第15章 四海無閑田
大雨瓢潑,伴著風雨雷電,。
好似將天空硬生生要劈開一般,。
濠州城內,流民們卷縮在墻角,,饑腸轆轆,。
絕望處境讓他們不懼風雨,逐漸麻木,。
手中無糧,,心里無望。
忽然,,一道雷電劈倒了一顆大樹,,擎天般的大樹轟然倒下,砸到一處倉庫,。
淡淡燒糊的米香味彌漫在空氣中,。
很快,流民忍受不了饑餓折磨,,如潮水一般涌入倉庫里,。
他們已然顧不得是搶了哪家大戶,哪怕是有一點點吃的,,也能救他們一命,。
“有大米,好多的大米,,這里是糧倉,,是那些地主們囤的糧食!”
“天煞的黑心姥爺,,他們心太黑了,,囤這么多糧食,也不給咱們........”
“我們拿走會不會被官兵抓,?”
“都快餓死,,管它娘那些,快點搬啊...”
這夜,,三處隱藏的糧倉被流民們發(fā)現,。
巡邏士兵于他們扭打在一處,,傷亡百人,有心人也發(fā)現巡邏士兵出自郭府,,也就是說,,偷偷藏匿糧食的“大戶”,竟然是起義軍的領袖郭帥,。
就此郭帥苦心經營的形象一落千里,,被百姓唾棄群嘲,聲勢遠不如以前,,軍中一些士兵倍感失落,,投靠其他大帥。
郭子興和小妾酣睡到一半,,被人手下叫醒,。
聽此噩耗,心中涼了半截,。
他是地主出生,,又逢亂世,知道有糧在手等于有兵有權的道理,。
因此,,他偷摸在濠州城內藏了十幾處的糧食,以備不時之需,。
當然,,這些事是瞞著其他大帥干的。
誰愿意將自己碗里的飯,,倒進盆里跟大家一起吃...
濠州各路軍馬,,雖說名義上是聯軍,實際上矛盾不少,,都各自打著自己的小心思,,誰也不服誰。
自己留點糧食,,這就是資本,!
郭管家被害、賬本丟失,、隱秘糧倉被發(fā)現...都是大事,,足夠讓他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果然,,第二天孫德崖帶著不少人找了過來,,質問郭子興為何要藏匿糧食,差點雙方動起手來,,二位大帥的關系降到了冰點,。
郭子興焦急萬分,自己威信掃地,。
如同沒牙的老虎,,下一刻就會被人吃掉。
郭帥趕緊找來風華和朱元璋商量對策,。
風華也知道流民暴動的事情,,直接了當問:“郭帥,總管遺失的賬本恐怕不是簡單的賬本吧,?!?p> 郭帥知曉風華有些神通,也不藏著掖著,,回答道:“確實,,賬本里有我這幾年購置的產業(yè),畢竟那里有看管人員,,物資盤點,,不過跟公開的賬本不一樣,是另一套賬本,,只有我和總管能看到,。”
朱元璋嘴角不滿的抖動了一下,,看來外界所說郭帥在城內設有十幾處糧倉這話不虛,,還不談他私藏的金銀財寶。
雖說,,無糧不聚兵,。
但是如今流民聚集城池,每天都有餓死人的事情發(fā)生,,他現在不放糧就說不過去了,。
在老朱心底,對郭帥的好感瞬間降到地點,。
當初信誓旦旦起義為了救百姓于水火,。
如今發(fā)達了,冷眼旁觀流民于饑荒,。
好個大言不慚的偽君子,!
風華一點也不驚訝,說:“原來是見不得光的賬本遺失了,,我正說呢,,今早我去過賬房,那滿桌的賬本不都好好的放著嘛,,除了糧倉和那些房產金銀田產外還有什么不能給外人看的,?”
郭帥想了想,,補充道:“還有一些是每月各院子的開銷費用,當然還有暗探的支出,,其他倒是沒什么了,。”
暗探是高危職業(yè),,每月的俸祿也不少,,這筆錢當然不能寫在公開的賬本上。
“暗探名單在秘密賬本里,?”
“當然不會,,幾十名暗探只有我和天爵知曉,費用開支是在秘密賬本里,,我同郭總管每月核對一遍,。”郭帥說,。
風華沉思著,,朱元璋沉默著。
郭帥有些急切問:“風大師,,可是查探到什么線索,?如果秘密賬本不追回來,反而到了別人手中,,一旦公開,,證據確鑿,我這大帥可就岌岌可危了,?!?p> 他說的另一層含義:兇手可能是孫德崖的人,也只有他在得到賬本后,,有機會扳倒自己,。
能約郭管家偷偷去環(huán)采閣的肯定是熟人,但跟郭府有關的人要那賬本有什么用,?難不成想高價賣給孫德崖,?...風華尋思著,慢慢梳理所有細節(jié),。
“郭帥,,那賬本大約有多厚?”風華想起了什么立即問,。
“數月明細,,談不上薄,雙掌那般厚吧.........”郭帥說。
“我記得郭府有妻兒老小住在外院吧,?”風華臉色頓時變白,。
郭府分內外院,風華和朱元璋住的就是外院,,而郭總管的院子也在周邊,。
“有的,,你問這干嘛,。”郭帥困惑問,。
“老朱帶著人,,我恐怕總管家被兇手惦記上了...”風華有種不好的預感。
..........
小院
打開院門,,撲鼻血腥味,,一具具尸體橫七豎八的,或癱倒在地,,或在床上,,或靠倒在墻邊。
“血沒有凝固,,剛死不超過一個時辰,,兇手應該不止一人,下手干凈利落,,均是捂著嘴一刀斃命,,太狠了,連幾歲的娃娃也不放過,?!崩现爝@等見慣生死的人也禁不住皺眉。
風華不是沒見過死人,,當乞丐的日子里見過不少,,但沒有見過這種血淋漓的場面。
他胃在翻滾,,強行忍住惡心,,進了每一處房間,仔細觀瞧,。
在郭府侍衛(wèi)們趕來之,。
他倆回到自己小院,猛灌了幾口茶水,,才稍稍覺得舒服許多,。
“大概兇手有五人,他們先解決掉了五名大人,然后才對二個娃娃動手,,兇手似乎再找什么東西,,他們幾乎翻查了房間每一處地方?!憋L華重重的吐著氣,,得出結論。
“根據腳印看出來的,?”老朱問,。
“嗯,他們都沒走正門,,一樣用的鐵爪飛鷹從墻頭翻過來,,動作嫻熟,痕跡不多,,要不是他們血底殘有血跡,,很難發(fā)現,顯然他們是專業(yè)搞暗殺的,?!憋L華道。
老朱皺眉:“昨晚風雨雷電的,,外面侍衛(wèi)沒有發(fā)現也能理解,,莫非是外賊?”
風華搖頭否認他的觀點:“大門口就有二名侍衛(wèi),,這院子有五間房,,住人的只有三間,一間是倉庫,,一間是書房,,那二處均有靴子走過的血跡,說明兇手是殺人后才進的那兩處地方尋找東西,,能如此清楚知曉住人的房子,,肯定是熟悉所為?!?p> “能調動如此多刺客,,又知曉郭總管家布局的,只有那批人,?!崩现祀p眼一閃,仿佛猜到了什么,。
“一定是他,,你別忘了,,內院的支出明細也記錄在賬本里,他或許做了什么虧心事,,所以才找郭總管要賬本,,郭總管不依他,他便怒起殺人,?!憋L華推理道。
“可是他身份貴重,,沒證據,,你拿他沒什么辦法的?!崩现煊X得這個事情極為難辦,。
“其實說難也不難,找到賬本就可以了,。”風華道,。
“哎,,就算事情暴露出來,以郭帥的性格也不會將此人如何,,他不是明君,。”壓抑老朱心底很久的話,,總算當著自己最知心的朋友面說了出來,。
“他非明君,你是明君即可,?!憋L華轉頭對他說,神情十分認真,。
老朱搖頭:“我現在無其他念想,,一愿,有個家,,下月贏娶馬姑娘,,二愿,城內流民有飯吃,?!?p> “娶老婆不難,如今濠州有十幾萬流民想保證他們數月溫飽,,很難,。”風華道。
“郭帥明明有十幾處糧倉,,卻一處也不肯放糧,,有金銀還幾件卻也不肯高價買糧,你說,,我們起義到底為何,?”
風華忽有感而發(fā),或許,,現在破案并不是關鍵,,如何借著這股風,將糧倉全部放開才是要緊,。
盡管濠州有軍隊要吃糧,,但根據濠州的糧倉來看,顯然綽綽有余,,能供給大軍至少一年的,。
現在每個大師都私下存量,無非是想用充足的糧食來招募更多廉價的兵卒,。
回想跟現實世界差不多,,一個用錢換勞動力,一個用糧換賣命,。
荒年好募兵,,只需要幾處糧倉就能換來幾萬青壯年士兵免費為你賣命,多合算的買賣,,用糧換命,。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