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姜茶
時錦抿抿唇,,試探著道,“奴婢不該給二公子做吊墜兒?”
齊墨璟撩起眼皮,,淡淡望了她一眼,。
時錦咽了咽唾沫,又道,,“奴婢應把更多的時間放在打理清風院上,,不能老做這起子玩物兒,?!?p> 齊墨璟有些不耐,將那只兔兔吉祥戴帽兒拜年扇墜兒解下來,,丟到了時錦懷中,。
時錦接住吊墜兒,目光怔怔望著手中的兔子,,腦中靈光一閃,,又猶自覺著不可置信,“奴婢不該敷衍了事,,應把吊墜兒做得跟那只兔博士一樣精巧,。”
天可憐見,!她只得半日加一晚上的時間,,又做得那般多,怎能像做兔博士一般細致,?況且金絲銀線,,二爺不曾給過她半分……
偏偏這話不能說,說了便是大不敬,。
齊墨璟冷笑了下,,“應是比兔博士還精巧。你需記得,,誰才是你的主子,。”
若是不做兔子,,光憑那一腔巧思,,齊墨璟尚且看不出什么來。
可偏偏白日里見過齊天逸手里的兔子,,兩廂一對比,,傻子都知哪個兔子更精巧。
時錦恨不得咬掉舌頭,,她做什么不好,,偏要做兔子!
正欲告饒間,便見齊墨璟點了點一旁的姜茶海碗,,“我不喜喝這個,,你且替我喝了罷?!?p> 時錦不由得瞪大了烏溜溜的眼睛,。
她想拒絕,卻見二爺那冰寒的目光又掃了過來,,眉毛一挑,,發(fā)火的征兆。
時錦不由得撲到小幾上,,“時錦愛喝,,謝二爺賞賜?!?p> 言罷,,竟是抱起那海碗,狠狠喝了一口,。
姜茶猶燙,,時錦一口下腹,眼中強忍淚花,,只覺一股子熱氣直沖腹部,,連帶著腳底也暖了起來。
她跪在原地,,正想吹吹姜茶,,碗底卻被齊墨璟那修長的手指托住,不由分說般送到她的唇邊,。
時錦進退不得,,只得仰頭大口喝著。先會兒她在廚房那邊喝了碗姜湯,,晚飯又用得多了些,,這會兒一股腦兒姜茶進肚,時錦只覺得那茶水兒幾欲頂?shù)剿ぷ友蹆骸?p> 許是姜茶太燙,,時錦鼻尖見了汗,,嘴唇也被熱氣蒸騰得紅艷艷的,與瓷白的薄胎海碗形成鮮明的對比,。
齊墨璟眼眸一暗,,手上一用力,那貼著時錦的海碗便猛地傾斜了下,。
時錦喝不及,,那淺黃色的姜茶順著她嘴角流下了些,又一股腦兒鉆到了時錦貼胸的衣裳上。
時錦抱著肚子,,眼中淚花滾了幾圈,,盈盈欲落,“……爺,,奴婢真的喝不下了,,嗝~”
她打了個嗝,臉上表情一僵,,整個人如石化一般跪在原地,。
齊墨璟的嘴角挑了挑,顯然心情不錯,,“擺飯吧,?!?p> 時錦彎腰去撿放在地毯上的食盒,,微一彎腰,只覺得一股子姜茶的味道涌到了嗓子眼兒里,。
她不敢有大動作,,只輕輕揭開了食盒,將一壺燙好的酒,,并四菜一湯一米飯端上小幾,。
目光定在最下層的一條魚上,時錦的目光怔了怔,,果見二爺心情愉悅道,,“挑刺?!?p> 時錦只得再次頂著滿嘴的姜味兒為二爺挑刺,。
一頓飯吃得那叫一個度日如年。
時錦好不容易伺候著祖宗吃完飯,,這才將殘羹冷炙并著裝姜茶的海碗收進了食盒里,。
外頭知畫正守在廊下。聽得時錦出來,,她不由得掀開食盒悄悄瞧了一眼,,眼中是十足十的歡喜,“二爺把姜茶都喝啦,?我就怕二爺討厭姜味兒不肯喝,,特特撿了個大碗幫他盛的?!?p> 時錦嘴角一耷,,狠狠掐了知畫一把,面無表情道,“二爺把姜茶都灌到我肚子里了,,嗝~”
……
為了贖罪,,知畫今晚負責守夜。
時錦只關了耳房,,任他風聲雨聲二爺聲,,統(tǒng)統(tǒng)不開門。
她這一晚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愣生生跑了好幾趟茅廁,,才把一海碗姜茶給消化了個干凈。
第二日依然是風雨如晦,,二爺難得得沒出門,,一整日都窩在書房不出來。
未時末,,風雨小了些,。一整日躲著二爺?shù)臅r錦被司棋塞了一壺茶水,讓她特特送到書房去,。
時錦雖不愿,,但到底拗不過司棋,只得挪著步子往書房而去,。
知畫滿臉擔憂,,“二爺不會又罰她罷?”
司棋涼涼瞟了知畫一眼,,“怎的,?你想去?”
知畫趕忙把頭搖成個撥浪鼓,,“我也覺著,,時錦過去正合適?!?p> 時錦不知這二人談話,,只躡著腳來到書房邊上,瞧著二爺正自看著書入神,,便將茶水悄悄兒放在書案一角,,想要默然無聲退出去。
不妨二爺叫住了她,,“過來,,幫我捶捶腿?!?p> 時錦心下叫苦,,腳步卻不停,,湊到二爺身邊,兩腿跪地,,望了眼搭在二爺腿上的薄毯,。
卻說二爺腿一伸,一雙長腿搭著薄毯便擺在了時錦面前,。
時錦因隨父學醫(yī),,自是知道些推拿手法,便隔著毯子手上用力,,幫二爺疏理腿部經(jīng)絡,。
奈何隔著毯子,到底使不上多少力氣,,兼之二爺腿上肌肉緊實,,時錦這一遭推拿下來,額頭業(yè)已見汗,。
偏偏二爺?shù)昧巳?,只讓她多用些力氣,由是時錦一番折騰下來,,二爺?shù)故菤舛ㄉ耖e,,她卻是雙手累得抖如篩糠。
待得雙手上移,,時錦的手指按在箕門、血海一帶,,尚未來得及用力,二爺那鷹隼一般的手掌便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兀自閉了閉眼,,“你且下去吧,。”
時錦不解其意,,卻還是訥訥點頭,,背著一雙酸疼的手出了書房。
另一邊,,齊三小姐齊姝正跟大夫人姚氏吵了一架,。
她在顥京歷來頗有才名,雖則靖安侯府近些年來很是沒落了些,,但到底是嫡長孫女,,骨子里的傲氣卻是半分不減。
那康文秀雖則有些才名,,到底是門第低了些,,兼之沒了生母,,更是落魄難堪。
“母親既覺著這是門好親,,何不說與妹妹,,巴巴趕著讓女兒嫁她,女兒不服,!”齊姝一臉悲憤,,聲音里帶著莫大的委屈,“別打量女兒不知道,!那張氏不是個好相與的,,早遣了兩個美妾給康文秀,此等齷齪,,母親受的,,女兒受不得!”
姚氏氣得直哆嗦,,“住口,!這話豈是你這等小女兒家家能說的!”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自會替女兒好好尋摸一樁親事,,但若是女兒指手畫腳,那便是天大的笑話,!
兩人正僵持間,,齊天逸循著回廊來了母親這邊。
鶯哥兒白著臉打開簾籠,,放二公子進來,。
齊天逸一進屋,便見兩母女俱都背著身子抹淚兒,,不由得奇道,,“這是怎的了?竟是一個兩個都撅著嘴,?!?p> 姚氏終于尋得人訴苦,不由得瞪了齊天逸一眼,,“還不是你妹妹,,竟是看不上這門親事,巴巴讓為娘趕著退親,。你說說,,哪有女兒家家把自己親事天天掛嘴邊的!”
“我道是什么事,!”齊天逸微哂,,“鶯哥兒,,你與胭脂去做些酥糖酪來,三小姐愛吃,,快去,!”
鶯哥兒答應一聲兒,便同胭脂一齊出了屋子,,尋了廊下的夏兒和冬兒一道去小廚房,,臨走連帶著將門關上。
齊姝知哥哥有話說,,不由得支起了耳朵,。
齊天逸撩了下袍角,尋了把玫瑰交椅坐下,,這才肅目轉(zhuǎn)向齊姝,,“姝兒,哥哥且問你,,你是真不喜歡康文秀,?”
聽得兄長這般問話,齊姝的臉微微紅了下,,卻還是堅定道,,“委實不喜歡?!?p> “行啦,,我知道了,娘這邊有我,,你且去吧,。”齊天逸這話兒,,便是將此事攬在了自己身上。
聽出兄長言語中的意思,,齊姝雙目圓睜,,顯然是不敢相信,自家二哥竟這般支持自己,。
她不由得贊了聲好二哥,,便歡歡喜喜得去了。
倒把姚氏氣得手指顫顫,,一邊指著跨門而去的齊姝,,一邊又指齊天逸那張老神在在的臉。
“你們,!兩個簡直要氣死我,!”姚氏最后一甩衣袖,,一副氣敗的模樣兒。
齊天逸卻是把玩著腰間的兔博士墜子,,一邊低垂眉睫,,同母親道,“剛剛妹妹在身前,,兒子有話兒沒說,。母親可否聽兒子一言?”
姚氏聽得齊天逸端正了態(tài)度,,不由得也正了正身子,,“可是有什么緊要的事兒?”
“母親可聽說,,張氏有一子,,橫行無忌?”齊天逸不答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