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一扇肉,,讓胡全給我送過去,?!?p> 指著今天剩下的最后一扇肉,,楊潮對胡屠戶說道。
胡屠戶頗為為難:“可是這天,?”
天快黑了,,城門快關(guān)了,,要是胡全這時候進城,,可能出不了城的,。
楊潮也作為難狀:“那,不然算了,。或者,,讓胡全今晚就住我家,。”
胡屠戶呵呵一笑:“你們同窗也有日子沒見了,,就讓胡全住你家,,這樣也好?!?p> 說到底,,胡屠戶舍不得讓今天這扇肉壞了,雖然回家吊到井里,明天拉出來還能賣,,可是聰明的顧客肯定會挑剔,,不得不降價出售,這會有不小的損失,,如果楊潮能都買走,,不但沒有損失,今天也有一筆不小的進賬,,一扇肉,,幾十斤,十幾兩銀子呢,。
就這樣楊潮等于給胡全爭取了一夜瀟灑的時間,,可以去金釵樓聽曲子,看名妓了,。
胡全推著板車,,楊潮要給他幫忙他還不愿意,自己一個人推著,,倒也不吃力,。
楊潮不得不承認,幾個月沒見,,這個朋友變了,。
身體變得魁梧了,過去是一個矮小胖子,,現(xiàn)在則壯實多了,,個頭倒沒長多少,可是身上的腱子肉一塊一塊的,,抱起一扇肉輕輕松松,。
板車推到了金釵樓后,太陽終于降下去了,,楊潮讓胡全自己收拾一番,,自己則坐著馬車就出發(fā)了。
馬車從金釵樓到了眉樓門前停下,,楊潮上樓請顧湄,。
“楊公子這馬車倒是古怪,別的馬車坐著顛簸,,你這馬車卻覺不來,!”
顧湄猜測今天肯定有一些出人意料之外的東西,沒想到一坐上馬車就感覺到不同了,。
“哈哈,,顧姑娘謬贊了,。”
楊潮也坐在馬車里,,就在顧湄的對面,,馬車里有兩排椅子,好像后世的三輪車一樣,。
本來楊潮不想坐的,,他是打算走著,讓車夫慢慢趕車,。
結(jié)果顧湄卻不在乎這些,,邀請楊潮共乘。
楊潮這才不客氣的坐了上來,。
“楊公子謙虛了,,敢問這車哪里買的?回頭我眉樓也買一輛,?!?p> 顧湄笑道。
楊潮道:“沒地方買去,,這馬車是家父所做,,家父如今身在杭州,卻不在南京,?!?p> 顧湄一副遺憾,如果楊潮識相的話,,或者楊潮是一個青樓紅牌的粉絲,,這時候應該慷慨割舍,直接送給顧湄,。
但是楊潮卻舍不得,,這輛車自己也要用。
不過楊潮承諾道:“家父如果回來,,一定請家父替顧姑娘做一輛,。”
顧湄橫了楊潮一眼,,不再說話,,很快馬車就到了金釵樓前。
顧湄當即下馬,,可是卻不由疑惑,因為金釵樓前,,一片漆黑,,只有大門上掛著一盞大紅燈籠,。
此時還有一些賓客也已經(jīng)到了,都知道今天顧湄前來,,還興致很高的主動等著,,這其中不乏一些才子,他們此時也站在陰影中,。
“你又搞什么鬼,?難不成少了照亮的蠟燭,早知道,,本姑娘就自己打燈籠來了,。”
顧湄笑罵道,,他當然不會認為楊潮缺少蠟燭,,而是知道楊潮又有明堂,只是她猜不到,,也懶得去猜了,。
楊潮笑道:“顧姑娘莫急,請看,!”
說著手往二樓指去,,同時手里將馬車上的明角燈拿下來,對著二樓饒了幾個圈,。
突然二樓的燈一下子亮了起來,,整個金釵樓亮了起來,瞬間燈火通明,,跟方才的黑暗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顧湄一下子看呆了。
此時所有的賓客都看呆了,。
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剛剛走出大門的胡全看呆了,。
只有楊潮和知道詳情的康悔以及王瀟心里有數(shù),。
可就算這樣,康悔也震驚莫名,。
所有人都仰著脖子,,看著金釵樓的二樓,一時間都忘記了進去,。
顧湄的手都微微顫抖,。
她參加楊潮的集會的原因之一,就是知道,,楊潮的集會,,絕對不會削弱自己的名氣,。
而且還能給自己增光添彩。
可是她沒想到這種添彩,,會這么的直觀,,會來的這么震撼,來的這么讓人心里激動,。
在顧湄眼里的,,是位于二樓的十二扇與別的青樓完全不同的大窗,大窗是用一種透明的東西做的,,后面還點上大燈籠,,通透明亮。
但這不是顧湄震驚的地方,,而是因為每扇窗戶上,,赫然有一張彩繪。
而彩繪的內(nèi)容,,赫然是她顧湄,!
每一扇窗上,都有一副顧湄的全身畫像,,形態(tài)自若,,各自不同,有的摘花,,有的讀書,,有的懷抱琵琶,有的手撫秀發(fā),,顧湄最喜歡的,,在是那張手拿寶劍,身穿金黃鎧甲,,英姿颯爽的舞劍畫像,。
顧湄的美目不由看向一旁的楊潮,只見楊潮也在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那一刻顧湄覺得自己心跳都有些加快了,。
一個人討好她,她見的多了,,也就不在乎了,。
但是一個人討好她,能讓她如此驚嘆的,,還是第一次遇到,。
其他人也都沒想到,沒見過這樣的大場面,都呆呆了看了半晌,。
慢慢有人贊嘆起來:“好一個金釵樓,,好一個顧大金釵!”
被贊嘆聲驚擾,,胡全才回過神來,他完全失神了,。
那一幅幅仿佛要走下來的畫中顧湄,,音容笑貌宛若真人,在燈光的透視下,,有一種仙女下凡來的感覺,,讓他不由不失神,也讓他心中震驚,,這就是好朋友楊潮做的金釵樓的手筆,,跟上次的集會如出一轍的大手筆,好似他天生就是做這種大手筆的,。楊潮舉手投足間跟他胡全仿佛判若兩個世界,,讓他不由得感覺到一種深深的失落,他似乎被朋友給遺棄了一般,。
康悔也震驚,,盡管事前他已經(jīng)清楚,這些窗戶還是他親手裝上去的,,只是一只用紅布遮蓋著,,不讓外人提前看到。
今天第一次看到,,在黑夜之中,,十二個比常人還要大一號的顧湄,有的笑意盈盈,,有的英姿颯爽,,又是站在二樓臨空虛立,讓康悔不能不震撼,。
只有王瀟和楊潮兩人對此沒有什么感覺,,王瀟已經(jīng)見識過了,這手段楊潮不是第一次用,,上次如來拜壽一點都不比顧湄仙女下凡差上分毫,,只是沒有這么大的氣勢罷了,十二個顧湄,,十二個仙子,,確實很有沖擊力,仿佛直透人心,,給下方的人一種深深的壓迫感,。
此時還有一些賓客,,正絡繹不絕的從遠處趕來。
但是很多人半路就停了下來,,因為當他們接近金釵樓后,,突然車夫或者轎夫驚的停了下來。
“仙女下凡了,!”
“啊,,九天玄女!”
不少車夫轎夫都這么感嘆起來,,也有不少看到的百姓在驚叫,,甚至有人當街就跪在地上膜拜祈福。
這不由得吵到了馬車中,,或者轎子中的達官貴人,,文士才子,或者一個個富商,。
他們步下馬車,,遠遠看著竟然有十二個形態(tài)各異的靚麗女子,發(fā)出耀眼的光彩臨空虛立在空中,。
彩繪明瓦窗在金釵樓的二樓,,因此在遠處看去,就好像仙女下凡一般,。
最重要的是,,阮家河房兩邊,都是民房,,晚間可不會掌燈,,因此形成一條黑帶,唯獨有十二個沐浴著神光(燈光)的仙女站在空中,。
不得不說,,金釵樓的彩繪,在遠處看,,比近處更加的震撼,!
“走走走,去金釵樓,!”
一個個達官貴人,、文士才子和豪商富賈,很快就看清楚,,那大概是金釵樓附近,,忙吆喝催促著車夫、轎夫帶他們立刻去金釵樓,好一睹真想,。
雖然所有的達官貴人,、文士才子和豪商富賈看到原來這些仙女是彩窗,但是還是不由得贊嘆一聲金釵樓的大手筆,。
秦淮河上,,此時一艘艘畫舫也都從各自的青樓私家碼頭上駛了出來,但是很多畫舫上的人都看到了在阮家河房后面的河岸上,,正有一個艷麗的女子,,臨空虛立。
那是一張圓形的的燈筒,,里面燒著許多只椽燭,透出燈籠外面彩繪的女子,。
“那女子是顧湄嗎,?”
“正是眉樓的顧湄!”
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
可是每個人都能看到從二樓兩側(cè)還有兩船大紅燈籠垂下,一個寫著“歡迎顧眉生姑娘”,,另一串上寫著“蒞臨金釵樓演藝”,。
這時候畫舫上有嘆息,有人感嘆,,有人氣惱,。
“哎,金釵樓盛會,,可惜無緣與會,。”
“嗯,,聽聞是出自那個楊潮的手筆,,真是讓人神往?!?p> “哼,,好一個金釵樓,本公子知道今日金釵樓做會,,請的是顧眉生,,但是竟敢不輕我等,什么時候青樓也敢小瞧我等東林才子了,!”
也有人道聽途說,,有人造謠生事。
“聽說楊潮是周閣老的奸生子!”
“我倒聽說是張溥的斷袖相公,?!?p> “想那張?zhí)烊纾瑥牟涣魬偾鄻钱嬼?,卻與這樣一個白身書生有舊,,我看此言非虛啊?!?p> ……
此時在前門,,一個個賓客絡繹不絕的進入金釵樓,又有賓客不停的趕來,。
康悔忙的腳不沾地,。
既要操心樓上的仆役。
楊潮要求,,在自己舉燈發(fā)信之后,,樓上的仆役第一時間,要將畫窗之后的數(shù)十盞明燈點亮,,第一時間讓顧湄的圖像顯現(xiàn)出來,。
接著這些仆人還要一一點亮房中其他的燈,有新安裝的許多承重房梁上密密麻麻的大燈,,有廳中一個個放在架子上的燈具,,他們要抓緊時間,點亮房間中三百多盞大小不一,,高低不同的明燈,。
時間很短,一定要在客人們上樓前將等都點亮,,而那些燈有的是懸掛在房梁上的他們得通過素具先放下來,,點亮之后在放上去。
幸好康悔聽了楊潮的話,,買來了一百個小丫頭,,否則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的完成。
康悔本人還要帶領(lǐng)著金釵樓中的龜公們,,小心的安排一個個客人的位置,。
每一個人都有固定的座位,一點都不能亂的,,座位可關(guān)乎地位,,達官貴人在最前排,文士才子在第二排,,而豪商富賈就只能在第三排屈就,。
萬一有達官貴人不滿自己旁邊坐著一個商賈,,當堂生氣離席的話,那就不好了,,胡全可不認為自己有楊潮那樣的控制力,,會像上次在阮家河房集會的時候,那樣勉強控制住局面,。
而楊潮已經(jīng)提前告訴胡全了,,這次所有的程序,都由他康悔主持,,包括報幕和伺候,。
陪著康悔將所有的客人都迎入金釵樓后,楊潮就不打算管了,,他到時候只會站在后面,,所有的一切都教給康悔。
之所以迎客是因為這些人都是用楊潮的名義請來的,,楊潮有心結(jié)交這些人,,所以得混個臉熟,到時候在場面上少不了要跟這些人打交道的,。
但是以后金釵樓的經(jīng)營上,都是要靠著康悔的,,因此楊潮不打算涉入太深,,現(xiàn)在就讓康悔主持,慢慢鍛煉,。
看到所有賓客興致勃勃的談論著,,剛進金釵樓就驚喜了一番。
楊潮也很滿意,,不過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金釵樓終于開張了,秦淮河的格局要改一改了,。
楊潮心中默念了一聲,,這才跟胡全一起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