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男人讓她完成了身份的轉變,。”傅斯瑰笑道,“蘇雅琴早年打工的經(jīng)歷比較模糊,,我們無從得知她有過多少段感情經(jīng)歷,也不清楚這個男人是否是她的初戀,,二人又因為怎樣的原因分開,。但,蘇雅琴選擇生下了他們的女兒,,在那一刻完成了從女孩到母親的轉變,。從此之后,她不再是一個人,,無論她做什么都必須為女兒考慮,,而女兒也讓她和那個男人有了血脈上的羈絆,即使他們最終沒有在一起,?!?p> “而且,還有一點令我很在意,?!彼烈鞯溃霸S戈,,你覺得蘇雅琴會是一名‘戀愛腦’的女人么,?”
“戀愛腦,?”許戈立即搖頭,“不可能,,雖然她的表演不錯,,但‘表演’本身就說明了她對高瑞森沒有幾分愛意,嗯,,說她是野心家也不為過,。”
“你說得不錯,,蘇雅琴和高瑞森的結合更像是她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的利益考量——嗯,,畢竟以世俗的標準來看,這段婚姻中絕對是蘇雅琴高攀了,,主動將女兒的姓氏改成‘高’,,也是她示好、迎合對方的一種手段,?!备邓构遢p笑一聲,“我不敢說她對高瑞森毫無感情,,但這場婚姻更像是交易,,一方獲得年輕和美貌,一方獲得財富和地位,。蘇雅琴一直是一個有眼光的女人,,這一點從她給出軌的丈夫投保高額人身險就可以看出?!?p> 許戈接話道:“如果她將婚姻,、戀愛都視作攫取利益的手段的話,那么她‘未婚生女’這件事便顯得不合理了,。社會對未婚媽媽并不包容,,而且彼時她還是一個年紀輕輕、貧窮的打工妹,,帶著一個孩子勢必會影響她的工作,、婚姻?!?p> “是啊,,可是她還是選擇將孩子生下來了?!?p> 許戈捋著奶奶灰,,百思不得其解:“所以為什么呢,?是因為那時候她太年輕,,一時沖動嗎,?”
傅斯瑰微笑搖頭:“目前我們還不清楚,這是需要我們查明的東西,,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女兒的生父對她造成了深遠的影響?!?p> 車速緩緩降低,,左邊的車窗外露出了鎮(zhèn)派出所的招牌,他們終于抵達目的地了,。
孟圓發(fā)出一聲放松的嘆息,,屁股在座位上扭了扭,連續(xù)坐了三個多小時的車,,她感覺自己的臀部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了,。
傅斯瑰仔細地將羽絨服的拉鏈一直拉到下巴,確保一絲寒風都不會從領口鉆進去,,然后她戴上了帽子和手套,,這才施施然地下了車。
孟圓已經(jīng)在派出所前的空地上蹦蹦跳跳地舒展筋骨了,,拴在門口的一只大黑犬對這些不速之客非常不滿,,齜牙咧嘴地汪汪直叫。
孟圓見它被拴得牢牢的,,才不害怕,,還綻開笑容給了它一個挑釁的眼神。
大黑犬叫得更兇了,。
“大黑,!安靜!”在門口值班的民警從崗亭里奔出來,,一巴掌拍在黑狗的腦袋上,,訓斥了一句,然后滿臉堆笑地上前來,,將許戈等人迎了進去,。
孟圓邊走邊問:“許隊,我們不直接去蘇雅琴家里???”
許戈“嗯”了一聲:“先查檔案?!?p> 走在前頭帶路的民警笑道:“接到你們的通知,,我們立刻將蘇雅琴一家的戶籍資料都準備好了。哦,,對了,,我們所長還請了一位退休的老民警,,一會兒由他陪各位去蘇雅琴家里走訪。我們這是小地方,,來來回回就這些人,,那些家長里短的事情他都知道?!?p> 許戈很滿意,,與對方客氣地握了握手:“太感謝你們了?!?p> 接待的民警引著他們進了一間小會議室,,旋即有些驚喜地喊道:“馬老,您已經(jīng)到啦,?”
里面?zhèn)鱽硪粋€蒼老的聲音,,傅斯瑰等人隨后看見了一位頭發(fā)花白、有些佝僂的老人,。
這位老人穿著一身陳舊但整潔的棉服,,有些稀疏的白發(fā)一絲不茍地梳向一邊,他的目光既沉靜又嚴厲,,緩緩掃過來人,,對著許戈的奶奶灰皺了皺眉,又久久地停留在傅斯瑰身上,。
“馬老,,您好?!痹S戈上前一步,,與他握了握手。
眾人打過招呼,,馬老的目光仍落在傅斯瑰身上,,沉聲道:“這位姑娘應該不是警察吧?”
許戈一怔,,旋即開口:“不錯,,傅教授不是在職警察,嗯,,是我們特意請來的顧問,。”
“哦,,難怪,。”
孟圓好奇地問:“馬老,您是怎么看出來的,?”
老人微微一笑:“因為她身上沒有那種體制內的氣息,,這與你們三人格格不同。包括你,,小姑娘,你應該剛當警察不久吧,,但你身上已經(jīng)逐漸開始有了那種氣息,。”
孟圓追問道:“究竟是什么氣息???”
馬老卻沒有回答,只是微笑:“當警察當久了,,就和普通人不一樣啦,。”
眾人散開埋頭翻起資料,,傅斯瑰卻走到了馬老對面坐了下來:“馬老,,您認識蘇雅琴么?”
“認識啊,?!瘪R老笑得很溫和,“當了四十年警察,,這鎮(zhèn)上幾乎沒有我不認識的人,。蘇雅琴,她父親叫蘇志剛,,母親叫黃紅,,夫妻二人都是原鎮(zhèn)上水泥廠的工人。這姑娘命苦啊,,很小就沒了爹,,后來水泥廠倒閉,她媽沒了工作,,便去鎮(zhèn)小學門口支了一個炸油條的攤子,,就這么把她拉扯大了?!?p> “那您對蘇雅琴的印象如何呢,?”
“是個很聰明的姑娘,從小就有主意,。我還記得那年她中考考得不錯,,能上縣里最好的高中,但她死活不肯去,說她如果去讀高中就還要考大學,,她家窮,,她媽炸油條太辛苦了她不忍心。于是,,她愣是去了一所提供豐厚獎學金的中專,,說是要學一門手藝好早點出去工作?!瘪R老搖頭嘆息,,似乎直到如今都對她當年的選擇十分抱憾,“這姑娘就是心思太重??!”
傅斯瑰微笑:“可是她如今過得不錯啊?!?p> “誰知道呢,。”他語氣沉沉,,“冷暖自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