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興懷很清楚聶薇的指控毫無證據,，她只是在故意離間罷了，但他沒有辦法反駁,，他現(xiàn)在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見顧昂血淋淋地站在他的面前,，質問他為什么不管他，為什么不替他報仇,？,！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父親，但顧昂畢竟是他人到中年才得到的兒子??！自從妻子去世后，兒子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警察沒有讓他見顧昂的遺體,，他們只告訴他顧昂的死因是失血過多。

　　失血過多……

　　他閉上眼睛，兒子帶血的面容仿佛又出現(xiàn)在眼前,。身為醫(yī)生,，他太清楚這個死因意味著什么了。

　　顧昂臨死前掙扎了多久……痛苦了多久……他該有多絕望??！

　　聶薇宛如惡魔般在他的耳邊低語：“顧昂再如何不好，那也是你的兒子,。沒有陳旖的默許,，誰又敢動他呢？”

　　顧興懷睜開了雙眼,，他眼中是怒火燃燒后的死寂,。

　　顧昂性格有多無法無天，他當然清楚,，但他自信能為兒子兜底,！即使他陰溝里翻船惹到了不計后果的愣頭青，那也不應該是這樣的死法,！

　　顧興懷心中已有了決斷,，他聽見自己用沙啞但沉著的嗓音問：“你們想和我談什么合作？”

　　聶薇露出一絲微笑：“我先說一下我們的誠意——第一,，我們會將殺害顧昂的兇手交給你處置,；第二，那項研究的成果仍屬于你,，但我們需要后續(xù)的經營權,。”

　　很豐厚的條件,，他沒有辦法拒絕,，但他面上仍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那我需要付出什么,？”

　　“我們想要顧老您掌握的那份客戶名單,。”

　　“好大的野心??！”顧興懷忍不住冷笑出聲，“這份名單可是關系到陳旖的身家性命,?！?p>　　“我們當然不會讓顧老您擔這么大的風險?！甭欈逼鹕碜叩搅怂纳磉?，微微低頭注視著他，“我就在這借您的電腦看一遍這份名單，不超過二十分鐘,，我也不進行任何操作,，如何？”

　　顧興懷沉默片刻,，終是答應了下來,。

　　“合作愉快，顧老,?！甭欈币贿呅Γ贿呺S手推了推鼻梁上有些下滑的眼鏡,。

　　……

　　凌晨一點,，聶薇離開了顧興懷的辦公室。

　　出門的時候沒有再遇見姚景澄,，不知他已經下班回家了還是什么,。

　　聶薇坐電梯徑直下到了負二層，在空曠的停車場里找到了自己的車,。

　　夜半的停車場安靜得有些駭人,，她直覺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待，快速走到車旁,，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順利么？”

　　黑暗中,，有個聲音從她身后響起,。

　　聶薇頓時打了一個激靈，一股寒氣竄上脊背,，凍得她整個人都僵了,。

　　車廂里亮起了柔和的燈光，聶薇從后視鏡中看到了后座上的人影,，這才松了口氣,，抱怨道：“你什么時候上來的？嚇死我了,?！?p>　　傅斯瑰輕笑一聲：“做壞事的人，警惕心太低可不行啊,?！?p>　　“神出鬼沒！”聶薇“呵”了一聲,，將眼鏡摘下來遞給她,，“幸不辱命,。”

　　“多謝,?！备邓构鍙难坨R上回收了一枚微型攝像頭，再將眼鏡還回去,，“若非顧昂的死令他方寸大亂,，我們也不會那么容易就得手?！?p>　　“說起顧昂……這對父子的關系,，我還真有點看不懂?！?p>　　傅斯瑰笑了笑：“相比顧昂,，那項傾注了他一生心血的研究才更像是他的孩子吧。你也清楚,，顧興懷掌握的東西有多么要緊,，他放任顧昂長成一個紈绔，甚至默許他和宋展混在一起,，又何嘗不是一種‘表忠心’呢,？”

　　聶薇只覺得心中發(fā)寒：“那他如此做戲，又為了什么,？”

　　傅斯瑰搖頭：“他倒也不是做戲,，他并非不愛顧昂，否則也不可能被你三言兩語就挑動,。而且,，人老多情，如今的他恐怕也沒有當年的心氣了吧,?！?p>　　說到這里，她頓了一下,，暖黃色的燈光溫柔地灑在她的身上,，卻沖不淡她周身的冷意：“所謂父母子女之愛，在很多時候也不過是權衡利弊的結果罷了,?！?p>　　“這是你的切身體會嗎,？”

　　“不,，這是我觀察了幾百個案例所得出的結論?！?p>　　……

　　凌晨三點,，宋展結束了一場酒局,。

　　他揮開貼上來要攙扶他的女郎，自己走到了門外透氣,。

　　因為心里擔著事,，方才他在席上也沒有多飲，此刻依然保持著清醒,。

　　他點燃了一根香煙,，猛吸了幾口，又長長地吐了出去,，仿佛將積郁在心中的戾氣也吐了出去,。

　　左右無人，也沒有人會看到他此刻猙獰的臉色,。

　　一根煙抽完,，他原本僅有的一絲醉意也散了個干凈。

　　方才席間的伙伴早不知去了哪里的溫柔鄉(xiāng),，宋展摸出手機,，隨意地撥出了一個號碼，絲毫不在意現(xiàn)在是凌晨三點,。

　　“喂,？”通話很快被接起，手機那頭的人聲音清澈,，不見絲毫睡意,，可見也未曾歇下。

　　宋展握著手機笑道：“不好意思,，這么晚還打擾你,。”雖然口中說著抱歉的話,，但聽他的語氣并沒有絲毫的歉意,，“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要立刻告訴你,?！?p>　　他頓了一下：“我聽說顧昂的手機至今沒有被發(fā)現(xiàn)，若是它已經被毀了一切好說,，畢竟智能手機這種東西太容易被定位了,，兇手揣著它就像揣著一個定時炸彈，早早毀了也正常,?？扇羰撬鼪]有被毀呢？”

　　說到這里,，他再度停頓了一下：“那它應該就在兇手手里對吧,。我不知道兇手是誰,，但你們早晚能抓到他，不是嗎,？顧昂這家伙無法無天慣了,，他的手機里也許會有一些不能見光的東西，這一點我一向不大放心,。但他人都死了,，這些東西也該隨他一起埋葬，你說呢,？”

　　手機那頭的人不置可否：“如果兇手已經看過他手機里的東西了呢,？”

　　宋展臉上的笑容落了下來，他輕描淡寫道：“那就讓他閉嘴,，就像你曾經做過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