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問詢
“閼逢道·第九品·舌人”
聽到這八個字,,李華愣住了,,因為他腦海中也浮現(xiàn)出了八個字,這八個字就好像是刻在他腦海中一般拂拭不去,,簡直直接刻印在了靈魂之中,。
“離之道·第九品·舌人,。”
他當然不會去與對方辯駁,,而是順勢問到:“閼逢道……第九品……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吏嗤笑一聲:“連這些都不知道,,虧你還有膽子喝藥,。”
李華無奈嘆息,。
梆子聲透過狹小的窗戶傳了進來,,已經(jīng)到了寅時,那司吏催促起來:“快點說吧,,這些知識以后有的是時間,,你快說,,咱們好早點結(jié)束?!?p> 李華是一肚子的疑問,但是現(xiàn)在顯然不是他繼續(xù)發(fā)問的時候,,只能深吸口氣坐了起來,,開始回憶徐繼到底是怎么弄到的藥和符圖。
一邊回憶,,他一邊斟酌著語氣用詞,,說到:“你既然熟悉我的生平,應該知道,,上個月正是我應鄉(xiāng)試,。”
“子午卯酉,,鄉(xiāng)試之年,,我當然知道?!?p> “就在考前一個月,,有一個人找上了我?!?p> “叫什么,?是男是女、多高身量,、年紀多大,、長得什么樣子?”
“他自稱叫胡璉,,應該,、是個男人吧,其它的……我不記得了,,說來奇怪,,我和他對談了很久,但是那之后卻忘記了他長得是什么樣子,?!?p> “哼……繼續(xù)說吧?!?p> 李華有些奇怪:“你相信我說的話,?”
司吏不說話,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他只好繼續(xù)說到:“他當時和我,,只要我給他二十兩黃金買下他的藥,,就算我大字不識一個,也能保我本次高中,;如果我不肯買他的藥,,那便是我文章寫出花來,也要落第,?!?p> “我當時極有信心,自然是不會答應他的,;況且以我的家境,,也著實拿不出二十兩金子的。所以當時我很干脆地拒絕了他,,但是他并沒有生氣,,只是告訴我,若我將來后悔,,可以主動去找他,。”
“后來你也知道了,,我果然沒有考中,。”
司吏皺眉問到:“所以為了下屆高中,,你主動聯(lián)系了他,?你雖然是個書生,但是寡母拉扯你長大,,比常人要早熟些,,并不是普通的書呆子,應該不會就此就相信他的話,?!?p> “不錯。之所以后來去找他,,是因為在進入考場之前,,我又見到了他,他當時,,在另一個人身邊,。”
“誰,?”
“魏忠澤,。”
司吏稍加回憶便報出了此人名姓:“魏忠澤,,府學學生,,雖然說是捐來的,,但是府學內(nèi)次次考試都可排進三甲,本次鄉(xiāng)試高中第十二名,,聽你的意思,,他似乎不是靠著自己的本事考上的?”
“呵呵,,不知道你聽沒聽過一段話:正所謂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p> 司吏瞪著他:“你這什么意思?我雖然是個武官,,卻也是讀過書的,,孔老夫子的《論語》我怎能不知?”
沒錯,,這個世界是有孔子的,,不僅有孔子,還有老子,、墨子,、莊子、韓非子,,只不過,,歷史悄然轉(zhuǎn)彎,始皇帝一統(tǒng)六國之后,,執(zhí)政六十載,,而后又做了一百二十年的太上皇,這才龍馭賓天,,那之后大秦又延續(xù)了四百三十余年才被推翻,。
那之后的歷史,自然也就更是走樣了,。
李華搖頭說:“這話本來是孔夫子說的,,但是在府學里,卻不是這個意思,。我們這些考進去的不必,,但是那些捐出來的學生若是想要上課,卻是要額外交錢的,?!?p> “所謂三十而立,,就是那些捐來的生員,想要上課,,就要每年交三十兩白銀,,不過嘛,就只能站著,;四十不惑,,你要是交了四十兩,不但有座位,,而且上課時還可以盡情提問,,保證不讓你有所疑惑;五十而知天命,,你要是交了五十兩,,就能夠提前知道下次府學考試的試題;六十而耳順,,六十兩銀子,,老師就絕不說你半句重話?!?p> “哈哈,,我明白了?!彼纠魮嵴拼笮Γ骸捌呤鴱男乃挥饩?,就是交了七十兩銀子,干什么都不會有人管,,即便是天天曠課,,也能坐實了生員身份是也不是?”
李華也笑了:“不錯,,正是如此,。”
笑罷他一聲嘆息:“而那魏忠澤,,我不知道他送了多少銀子,,我只知道,他入學時候,,給府學重修了六間廂房,,從學正到講師每人一份文房四寶;入學兩年,,每年換季,,必有當季上好蜀錦量身裁度的衣衫送上?!?p> “嘶……”司吏倒吸一口涼氣:“這么算來,,里里外外,,恐怕是灑了數(shù)千兩銀子?!?p> “而且我也看過他的考卷,,文墨極劣,但是文章老氣橫秋,,一看便是教師代筆后他又謄錄了一遍,。”
“所以你斷定,,他絕不可能考上舉人,?可是你怎不知是他……是我糊涂了?!?p> 他本來想問李華,,為什么能確定他不是賄賂了考官,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靖安府乃是今上居藩時候的潛邸所在,,他們靖安司對當時的大考嚴格把控,,這里的考官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絕不敢舞弊的。
“當時那個人站在魏忠澤身邊,,談笑風生,,之后過來與我說,若是我放榜之日后悔,,可以去找他,。”
“去哪里,?什么時候?。俊?p> “勾欄街,,八月二十二日卯時三刻,。”
“那就是四天,、哦不,,是五天前了……所以你看到自己落榜、魏忠澤高中,,便去找他了,?”
“本來光憑這些,也不足以讓我心動的,,但是三天的鄉(xiāng)試,,不知為何,,我文思枯竭,竟然一字都寫不出來,,而在我對面號房的魏忠澤卻似乎文思泉涌,。
奇怪的是,出了考場,,我反而靈光涌現(xiàn),,那幾道試題如何去破、如何去做清晰無比,,可是到底也是晚了,。本以為是我自己太過緊張、發(fā)揮失常,,卻不想,,放榜之日,我看到了魏忠澤的文章,?!?p> 李華苦笑著,說到這里,,他已經(jīng)理解了徐繼的苦衷和理由,,嘆息一聲繼續(xù)說到:“那魏忠澤的字跡雖然還能看出往日影子,但是沒有二十年苦功絕不會有那等書法功力,;這還算了,,關(guān)鍵在于,那文章的思路,,竟然和我出考場之后所想如出一轍,,那遣詞造句的習慣,若不是貼上了他的名字,,我都會認為就是我的文章,。”
司吏緩緩嘆息,,他突然對面前之人同情了起來,,作為在靖安司十幾年的老吏員,他已經(jīng)猜到了對方是怎么中招的,,甚至已經(jīng)猜到了那魏忠澤喝的是什么藥,。
十幾年寒窗苦功,被人輕易一朝奪去,,若是換成了他自己,,恐怕也會入彀的。
“所以你便去了勾欄街……在那里,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