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qū)分人類與其他動物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便是靈魂，它不是簡單的思維,、意識等概念可以清楚地做出定義的,。若必須以此來闡述,，那么靈魂便是讓人類意識到思維、意識的東西,，讓人類認(rèn)識到思維,、意識、行為的對錯的東西,，然而它遠(yuǎn)不止這些......
人類的靈魂的本質(zhì),，是什么？善,？或是惡,？
無論如何，它所主導(dǎo)的是人們應(yīng)世面最真實的一切行為,、想法,，人無法欺騙自己的靈魂，因為他們不可能理解靈魂,。
但或許,，無論善惡，靈魂的存在都只是為了生存而服務(wù),。
人類并非被創(chuàng)造出來改變世界,，因為這對于世界無益。
那么,，靈魂的目的,，是否可以簡單地歸納為“貪欲”呢？
對生的貪欲、對義的貪欲,、對善的貪欲......它們鑄就了人類社會的道德,、法制、規(guī)則,，從而使得人類能夠更為穩(wěn)定的發(fā)展,。
這也十分符合人類作為動物的本質(zhì)。
一切都是為了讓整個人類群體更好地活著,，得以繁衍存續(xù)下去而存在的話......
對靈魂的目的和本質(zhì)的牽強解釋,，或許就是貪欲,。但這也并非在說靈魂是骯臟的,。
畢竟骯臟與否，本身便是人類的評價,，也是靈魂的評價,。
......
瑞萊尼婭吃力地睜開雙眼，清冷的空氣與昏暗的光線刺痛了她的雙眼,，她不得不迅速地再次閉上,，許久才再次張開。
她正身處一個山洞之中,，父親就躺在不遠(yuǎn)處,。
她嘗試著移動，但傷口劇烈的疼痛幾乎使她再次暈過去,。
挺過這一輪刻骨的疼痛,，她試著先冷靜下來，弄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瑞萊尼婭先檢查了自己的身體,，驚奇地發(fā)現(xiàn)傷口已經(jīng)被敷上了藥草，止住了血,。而除過昨夜戰(zhàn)斗中所受的傷,，并沒有其他傷口。
“這樣看來,，是有人救了我和爸爸......”感受著藥草的汁液緩緩滲入傷口的細(xì)微的刺痛,，瑞萊尼婭這樣想到。
“但他是出于怎樣的目的救了我們......在弄清這一點之前還不能大意......”
親身經(jīng)歷過死亡的嚴(yán)酷考驗,，瑞萊尼婭現(xiàn)在的所思所想儼然已經(jīng)不是昔日的她所會想到的東西了,。
她變得更為成熟，然而,，也更為冷漠,。這是悲哀，然而卻也是件好事。
山洞外似乎響起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逐漸變得清晰可聞。瑞萊尼婭忽然發(fā)現(xiàn)似乎不止來了一個人,，他們是在朝著這邊走來,。
是誰？那個救了他們的人,？還是說是好幾個人救了她和父親,？
她緊張地盯著山洞的入口，又憂心忡忡地看向仍在昏迷中的父親,，忽然發(fā)覺自己的命運此時此刻是真正由其他人掌握著的,，她便是戴著鐐銬的奴隸。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壓抑而無法釋放,。
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山洞的入口，在身前抱著什么,，身后則背著一把長劍,。
一只毛色焦黃而富有光澤的貓緊跟在他的后面，突然停下,，用鼻子在地上聞了聞,，然后加緊步子跟上那個人。
人影灰色的長發(fā)由一條束帶束起,，在腦后留起剛剛及肩的馬尾,，伴著他的步子輕輕搖晃。身材挺拔勻稱,，有一種難言明的優(yōu)雅之感,。恍惚間瑞萊尼婭錯將他當(dāng)作了一位女性,，直到他走近才發(fā)現(xiàn)那張臉棱角分明,，在一片沉默寡言中透露出仿佛生自骨髓的冷冽之感。
男人慢慢蹲下,，并未看她,，將懷中的藥草輕輕放在地上，回身從放在地上的行囊中翻找出繃帶與紗布,，似乎是要幫她包扎,。
瑞萊尼婭睜大眼睛，好讓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醒了,，還掙扎著動了動自己的右手,。
看到她已經(jīng)醒來，男人并沒有什么表示，自顧自地拿著一塊洗過了的卵石慢慢在紗布上研磨著藥草,。
瑞萊尼婭看著藥草的汁液慢慢浸透整塊紗布,，始終沒能放下心來，她忍不住開口說：“是您救了我和我的父親嗎,？非常感謝您,，呃......請問您叫什么名字？”
男人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那只貓趁此機會在他手上蹭了蹭,。
仿佛是猶豫了一小會，他最終開口說道：“垠,。我的名字是垠,。”
瑞萊尼婭疑惑地彎了彎眉頭,，仿佛垠剛剛是在和她說笑,。
“怎么會有人叫這個名字呢......”盡管感到好奇，但瑞萊尼婭沒有多想,，而是接著問道：“嗯......垠——先生。我叫做瑞萊尼婭,，我父親叫做哈維爾......那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昏迷前是有一群狼來到了我的......”
瑞萊尼婭原本想說“家鄉(xiāng)”,，但最終改口成了“村子”,。
“正是如此?！臂蟮卮鸬?。
“以我當(dāng)時的狀況......恐怕不能逃脫狼群吧......那為什么現(xiàn)在......”
垠用手輕輕撫摸著貓的頭顱，說：“這家伙去和頭狼求了情,，不過更多的是因為......它們不差你們這一口吧,。”他的臉色黯淡下來,，磨藥的力度不自覺地加大了,。
“是......這樣嗎?！比鹑R尼婭看向那只貓,，眼中滿是驚奇。而旋即她便發(fā)現(xiàn)那其實并不是貓,，如果要說的話,，它看上去要更像是猞猁，透過毛發(fā)可以隱約看見它身體上像是咒文的東西。
“它是只魔獸,。請放心吧,，它從小與我一起修行，很溫順,?！臂笠娙鹑R尼婭打量身旁的小獸，便如是說道,。
“嗯,。它有名字嗎？”不知還能再說什么的瑞萊尼婭吞吞吐吐地說到,。
垠下意識地看了看獸,，那張臉上并未流露什么情感，于是他說：“它叫朔,?！?p> 朔打了個哈欠，便繞到垠身后打起了瞌睡,。
藥已磨好,，垠便準(zhǔn)備為瑞萊尼婭包扎。
“等等......能先為我父親包扎嗎,？他傷得應(yīng)該比我要重......”瑞萊尼婭說到,。
“你的父親？他身上并沒有傷口??？只是渾身的衣物破損不堪，都被血浸透了而已,?！?p> 什么？瑞萊尼婭的驚訝沒能說出口,，她難以置信地看向不遠(yuǎn)處躺在地上昏迷的父親,，最后自語道：“這怎么可能？”
.......
當(dāng)近午的陽光終于將峽谷內(nèi)的黑暗驅(qū)逐,，那頭巨龍才終于從沉睡中醒來,。
格里德將自身的戾氣稀釋到周圍的空氣當(dāng)中，保持著對巨龍的高度關(guān)注,。
他想弄清楚,，原本只生活在黑淵內(nèi)與黑淵附近的極寒山脈上的巨龍為何會來到這片大陸正中央的衛(wèi)者之森，這或許能讓他間接了解在這一次的沉睡當(dāng)中世界上發(fā)生了什么,。
巨龍昂起頭來,，鼻中噴出渾濁嘈雜的一陣龍息,，而后直立起身來，抬起兩只前爪,，似是在伸展一般,，微微張開兩側(cè)的肉翼。
格里德看得很清楚,，那半透明的土褐色薄膜微微顫抖著,，而后收起。
“看上去很健康......不是因為領(lǐng)地糾紛被迫逃出來的嗎......”
“不......說不定它已經(jīng)來這里很久了,?！?p> “難道說黑淵有什么異動嗎......但除過太古時期的那件事，那地方在歷史上還未發(fā)生過什么異動......”
他攤了攤手,。當(dāng)下重要的是繼續(xù)觀察那頭巨龍,，它似乎正準(zhǔn)備離開。
巨龍直立起身體,，深吸一口氣,，而后張開那滿是獠牙的巨口，完全伸展開雙翅,，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整片森林都不斷顫抖著，仿佛行將被夷為平地,。
它振翅,，而后那龐大的棕褐色的身軀便騰沖向天空。強大的風(fēng)壓掀飛了附近的巨石,，連根拔起不夠粗壯的樹木，將它們一股腦潑進峽谷中,，摔得粉碎。
格里德看著漸漸飛遠(yuǎn)的巨龍,，一聲不響地凝聚起戾氣,，化作血色的雙翼，跟了上去,。
巨龍透過半空中的云層看著下方的森林,，似乎是在尋找著什么,。
當(dāng)看到一片開闊,、平靜的湖面時，它飛行的速度逐漸減慢,，龍頭微微抬起,，似乎對這個地方非常滿意，便緩緩盤旋下落,，最終慢慢落入湖中,。
湖水輕輕蕩漾，水面僅僅只是微微有所上升而已,，用它寬廣的胸懷輕描淡寫地包容了這個大家伙,。
它留在岸邊，把頭放在地上,，愜意地打了幾個呼嚕,。
“在這里吸收魔力嗎......有趣,?！备窭锏聺摬卦诓贿h(yuǎn)處的森林中，觀摩著這一切,。
巨龍是在太古時期就存在于大陸上的物種,。它們有相當(dāng)高的智力，擁有自己的語言,。太古時期的人類所用的語言正是從巨龍的語言中演變而來,。巨龍以魔力為食，當(dāng)然也會攝食其他東西,，但最終都會通過它們獨特的身體內(nèi)部結(jié)構(gòu)轉(zhuǎn)變?yōu)槟Я?，但那樣做的效率極低，因此巨龍很少出于獵食的目的捕殺其他動物,。
但在太古時期結(jié)束后,，世界逐漸變得有序，曾經(jīng)在空氣中彌漫的魔力與戾氣逐漸稀薄,，被各式各樣的天然物所吸引,，從而蘊藏其中,，這也使得其他生物，尤其是人類對其的利用越來越多,，流向巨龍這一物種的魔力總量不斷減少,，最終導(dǎo)致了巨龍種群數(shù)量的大幅下降，也促使了吸收戾氣的巨龍的誕生,。
今日世界上所存的巨龍大概還剩下一百多頭,，集中分布在黑淵附近。
巨龍喜水,，是因為水在吸收魔力方面具有卓越的效能,，將魔力從水中分離也同樣輕松，即便水化做其他形態(tài)也同樣如此,。
......
突然,，格里德仿佛聽到在森林的另一端傳來了一聲龍吟，雖然并不氣勢洶洶,，但卻渾厚悠長,，哪怕是相隔如此遠(yuǎn)的距離也能讓人明白，它是個了不得的角色,。
為了確保自己沒有聽錯,，格里德斜睨著這里的這頭巨龍，發(fā)現(xiàn)它已經(jīng)仰起頭,，警惕地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人尚且能懂這聲音之中的含義，何況另一頭龍呢,？
“這樣看來......恐怕是有好戲看了......”格里德的嘴角彎起一個令人不快的弧度,，神情仿若觀看奴隸角斗的貴族。
“只不過......”片刻的戲謔過后,，格里德的臉便一反前態(tài)地嚴(yán)肅起來,。
“如此珍稀的巨龍，竟然同時出現(xiàn)了兩只......還是在距離黑淵極其遙遠(yuǎn)的這片森林里......”他抬起頭,，透過樹葉的間隙看向天空，仿佛那片天空后還存在著什么一般,。
“黑淵大變......世界開始邁向太古了嗎......但我無法知道那之后會發(fā)生什么......”
格里德的眼前閃現(xiàn)一道光芒,，仿佛是從天空之中直直射進他的眼睛里一般，讓他吃了一驚,。
他捂著那只眼睛,，警惕地觀察四周，放出戾氣感知周圍,，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一個人,。
“究竟是什......”他的眼前猛然化作一片黑暗,。他四下張望，卻發(fā)現(xiàn)在這里完全不存在他物,。
除過......遠(yuǎn)處的一個光點,。
格里德瞇著眼睛，試著慢慢向那個光點走去,。
在一片漆黑之中,，人們很容易混淆，究竟是自己在前進,，還是前方在向自己靠近,。
那光點漸漸放大，格里德沒有停下腳步,，直到自己看清楚那光點里究竟包含著什么,。
一個渺小、脆弱,、透明的靈魂,，樣子像極了他，或者說,，像極了他的這副軀殼,。
那正是哈克瑟斯的靈魂。
格里德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此時并無手足與軀體,，而是一團戾氣的聚合物，在這團血紅的戾氣中,，似乎夾雜著自己的靈魂,。
“這是怎么一回事？”格里德再次觀察四周,。
仍然是永恒的黑色,。
“難道這是所謂的......靈魂深處？”他不禁這樣猜到,，將視線轉(zhuǎn)向一旁的另一個靈魂,。“看來,，只有你會有答案了......”
哈克瑟斯仍舊在沉睡當(dāng)中,，但他的靈魂卻像是隨時都要破碎一樣，閃爍著不定的光芒,。
“也罷,。”格里德默默閉上了雙眼,，進入了短暫的休眠,?！凹热灰呀?jīng)來這里了，我就等到你醒也無妨,?！?p> 黑的世界中，一紅一白兩顆光點,，一強一弱地閃爍著,，雖有起伏，卻并不間斷,，靜靜停駐在這寂靜的靈魂之海......
......
湖畔,。
巨龍察覺到了對方放出的示威信號，便慢慢爬出水面,，舒展全身,。待準(zhǔn)備就緒后，它面朝聲音來源的方向,，發(fā)出了一聲悠長,、雄渾的吼叫，緊接著便張開前爪旁那巨大的的雙翅,，振翅飛向空中,，前去應(yīng)戰(zhàn)。
這里是它歷經(jīng)萬難找到的新的安身之所,，絕不能再有其他龍來搶占它賴以生存的魔力與領(lǐng)地,，就像是不久前在黑淵一樣。
更何況那家伙是跟著它的足跡找上門來的,。
它已來此地將近一月,，豐饒的魔力讓它的傷口已經(jīng)康復(fù)，換上了新的甲鱗,。
收下自己眼前所見到的一切,，然后成長，然后吸收更多,，直到成長為其他所有生物都必須忌憚的個體,，才能永遠(yuǎn)地保證自己的安全。
否則一切都只是空談,。
所以,，即便曾經(jīng)聽過那吼聲，已經(jīng)明白那吼聲背后的角色的能耐,，它也要拼上一切死守自己的這片領(lǐng)土。
這樣有可能會死,，但它不得不這么做,。
......
經(jīng)過大約半個小時的飛行,，巨龍望見遠(yuǎn)處的天空中出現(xiàn)的一道黑影。
對方同樣在以極快的速度朝它沖來,，甚至在半空中微微調(diào)整了方向,，很明顯也發(fā)現(xiàn)了它。
它發(fā)出一聲怒吼,，便朝那黑影疾飛而去,。
龍的怒吼響徹云霄，下方的生靈紛紛四散驚逃,。森林中瞬間空寂,，只余下點點斑駁的陽光在林蔭中孤獨地自憐。
然而還有一個身影,，猶在注視著這一切,。
在她的眼中，此時此刻天空中所發(fā)生的一切,，也不過是廣袤蒼穹下兩個普通的生命,、兩個小得難能清晰看見的黑點的彼此殘殺罷了。
而她也僅僅是希望從中獲利罷了,。
......
兩頭巨龍高速相撞,，瞬間便都失去了平衡，相互撕扯著對方的前爪迅速下墜,。
“好久不見吶......祖巴納......你過得如何,？已經(jīng)把自己喂得足夠膘肥體壯了嗎？我可以美餐一頓了嗎,？”黑龍戲謔地呲著滿嘴尖利的牙齒,，不懷好意地看著巨龍問道。
“托你的福......赫涅卡,。我還差一點點完全恢復(fù)......現(xiàn)在你來送上自己的血和肉,，我感謝還來不及呢......”祖巴納毫不留情地還嘴道，猙獰地張開自己的巨口便朝對方咬去,。
赫涅卡毫不示弱,，猛地張開嘴，便朝著祖巴納來襲的頭咬去,。
堅硬的龍牙相撞,，發(fā)出響亮的金鐵相交之聲，如戰(zhàn)錘相互猛擊,，細(xì)細(xì)聽去,，又好像兩座山巒向彼此猛然轟塌，能撕裂一切生物的內(nèi)心防線。
祖巴納被震得稍稍有些暈眩,，但赫涅卡絲毫沒有松懈的意思,，迅速對準(zhǔn)它的咽喉發(fā)動了下一次攻擊。
祖巴納見狀,，閉上嘴,，稍稍調(diào)整頭的角度，將自己堅硬的頭部與尖角當(dāng)作重錘與尖刀,，狠狠地往下砸去,，正中赫涅卡的頭部正上方。
但還來不及發(fā)動進一步的攻擊,，兩頭龍便紛紛墜入了下方的湖泊,，將湖水砸向了空中，濺向周邊的森林內(nèi),。片刻后回落的湖水仿若一場集中暴雨,，伴著正盛的、午后時分的陽光,，瞬間便傾瀉回到了湖中,，肆意在兩頭龍身上拍打著。
戲謔些說,，像是拳擊教練在替即將上擂臺搏擊的選手放松全身,。
說得嚴(yán)肅些，那更像是兩個死囚在前往角斗場一較生死前最后的凈身儀式,。
赫涅卡用力地甩了甩頭,，一雙狹長的龍眼惡毒地盯著祖巴納，發(fā)出了一聲憤怒,、凄厲的尖叫聲,。
號角吹響了。
“角斗現(xiàn)在開始了......”她神情自若,，注視著一切,，淡淡地對自己說道。
......
靈魂之海內(nèi),。
不知過去了多久,，哈克瑟斯緊皺著眉頭，艱難地睜開自己的眼睛,，仿佛剛剛才從一場噩夢中醒來,。
但睜開眼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仍在一團黑暗當(dāng)中，讓他不由得擔(dān)憂自己是否進入了另一場噩夢,。
只有正前方的,，飄浮在遠(yuǎn)處的一個紅色的光點在告訴他：這里同夢里的世界不一樣,。
他環(huán)顧四周后，終于下定決心慢慢朝著那個紅色的光點走去,。
但奇怪的是,，他雖然在向那個光點不斷靠近，卻并沒有自己正在移動的感覺,。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體完好無損,，腿也在正常地邁動,。
可能是自己處在這個詭異的地方的緣故吧，畢竟他自己也不能確定自己究竟踩在什么東西上,，不知道是他在黑暗中前進,，還是黑暗在載著他前進。
隨著距離的拉近,，哈克瑟斯逐漸能夠看清那紅點究竟是什么東西,。
一團彼此糾纏不清、混沌無序,、仿佛具有生命的像是粘稠的血液一般的東西,。
“難道說這是戾氣嗎......”他的思想中突然出現(xiàn)這個詞語，然而奇怪的是此前從來沒有人對他提起過所謂的戾氣,。
哈克瑟斯仔細(xì)地端詳著那團戾氣,，甚至嘗試用手去觸碰，但手一旦靠近,，那團戾氣便自動地后退,。手一旦收回，它便又向前來,，始終與他的手保持著一段距離,。
無法觸碰，哈克瑟斯便嘗試著呼喚,。但在這一片黑暗之中,，他的聲音一經(jīng)發(fā)出，便像是沉入了無底的坑洞,，無法掀起一絲波瀾,。
他仔細(xì)地看著那團東西，漸漸發(fā)現(xiàn)在戾氣流動的間隙中仿佛能夠看到什么東西,。
被戾氣所包裹著的東西,。
但剛剛發(fā)現(xiàn)這些，他就像是被什么東西拖拽著一樣向后退卻,，眼前的景象極速墜入黑暗,，而從黑暗中又誕生了新的景象，極速地向他飛來——就這樣，他便猛然間又一次“醒來”了,。
這一次,，他的眼前仍然懸浮著一個血紅的物體。
但哈克瑟斯明顯的感覺到,，它與之前那個有著天壤之別,。
之前的那個東西周邊的戾氣流動十分混亂，但現(xiàn)在所看到的卻不是如此,。相反,，它周圍的戾氣像是被精心安排過流動路徑的水流，協(xié)調(diào)有序,，甚至在一片血色之中還透露著些許的美感,。
簡直就像是一個生命體。
就在哈克瑟斯準(zhǔn)備思考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時候,，有人發(fā)話了,。
“小子......等你醒過來可真是等了我好久啊......”
聲音不帶任何情感，語調(diào)穩(wěn)定沒有絲毫起伏,。哈克瑟斯聽到這聲音后連忙環(huán)顧四周,，卻發(fā)現(xiàn)一個人也沒有。
“別到處亂看了,，我就在這,，在你面前?！?p> 哈克瑟斯猶豫地轉(zhuǎn)回頭來,，半信半疑地注視著懸浮在眼前的這個東西。
血色的戾氣換了一個規(guī)律進行流動,，好讓哈克瑟斯明白方才發(fā)出聲音的正是它,。
“你的名字？”格里德冷不防地發(fā)問道,。與之前一樣,，這聲音似乎根本無法在靈魂深處的海洋內(nèi)傳播。
“哈......哈克瑟斯......你的名字又是什么,？”哈克瑟斯嘗試著應(yīng)答,，但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并未開口，卻傳遞出了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
“哈克瑟斯嗎......呵呵,，我叫格里德?！备窭锏侣恼f道,?！跋氡啬阋呀?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們不是通過言語在交流,?！?p> “我們是通過靈魂的共振在交流。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里是靈魂之海......我想大概是你的靈魂之海,?！?p> 哈克瑟斯難以置信地看了看對方，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那雙平日里因奔波勞作而滿是傷痕塵土的手,，現(xiàn)在看來卻干凈純粹，甚至煥發(fā)著微弱的,、柔和的光芒。簡直不是他的手,。
“你看起來很不知所措,，但我聽不到你的話里的茫然。這恐怕也是靈魂共振的結(jié)果吧,?！备窭锏乱琅f是那樣不緊不慢地說道。
哈克瑟斯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自從經(jīng)歷了不久前那場堪比車裂之刑的劇痛后,，他便一直沉睡至今，外界發(fā)生了什么一概不知,，再次醒來便已經(jīng)身處這一片深邃的漆黑當(dāng)中,。先是上一個戾氣體，再又是這個自稱格里德的......生命,？還是戾氣體,？巨大的信息量有如洪流，不斷沖刷侵蝕著他余下的清醒,。
“我說啊......小子,，你以前來過這里嗎？”
“沒......沒有過,?！?p> “嗯？這樣的話......好吧,?！边@有些出乎格里德的預(yù)料，但無傷大雅,。
“你的靈魂相當(dāng)獨特呢......在你之前,，我還沒有碰到過這樣的宿主,，能夠把我拉到這個地方來?！?p> “但你說你從未來過......或許那并非你自己的意識所為,，但你確實有這樣的能力......”
哈克瑟斯被格里德說得暈頭轉(zhuǎn)向，想捂上耳朵,，但那根本攔不下靈魂共振產(chǎn)生的,，直接反映在意識深處的聲音。
“一味的逃避是沒有辦法解決問題的,，無論逃避多久,，你再次睜開眼看到的也還是一片漆黑，還是一個血紅色的靈魂,，聽到的還是這一成不變的聲音,。”
“我不知道你的靈魂為什么出于潛意識地把我們拉到這里,，但恐怕只要能夠找出你靈魂深處的訴求,，我們也就能從這里出去了?！?p> 格里德注視著哈克瑟斯,，如此說道。
但盡管如此,，他也不能確定自己所說的話一定正確,。從前他所選擇的宿主的靈魂無一例外都在被他奪走身體后自行脫離，然后消逝于天地之間,，雖然他并未親眼見過,，但他能明顯地感覺到身體當(dāng)中不再存在他者。
而現(xiàn)在這種情況,，著實令他費解,。
但當(dāng)務(wù)之急不是弄清楚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是盡快從這個鬼地方出去,。
格里德正準(zhǔn)備耐心勸誘哈克瑟斯,，卻聽見他向自己問了一個問題。
“你說宿主,？你......又是什么,？”
格里德正在醞釀如何才能撬動哈克瑟斯內(nèi)心的防線，卻突然聽到了這個問題,。他正欲回避,，但靈魂的共振卻直截了當(dāng)?shù)匕阉纳矸莞嬷斯松埂?p> “我是太古時期的裹挾著戾氣的亡魂，用你們現(xiàn)在的話來說,，我是魔物,?！?p> 格里德的心一沉。
靈魂無法欺騙,，靈魂不能說出謊言,，靈魂便是此刻的真實......
“魔物？那......你和我之前所感到的痛苦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嗎......”
令格里德稍稍感到驚訝的是,，哈克瑟斯比他預(yù)期的要表現(xiàn)的冷靜得多,。
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并未表現(xiàn)得驚慌失措,，反而能夠很快地將這件事與之前的經(jīng)歷聯(lián)系起來,。
這樣說來，可能他確實有著與常人不同的素質(zhì)......那么不妨試探他一下,。
“痛苦,？哦......可能有關(guān)系吧？哈哈哈哈......雛鳥破殼而出的時候,，倘若殼有感覺,、能發(fā)聲，我想確實也會尖叫著表示它的痛苦吧,，何況你是人呢?！备窭锏侣朴频鼗貜?fù)說,，并時刻觀察著哈克瑟斯的反應(yīng)。
“是這樣嗎......那之后我怎么了......”
“我不知道,?！备窭锏逻@樣說道?！拔抑皇墙栌昧四愕纳眢w,，在現(xiàn)世活動了一下而已。至于你的靈魂在何處,，我一無所知,。”
哈克瑟斯沉默了,。說到底為什么他能感知到自己的靈魂,？為什么在這之前自己從來都沒有這樣的能力？他到底有什么獨特的地方,？
“人類不可能在活著的時候感知到靈魂,，更不用說觸及靈魂深處了......你，又是什么東西呢......”倘若能看見格里德此時的神態(tài),，便可看到他那謹(jǐn)慎當(dāng)中透露出來的敵意,。
面對未知的事物,，萬物都會存在本能的恐懼。
哈克瑟斯著了慌：“我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生養(yǎng)于父母,、為了活命不斷奔波......靈魂這種東西于我有什么意義,，我又為什么要觸摸到什么靈魂深處呢！”
“很好,，這確實是一個普通人應(yīng)該作出的回答,。”格里德這樣想到,，共振將這句話傳達給了哈克瑟斯,，他松了一口氣。
格里德沒有進一步逼問,，因為他隱約察覺到所處的這片靈魂之海似乎有了什么反應(yīng),。
像是一種呼喚，又像是一種乞求,。
他看向哈克瑟斯,，試圖觀察他是否也聽見了這聲音，但似乎他對此毫無反應(yīng),，仍然自顧自地在試圖弄明白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難道說這是靈魂之海只對他的呼喚嗎？但這里應(yīng)當(dāng)是哈克瑟斯的靈魂深處......那也就是說,，這是哈克瑟斯的靈魂最真實的部分對他的呼喚......
他試著屏去哈克瑟斯的聲音,，仔細(xì)地傾聽那呼喚。
仿佛是從深潭中緩緩撈起一個物件,，這聲音先是含糊不清,，裹挾著一股濕冷的氣息，讓人有些不快,，而后慢慢變清晰,，如同瀝去了言語中的水氣一般。
“力量......蒼穹之境......”
不知為何,，格里德感覺這聲音似乎出自兩個不同的人,，但他沒辦法做出分辨。
同時,，在聽清楚了這聲音究竟在說什么之后,，一句話就如同不可動搖的事實一般烙印在他的靈魂當(dāng)中：“這就是哈克瑟斯靈魂深處最真實的需求。我要幫助他做到這些,?！?p> 格里德猛地從對這聲音的窺探中抽回思緒，但為時已晚,，他嘗試著對自己的靈魂提問,，得到的答案竟與那聲音告訴他的別無二致,。
“怎么一回事......難道那小子說謊了？但靈魂是不可能說謊的......”格里德陰狠地注視著哈克瑟斯,，后者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dāng)中,。
“喂，小子,，你知不知道蒼穹之境,？”格里德冷不防地提問到。
“嗯,？那是什么東西,？”哈克瑟斯遲疑地答道。他能看得出來格里德的靈魂有了些許變化,，戾氣流逐漸開始變得狂暴,、混亂。
靈魂不會說謊,。這也就是說哈克瑟斯所言屬實,，但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內(nèi)心深處所迫切呼喚的究竟是什么......
“真是見了鬼了......”格里德咬牙道。幫助,？他有什么好幫那小子的,？力量？他想要力量......意思是需要從我身上拿到力量嗎......他能怎么做到這一點,？那之后我會怎么樣,？
未知的謎團串聯(lián)成繩上的結(jié)，緊緊將他縛住,，動彈不得。
“呃......格里德......能告訴我你用我的身體做了什么嗎,？”哈克瑟斯小心翼翼地問道,。
格里德并不想回應(yīng)，但共振又一次將發(fā)生的事和盤托出,。
聽著靈魂共振傳達的消息,，哈克瑟斯突然激動起來，他一邊下意識地走向格里德,，將雙手搭在他的雙肩上,，一邊饒有興致地說道：“原來你這樣強大嗎！那之后......”
然而,，還沒能說完話,，哈克瑟斯與格里德便發(fā)現(xiàn)二者的靈魂均產(chǎn)生了極大的波動，血色的光與白色的光逐漸調(diào)和在一起,，卻凝結(jié)成藍(lán)色的光芒,，形成了一個奇異的漩渦,，散落點點幽藍(lán)色的光華。
他們在融合,。當(dāng)格里德發(fā)現(xiàn)這一點時,，他窮盡自身所有力量，希望能掙脫這藍(lán)色的漩渦,，但自己卻紋絲不動,。而最可怕的是，他很明顯地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削減,。
而哈克瑟斯則驚奇地看著二者靈魂的結(jié)合處,，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本應(yīng)碰不到格里德，但現(xiàn)在卻......
從藍(lán)色的漩渦中傳來陣陣力量洪流,，狂躁無比,，幾乎要打散他的身軀。但他仍然能感受到自己的靈魂正逐漸變得強大有力......
他試著調(diào)度這些力量,，驚喜地發(fā)現(xiàn)自己能夠輕松運用,。
足夠強大的、屬于自己的力量......
這足夠?qū)⑺麖倪^往的悲慘生活與命運當(dāng)中拯救出來,，給予他足夠的安全感,，在面對敵人時能夠自保，而不用再龜縮在角落,，極力克制自己的呼吸,，生怕被發(fā)現(xiàn)了......
而且，還能夠用這力量去懲罰那些曾經(jīng)欺壓過他們這些無辜之人的人......
他索求的不僅僅是自保之力,，還有追求自己那稍顯幼稚的正義的力量,。
現(xiàn)在，他的愿望成真了,。
哈克瑟斯癡迷地看著那美麗的漩渦逐漸將他與格里德的靈魂吞噬,、重組，愉悅地感受著自其傳來的源源不斷的力量,。他沒有聽見格里德聲嘶力竭的吼聲,、沒有聽見不知來自他自己還是他人的低語，就這樣步入他的既定的,、可悲的命運,。
是的。人皆有其獨特的命運,。哈克瑟斯所經(jīng)受的,、所作為的一切，都完美無瑕地走進了他的命運為他規(guī)劃的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