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紫蘇安靜沉默地跟隨在秦老的身后,,那道佝僂衰老的背影卻仿佛如泰山般安穩(wěn)巋然,,讓她有些躁動的內(nèi)心漸漸平穩(wěn)了下來。她并沒有順著尋常的道路前行,,而是站在秦老的法器逆旅舟上,,這應該是七品的珍惜靈寶,即使飛馳在空間罅隙之中,,也沒有絲毫的微風浮動之感,,更別提身在高處的陣陣寒冷了。
須臾間,,逆旅舟就從空間罅隙之中飛了出來,,白紫蘇俯首看去,遼闊蔚藍的大海呈現(xiàn)在她的眼前,,澄澈如洗的蒼穹上還飄蕩著縷縷浮云,,狀似大雁的妖獸展翅而翔,恣意馳騁,。與蒼穹一色的大海泛起陣陣浪花,,潮起潮落的聲音猶如有節(jié)奏的呼吸,平靜而慵懶,。
秦老抬手指向了海上的一處巨大孤島,,逆旅舟便朝著此處而去,漸漸地,,逆旅舟的速度減緩了,,剛好落在了孤島的正中央,。
“隨著老朽走吧?!鼻乩铣砗蟮陌鬃咸K招手道,。
“是?!卑鬃咸K緊跟著秦老,,她用余光打量著這座孤島,寂靜如淵,,了無人煙,,其他的海上島嶼還有些綠色叢林點綴其間,而這座孤島卻只有滿目而望的單調(diào)沙漠,,好像是一座流放之地,。
沒過多久,秦老就越過了一座不算太高的沙丘,,低頭望去,,只見一泓澄澈見底的湖泊靜靜地淌在沙漠中央,旁邊只有一座矮小簡陋的石屋,,他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隨即對白紫蘇說道:“這里的天地靈氣平穩(wěn)純粹,正好適合你的修煉,,只是那間屋子里的主人脾氣古怪,,喜好安靜,但你要是有空的話,,也可以陪她說說話,,當當消遣?!?p> 白紫蘇奇怪地看了一眼那座石屋,,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秦老,問道:“秦老和這石屋的主人相交頗深嗎,?”
秦老搖手道:“算不得多深的交情,,只是年少時的一段緣分?!?p> 聽著秦老語氣中的遺憾,,白紫蘇忍不住地猜測,難不成是那種茶樓說書中所講述的才子佳人的愛恨情仇,?嘖,,好想聽八卦。
“不準多想,?!鼻乩系鼐娴?。
白紫蘇:“……”
就在這時,仿佛也是心有所感,,從石屋中走出了一名姿容絕代的女子,,頭發(fā)卻是如老嫗般的花白斑駁,僅僅是一件簡單裁剪的水藍色衣裙,,穿在她的身上,,猶如整片沙漠中的一抹水色,點綴了單調(diào)的沙漠,。她的神色漠然平靜,,朝著秦老的方向望去,目光微泛漣漪,,卻又隨即失去了色彩,,猶若一個雙眸無神的人偶。
白紫蘇再次看向了秦老,,想要詢問女子的身份,,結果轉眼間,秦老就消失不見了,,連逆旅舟都不知在何時開走,,徒留下一臉茫然的她,。
認命的搖了搖頭,,白紫蘇快步走下了沙丘,落在女子的面前,,拱手道:“晚輩白紫蘇,,拜見前輩?!?p> “白家的人,?”女子冷冷地問道。
“是,,晚輩是白家的分支一脈,。”白紫蘇如實回答,。
女子的神情稍霽,,卻依舊語氣冰冷如霜,仿佛她天生就該如此的冷淡:“你可以在這里修煉,,筑基之后就離開,,但是我不會護你半分?!?p> “晚上你可在我的屋中歇息,,躲避危險,,白日里你可隨意而行,但是不準去東邊的沙灘,,否則我就廢了你,。”
女子只說了這些規(guī)則,,隨即就走回了屋中,,不再看白紫蘇一眼。
白紫蘇也無所謂女子的態(tài)度,,她修煉的時候不能夠被外人所看見,,對于女子的冷漠態(tài)度反而心中一喜,她記住了女子石屋的位置,,就開始在孤島上尋找適合修煉的地方,。
沒走多久,似乎是察覺到了陌生人的氣息,,驀地,,從沙地里跳出了一只三人高的沙蝎,暗黑色的堅硬外殼在驕陽下有一種特殊的金屬光澤,。
“嘶嘶——嘶嘶——”沙蝎猛地抬起巨大的鰲鉗沖向了白紫蘇,,腳下的白沙遽然成煙,迷糊了她的視線,。
這種未開靈智的妖獸無須太過的小心翼翼,,只需要以力破力的解決掉就是了。在白家的時候,,白紫蘇就學習了白家有名的云煙步和青冥劍法,,只是她習慣使用匕首和長鞭,在生死危機之時總不可能還要磨煉自己的劍法,,所以也就擱置了下來,,如今正好有妖獸來練練手,她自然是歡迎之至,。
她輕巧地跳了起來,,從乾坤袋中抽出一把做工精良的長劍,劍身如秋水空明,,映照出冷酷漠然的一雙眼,,將靈力注入到長劍之中,幽幽青光如煙似霧的籠罩在劍身上,,狠狠地劈向了沙蝎的鰲鉗,,一陣金屬碰撞的錚然聲響起,力道相撞的余波將白紫蘇震蕩的飛了出去,,隨即在空中穩(wěn)定了身子,,落在了柔軟的沙地上,。
沙蝎也受到了力量的沖擊,似乎被定在了原地,,疑惑地看了看被劈出一道大口子的鰲鉗,,怒不可遏地嘶吼了起來,更加不要命的朝著白紫蘇沖了過去,。
白紫蘇順著沙蝎沖擊的力道,,也正面沖著沙蝎而去,卻在即將相撞之時,,側身橫劍,,從沙蝎的鰲鉗中間一劍劃過,生生的將沙蝎劈開了兩半,。
回身看去,,沙蝎暗綠色的血液噴灑在沙漠上,發(fā)出陣陣的惡臭味,,還未等她喘口氣休息,,又是一只沙蝎從沙漠的地底鉆了出來,在它的旁邊又陸陸續(xù)續(xù)的鉆出了幾只沙蝎,。
看到如此情形,,白紫蘇才恍然想起,沙蝎是群居動物,,殺死了一只極有可能引來一群,。
面對越來越多的沙蝎,白紫蘇卻沒有絲毫的害怕,,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握緊手中的長劍,,心中卻是難得的緊張激動,這種腎上腺激素激增的情況,,從她不做殺手以來已經(jīng)很久沒有感受到了,,因為只有在單方面屠殺的時候她才會有這種感覺。
就像白謹言說的,,她是個無法讓人直視的怪物,。當初被關在房間里的時候,別人都想要殺死最弱的那個她,,可她卻拿起刀子抹開了別人的脖子,,那一瞬間的動脈血飚濺到她的臉上,沒有殺人的害怕恐懼以及惡心,,有的只是如機械般的冷靜和從心胸中擴散而開的顫抖,,因激動而產(chǎn)生的顫抖,。
白謹言曾說,她是他見到的第一個因殺人而愉悅的人,,雖然在很多年后她一直不承認當時的感覺,,可現(xiàn)在卻無比的清楚,她真的是個怪物,,很適合殺人的怪物,。
過了許久,沙漠上堆滿了沙蝎的尸體,,四分五裂的散落在地,,白紫蘇站在尸體堆上,喘著氣,,看著不曾減少反而愈來愈多的沙蝎涌現(xiàn)而出,,讓她的身體開始吃不消了。
到底是只有練氣九層,,身體素質(zhì)和靈力積累都太少太少,,如今時近中午,驕陽似火,,熱辣辣的照在她的身上,,宛若被烈火灼燒著皮膚,從毛孔里滲出的熱汗眨眼間就被蒸發(fā)成霧了,。
這座孤島的溫差相距甚遠,,早上還是清清爽爽微風吹拂,中午便是盛夏時的酷熱難耐,。如今的白紫蘇還有僅剩的一絲靈力,,看向那近乎如潮的沙蝎群,白紫蘇咬牙,,決定破釜沉舟,,沖向了最前面的沙蝎群,運用云煙步在沙蝎的頭頂上騰挪轉移,,沒過一處,,就手起劍落,割下沙蝎的腦袋,,整個人猶如在沙蝎潮中奔跑,。
沙蝎們也見到了白紫蘇的舉動,都不由自主地怒吼,,感覺自己的族群被羞辱了一般,,在她周圍的沙蝎都高舉起自己的尾刺,鋒利有毒的尾刺猶如一把把戰(zhàn)刀,橫掃向半空中的白紫蘇,,白紫蘇躲閃不及,,只躲過了那些有毒的刺,卻還是被尾巴集中腹部,,掃落在地,。
落在地上的白紫蘇想要迅速起身,卻發(fā)現(xiàn)頭上又出現(xiàn)了幾對鰲鉗,,想要砸爛她的頭,,白紫蘇忍住疼痛的腹部,迅速的朝著右邊滾去,,險險地躲過了鰲鉗,,她一劍刺入了落在她臉頰側的鰲鉗,被刺中的沙蝎發(fā)出痛苦地嘶吼,,大力的舉起鰲鉗,。
白紫蘇緊握著長劍,順著鰲鉗舉起的動作也被拋了起來,,再一次的落在了沙蝎的上方,,掌握著主動權。
如此重復著又驚又險的屠殺,,白紫蘇已經(jīng)是渾身脫力,,累得近乎快要癱軟在地,衣衫襤褸,,身上還有些擦傷和淤青,,但總算沒有中毒。
午時的驕陽漸漸西斜,,不再那么的灼熱刺眼,,而隨著驕陽的衰弱,沙蝎也隨之迅速減少,,不多時,,沙蝎們不再理會白紫蘇殺了自己的同伴,全部都陷入了沙漠地底,。
對于這樣的轉變,,白紫蘇反而沒有太多的慶幸,因為她寧愿面前是一群殺不盡的沙蝎,,也不愿意面對下一刻不知道會冒出什么樣的怪物。
但是當務之急就是坐下來吸收靈力恢復實力,,忍住想要好好休息的沖動,,白紫蘇開始修練起了天之道,不同于之前的隨意,,這一次吸收的靈力要比之前多得多,,且更為凝練,,運轉也愈發(fā)流暢。
然而這些還遠遠不夠她理想中的筑基條件,,聽到耳邊又傳來了熟悉的沙沙聲,,白紫蘇無奈地睜開雙眼,毫無意外地見到了體型碩大的沙蛇正虎視眈眈的盯著她,。
握緊了長劍,,白紫蘇毫無停歇的與沙蛇戰(zhàn)斗了起來,爭取將戰(zhàn)斗的節(jié)奏掌控在自己的手中,,雖然沙蛇是獨居妖獸,,可卻比沙蛇還要靈活快速,身上的蛇皮也更為堅固,,著實讓白紫蘇感到棘手,。
直到夕陽即將落下之際,白紫蘇才割破蛇腹下的七寸之位,,將其重傷,,可惜卻被那蛇給逃走了,鉆入了沙地不見蹤跡,。
眺望天邊瑰麗陰沉的天色,,想起那名女子所說的話,白紫蘇在夜晚來臨之前,,堪堪回到了女子的石屋之中,。
女子盤膝坐在蒲團上,見到形容狼狽的白紫蘇坐在門檻處,,卻仍舊表情未變,,無動于衷,只是當白紫蘇踩進來的時候,,在地上帶來了不少的沙子,,這才不悅的蹙眉:“在湖里沐浴之后再進來?!?p> 踏入門檻的一只腳迅速地縮了回來,,白紫蘇無奈地走到了湖泊里,冰冷的湖水讓她忍不住的呲牙,,這座孤島的晝夜溫差大,,白天還是春夏兩季,晚上就是秋冬之寒了,,浸泡在這湖水之中猶如在作死的躺在雪地里,。
但白紫蘇還是忍住了酷寒,認認真真的將自己清洗干凈之后再進來,這一次女子并沒有任何的異議,。
石屋的房門和窗戶緊閉著,,呼嘯的冷風吹得窗戶獵獵作響,偶爾有些黑色影子飄蕩在外,,又攝于女子的存在而不敢靠近,。
“前輩,這外面游蕩的是什么,?”
女子抬起眼皮,,說道:“影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