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變故
邢如蘭折回岔路口,,卻意外的碰到了翠青,,見她滿臉著急,,有些疑心,。
“小姐!”翠青驚呼,,神色有些呆滯,。
邢如蘭看破不說破,只道:“我來尋你,,有些擔心,。”
翠青抿了抿唇,,苦澀地笑了笑:“小姐,,奴婢遇了故人,敘了敘舊,,只是風愈發(fā)大了,,怕小姐著涼,先一道回去,?!?p> “回去罷。”邢如蘭彎了彎眼,,并未多說什么,,心里卻思量翠青的身世,母親將她挑到自己身旁,,陪伴她已有五六年,,從未說過有什么故人。
世間事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已經起了變故,。
回了院子,見邢夫人候在門口,,邢如蘭迎了過去:“母親,。”
邢夫人面上帶笑,,牽住邢如蘭的手,,溫聲道:“身上沾了塵土,去了何處,?”
邢如蘭答:“覺得悶,,去轉了轉?!?p> 邢夫人笑容不變,,朝文清遞了眼色,文清便領著一群人退下了,。
院里清凈,,只聽風聲,。邢如蘭聽邢夫人湊近她耳朵輕聲說道:“京中出事,,事態(tài)緊張,你父親離開的消息需要隱瞞,,過會兒有古家要來,,必定劍拔弩張,你同小天一起應付那些古家的小輩,,我同你祖母去打發(fā)那幾個老的,。隔墻有耳,小心說話,?!?p> 邢夫人退開,朝邢如蘭笑著道:“阿蘭,,可謹記,?”
邢如蘭心中了然,跟著說了些牛頭不對馬嘴的話:“感謝母親提醒,未想這秦王毛病那么多,,那么多忌諱,。”
邢夫人眼中閃過贊賞的神色,,緊了緊牽住的手:“去歇歇罷,。”
邢夫人離了,,邢如蘭才進門坐下,,心思有些活泛。
具體事由記不清,,不過回想那時,,是有古家秦王之流來這寺中。
古家與邢家向來沒什么好關系,。兩家都是前朝受封,,利益有沖,關系不和,。近些年,,古家往幕僚門客投了不少錢,其心奸邪,,而邢家清貴,,半隱于市。恰逢邢夫人置辦鋪子,,搶了不少古家的生意,。古家便找了由頭,如惡獸般,,想噬下邢家的一塊血肉,。
邢如蘭賞玩著桌上的茶杯,有些心不在焉,。
古家之流兇險,。回想一番,,那時連著一排的廂房起火,,燒到她這方,祖母受驚,,回去就生了一場大病,。
其中貓膩還未查清,她就與古家二小姐古倩玲處處針對起來,,最說荒謬,,就是古倩玲審她的仆從,,審出了他與自己的奸情。追去澄清,,那仆從卻死了,,毫無追處,硬生生叫自己吃了委屈,。此事未發(fā)酵,,只是母親卻為此打點了好一陣子,臉上見了疲色,。
邢如蘭有些困倦,,此中事情煩多,擾她的心神,。
她抬眼一瞧,,茶壺后隱了半杯茶,分明是誰用過的,,可她這一盅茶還未泡,。心里頓時警覺起來,屏氣聽著房間里的動靜,。
突然簾后響動了一聲,,邢如蘭將茶杯擲去。有一人步出,,平穩(wěn)地接住了那茶杯,。
是個男子,自顧自理了頭發(fā),,才向邢如蘭投來目光,。儀態(tài)悠閑,長相標志,,只是打量的神色讓人格外不舒服,。
“邢小姐,好久不見,?!蹦腥说?,幽幽地看向邢如蘭還未取下的斗笠,,道:“知我來,也不讓我看看你,,你當真絕情,。”
“古家三少爺,?!毙先缣m慢悠悠地念出這人的名號,,心里有些思量。
古家三少爺與她亦敵亦友,,她這時是與這人刻意相交,,互相試探??赡菚r沒有潛入她房里這一出,,值得防備。
邢如蘭斂下眉目,,等待他的下文,。
古景生淺淺一笑:“聽說你見了秦王,我便提前來了見你,?!?p> 邢如蘭蹙眉,真當是隔墻有耳,,令人厭煩,。
她候了刻,道:“你要如何,?”
古景生笑眼看著她:“請我喝口茶罷,。”
“你自己都喝上了,,要我請,?”邢如蘭不喜道,指說他是不速之客,。
古景生倒是不顧,,自顧自過來坐下,道:“我與你已有半月未見,,不過我記得上次見你,,你穿著一身青色長裙,氣質清冷,,那些庸脂俗粉半分不及,。第一次見你,你還拾了花給我,,我現(xiàn)今還放著,。”
邢如蘭隔著圍紗瞪他,,說話都要隔一人寬,,巴不得別扯上關系,現(xiàn)今說著一番話,,活像偷情一樣,,有毛病,。
先是夸她,再說那花....
邢如蘭想了想那花,,是她家藥材鋪子開張時,,古家二小姐來找事,她懶得理睬,,叫下人報了官,,巡城的官是他爹一手提拔的,叫古倩玲氣急敗壞,,面紅耳赤,。還是古景生來打的圓場,還要了二兩去火的金銀花,。這花是藥材,,聯(lián)想到最近的事由,便該是邢家的藥田了,。
母親見鄉(xiāng)下地多,,主張中了藥草,此后收成極好,,六月時疫時,,邢府也兀自出了不少藥材,不過落了個浪費,。
此時最顧邢家的古家打探得清楚,。而古景生心思不明,但以后世的記憶,,還真不是古家的探子,。不過人是奸的,提起便是不懷好心的,,約莫是想拿來謀利,。
邢如蘭蹙了蹙眉,坐下,,曲指敲了敲桌面,,道:“你可知,我邢家再如何,,也不做捧高藥價的事,。”
古景生拿起那半杯茶淺酌,,聽聞這話笑容愈深:“邢小姐好聰慧,,一下便點出來了?!?p> 他頓了頓,,道:“藥多了便賤,我也懶得謀算,,只是見了時機,,同你商量?!?p> 時機...
邢如蘭突然想到家中親人盡死于疫病的邢思韻,,看向古景生的目光有些警惕。心想有心之人確實能預料到這場時疫,,只是上輩子無一人出頭,,而這古景生更是籍籍無名。
她是牽動了哪條線,,才讓古景生謀到這一層.....
邢如蘭心有憂慮,,思量了番古景生的性子,半晌才開口道:“秦王到底是不能預料的,,你借我的名頭想攀他的勢,,你若賭錯,可沒有好日子過了,?!?p> 古景生笑了笑:“夸邢小姐是夸不盡的,我也是今日見了你與秦王,,突發(fā)奇想,。功成名就,可不就是靠賭嘛,。邢小姐勢必也感知到這京城里風雨欲來,,局勢緊張啊。最近覺得有趣,,聽聞有人在黑市開了賭盤,,就賭秦王能不能稱帝?!?p> 邢如蘭挑眉,,心想卓庭你好可憐,人家拿你開賭盤賺錢,。
她不愿在這個話頭上多說,,卓庭上輩子是當了皇帝,這輩子還真不一定,。
邢如蘭幽幽道:“當今圣上興用制衡之術,,古家對邢家,三省對六部,,督查對巡撫,,宦官對外臣,,連皇后背后的世家也被剔除的干干凈凈。你這樣跳出去當靶子,,更緊張,。”
古景生將茶杯放下,,道:“那可不一定,,到時候誰都得自顧不暇,連皇帝也不能幸免,?!?p> 邢如蘭知道了古景生求名不求財,若是想少些亂子,,也是可以利用的,,便解了腰間的銅制牌子放在桌上,只是未推過去,,問道:“都道那疫癥藥石無醫(yī),,你有了藥又如何?”
古景生打量著那銅制牌子,,上面花樣復雜,,雕鏤精美,隱隱現(xiàn)出一個“邢”字,,是可以憑借使用的,。臉上笑意愈深:“邢小姐可知鑒寶閣不僅鑒寶,還治???”
鑒寶閣,上輩子也是見了不少它的貓膩,。
邢如蘭挑眉,,隨后將牌子推了過去,道:“你走罷,,最好不要變卦,,否則你哪方都得不了好處?!?p> 古景生拿了那銅牌,,笑著起身,行了個禮:“邢小姐信任古某便是萬幸了,,謀利的事情古某還懶得變卦,。”
說完便開了窗戶,跳了出去,,不見了身影,。
邢如蘭坐了刻,將事由從頭到尾想了,,覺得暫時無事,,才起身開了門,。
翠青正在門口,,臉色是擔憂的。
邢如蘭見了人,,有些詫異,,思量了會兒,悟了,。
“小姐,。”翠青喚了聲,,沒了下文,。
邢如蘭笑出聲:“你故人便是他?一副無利不早起的樣子,,不得讓你吃盡了虧,。”
翠青垂了垂頭,,有些慚愧,,道:“小姐,外面風大,,還是進屋說,。”
邢如蘭調侃道:“隔墻有耳,。翠姐姐,,你說些壞話壞話不得讓他聽盡了?!?p> 翠青垂著眼,,有些委屈:“那怎么辦?”
邢如蘭揉了揉她的頭,,笑著:“進屋說罷,,他不敢如何?!?p> 進了屋,,翠青道:“奴婢家道中落前,也還是個小姐,那時景生在古家并不受寵,,給他們欺負,,到處躲他們,就鉆進了我的轎子,。我見他可憐,,對他不錯。后來到了邢家,,就再也不見他了,。今日小姐給我收拾了一番,約莫是有些以前的模樣了,,就被他認了出來,,就被拉著說了一通話?!?p> 邢如蘭聽著,,覺得有趣,道:“你是怪我給你化妝了,?”
翠青搖搖頭,,道:“若是要遇見,怎樣都是要遇見的,?!?p> 邢如蘭心想傻姑娘,沒她真的一輩子遇不到,,若是遇到了便要想想如何處了,。
翠青接著道:“他還同你說那些話,聽著都嚇人,,我就怕他欺負小姐,,我就不該認他的,還讓他纏上了小姐你,?!?p> 邢如蘭揉了揉她的頭,覺得萬事煩人罷,,還有個萬般體貼的翠青,。
溫聲道:“無事,若是要遇見,,怎樣都是要遇見的,,我定不會讓他欺負了你和我?!?p> ~
過了晌午,,邢如蘭睡了午覺起來,就有丫鬟來請。
這丫鬟頗有些頤指氣使的仗勢,,說起話來扭捏又不拿正眼:“我家二小姐有請,。”
若是下馬威,,在這兒便是最好做的,。
邢如蘭朝翠青投了眼色,翠青便一巴掌扇過去,,道:“古家的奴仆原來是這般的不講規(guī)矩,,今日真是見識了?!?p> 那丫鬟恨恨的看向翠青,,道:“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誰,?”
邢如蘭在旁慢悠悠道:“古家二小姐罷,。想是世道艱難,做官的都做不上氣勢乖張,,以上欺人,,這沒權沒勢的小姐還分出了高低,養(yǎng)些惡犬,,到處咬人,。”
“你!”丫鬟被說的氣急,,正要發(fā)作,,
邢如蘭一個涼悠悠的眼神卻讓她噤了聲,身上不自覺起了冷汗,,又驚又懼,。
邢如蘭朝她一笑:“領路罷,祖母想必也在那兒,,我去瞧瞧,。”
丫鬟不做聲了,,走在了前頭,。
走了些時候,聽著了前頭的熱鬧,,遠遠便有一聲音是朝她來的,。
“妹妹來了,可讓姐姐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