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拙婦謝氏,見過恩人
陸玉珩點頭,,扯下身后的披衣,,隨手甩在了屏風上,。
看著還在打哈欠的向北,,問道:“怎么守在外面睡?”
向北揉了揉惺忪的眼皮,答道:“我看王爺擔心王妃娘娘,就沒敢進去打擾,但宮里來了差事,,屬下怕自己睡過頭,,誤了事?!?p> 說著,,向北探進衣襟,從里面摸出一封密函來,,遞了上去:“宮中來了密信,,要王爺立刻去一趟江南?!?p> 陸玉珩接過他手中的信,,折骨微動,慢條斯理地拆開信封,。
南方遭遇大旱,,本該播種的季節(jié),土地皸裂,,麥苗枯死,,顆粒無收。
郡州九縣旱了三個月,,大多數(shù)百姓都沒了米糧,,就連周邊最富庶的蘇衡兩州也受了牽連。
朝廷撥了兩三次糧食過去增援,,可災(zāi)情不減反增,,百姓疾苦,民不聊生,。
皇上懷疑是郡州內(nèi)部官員勾結(jié),,私吞了糧餉,特地暗中派人查探,。
今日一早,,郡州來報,朝廷派去上任的新科進士遭人毒手,,死在了半路,。
據(jù)說是山匪所為,增援的百余石糧食,,連帶著官批文書和上任奏章都丟得一干二凈,。
巧就巧在,,這個新科進士,正是前些天皇上秘密任命的欽差官,,特地派去郡州,,徹查郡州知府的底細。
可如今,,這位欽差官不僅沒到郡州,,還死在了蘇衡兩州的交界線上。
蘇衡兩州知府生怕惹禍上身,,竟為這件事吵得不可開交,。
陸玉珩將信紙的一角觸了火焰,白皙的骨節(jié)夾著紙片放入香爐之中,。
直至紙張燃燒殆盡,,陸玉珩才緩緩抬眸,薄唇含笑:“有點意思,?!?p> 上京城局勢復(fù)雜,風云變幻莫測,,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事看似不起眼,卻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在進行操控,,一步步關(guān)聯(lián)著皇室紛爭,。
如今皇上登基不過四年,朝堂局勢未穩(wěn),。
此事若不解決,,宮中的那位,怕是要睡不安穩(wěn)了,。
“王爺,,那您準備什么時候出發(fā)去江南?”向北問道,。
“郡州災(zāi)情嚴峻,,救災(zāi)之事刻不容緩,就在這兩日啟程吧,?!?p> 陸玉珩執(zhí)筆,沾了沾硯臺上的墨,,展開最上面的一封奏折開始批閱,。
“是?!?p> 向北張了張口,,還想再勸些什么,。
一連七日,王爺都是寅時歇,,卯時起,。
一天休憩時間加起來不過兩個時辰。
如此下去,,怕是鐵打的身子也要垮,。
可眼下陛下年幼無知,登基不過四年,,朝堂局勢動蕩,,事務(wù)繁多,。
王爺作為當朝攝政王,,理應(yīng)經(jīng)手所有事務(wù)。
看了眼那堆成山的奏折,,向北終究還是沒說什么,,悄無聲息地帶上門,退了出去,。
紅木金絲鑲嵌的書案一角,,銅制蓮花漏壺里的細沙緩緩落下。
桌旁燭光搖曳,,蠟淚點點滴下,,燭身漸漸融化。
待陸玉珩將最后一份案牘放回桌案時,,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
陸玉珩揉了揉眉心,單手撐在桌面上,,閉眼休憩,。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他向后倚了倚,,沉聲道:“進?!?p> 向北推了門,,大步走了進來:“王爺,王妃娘娘醒了,,說想見您,。”
陸玉珩頷首,,“知道了,?!?p> 他起身朝著隔壁臥房走去,在一眾仆從的伺候下梳洗了一番,,才朝著謝南梔所在的留汀閣走去,。
等他到時,謝南梔剛喝完藥,,正倚靠在床頭邊,,跟伺候的丫鬟有說有笑。
見他來了,,立刻將瓷碗放在一旁,,起榻請安:“拙婦謝氏,見過恩人,?!?p> 陸玉珩腳步一頓,抬眸望著她,。
一襲銀白色梔子花長裙,,烏黑的長發(fā)梳成縷鹿髻,插個根素色的簪子,,耳朵旁的那一對紅色墜子不知何時被替換成了一對玉白珍珠,,看著倒是得體端莊,清雅秀美,。
眼前人對著他附身屈膝,,他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恩人,?
一晃四年而過,,她這是……
忘了他?
謝南梔見他身形一頓,,細白鮮嫩的雙手不禁握緊了手中的帕子,,美目圓瞪,神情中略顯迷茫,。
有什么不對嗎,?
她記得古裝劇里就是這么行禮的啊……
難道她姿勢做得不到位,怠慢了他,?
見他不說話,,她又自顧自地圓場:“鄉(xiāng)下婦人,不懂禮數(shù)規(guī)矩,,還望恩人不要見怪才好,。我聽我兒子說,是您救了我們母子。不知恩人該如何稱呼,?”
她眸底清澈干凈,,不摻合一絲雜念。
陸玉珩望著她,,勾了下嘴角,,低聲嗤笑。
呵,。
她還真是,!
一點……都不記得了。
小團子見謝南梔不知所措,,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角,,介紹道:“娘,這位是陸玉珩陸公子,,是京城的……商人,,就是他路過時救了我們?!?p> 聽見“商人”二字,,陸玉珩唇角微勾,,心里難得一絲欣慰,。
真不愧是他的兒子。
眸底的寒光斂了幾分,,朝著小團子那邊看去,。
意識到有人朝自己看過來,小團子將頭撇向一邊,,刻意躲開那道目光,,一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的模樣。
他才沒有故意幫那個大騙子叔叔呢,。
他只是……
只是不想讓娘親難堪,。
謝南梔愣神,尷尬笑了笑:“原來是陸公子,,方才多有怠慢,。”
說著,,她將雙手換在了左側(cè),,學著剛剛婢女動作將請安姿勢又做了一遍。
生怕自己還未做好,,不斷調(diào)整下蹲的姿勢,,將自己的膝蓋往前傾了幾分。
這一前傾,,反倒讓她失了重心,,直直朝著陸玉珩撲了過去,。
陸玉珩看著她這別扭的姿勢,見她就要摔倒,,連忙將她接住,。
“娘子無需多禮?!?p> 謝南梔微愣,,一股雪后青松般的凌冽冷香撲鼻,她撞進一個厚實溫熱的胸膛,。
兩人此刻距離極近,,謝南梔緩緩抬眸,這才來得及細細審視他的眉眼,。
男人眉目如畫,,墨羽般的睫毛清晰可見,眼尾微微上挑,,一對鳳眸目光深邃,,此刻正望向她。
謝南梔呼吸一滯,,心臟不受控制地疾跳起來,。
這世間,竟真有這般魅惑眾生的臉,。
男人溫熱呼吸噴灑在她耳邊,,兩人此刻,四目相對,。
她這才意識到,,眾目睽睽之下,這個姿勢,,極度曖昧,。
謝南梔立刻站好,往后退了半步,,低頭朝他道了謝:“多謝陸公子,。”
陸玉珩眉頭緊蹙,,薄唇緊抿成一道冷厲的弧度,,微斂的漆眸下壓著一絲寒涼。
呵,!
她倒是與他撇得干凈,。
若不是她冒冒失失地闖進來占有了他,他定然不會多看她一眼。
可如今,,她反倒先嫌棄起他來了,。
謝南梔并沒有注意到他眼底的怒色,反倒是被什么東西吸引住了一般,。
目光在他與呦呦身上來回打探,,眉眼間的疑惑更加深沉。
半晌,,才問道:“不知陸公子家中,,近些年可有親戚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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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羽之
接受一個來自攝政王的控訴—— 陸玉珩:“謝南梔,,你這個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