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含巧上鉤
含巧自從被逐出內院,,人生仿佛一下子墮入了地獄,。
她揉了揉自己微微有些腫起的雙手,白皙的肌膚下青紫塊清晰可見,。
聽說過幾日便要落雪了,,要是自己還呆在外院,這手肯定就要生凍瘡了,!
她將手泡在木盆的溫水中,,水里漂浮著一層桂花瓣,,時下不比在內院中,,主子經常打賞些干花,,讓自己柔潤肌膚,。
所以今日打掃時,,在花園里采了些桂花洗凈泡在水中,,希望也有些芬芳柔嫩的功效吧,!
畢竟自己這雙手,,可不是用來在冷水里洗洗涮涮的,。而是應該在紅燭下,,替書房中的爺兒磨一盞磨,,添一抹香,。
含巧不由想起前幾日瞧見大房的璟杭少爺--
此前只是聽聞他體弱多病,,逢年過節(jié)也鮮少參加府中宴會,多是遣了家丁給他送到院中單獨吃,。
所以并不知曉別人口中的病秧子,,竟然長得如此俊逸,。
那日,,含巧拿了把笤帚掃院,,只見顧璟杭迎著晨光信步走來,。
他的身形偏瘦,,背脊卻挺直,,墨綠色的緞袍襯得他有些淡漠疏離,。
他走路極慢,,卻讓人感覺步下生蓮,,留下一地的璀璨光華,。
他肌膚白皙,,還帶著三分羸弱,,盈盈秋目中卻盛著聰明與驕傲。
含巧從來沒見過這么漂亮的男人,,轉瞬想到尤丹鳳曾經給她的許諾,,不由紅透了香腮,。
“小賤人,,又在思什么春呢,!”
含巧還沉浸在自己的溫存中,,不防泡手的木盆被人一腳踢翻,已經有些涼意的水濺了自己滿臉滿頭。
她震驚地回過頭看,,只見宋嬤嬤一手拎著個壺,,兩只眼睛睜得銅鈴大,,嘴巴一張一合唾沫星子都噴在了自己臉上:
“你個小賤蹄子把熱水都糟蹋了,,老娘用什么泡腳,!我在屋外喊了你多少聲,,你卻是裝聽不到,!我推門一看,,你這思春的野貓滿臉通紅,,一雙眼睛濕噠噠的偷著笑,你說說你是不是在想男人,!”
含巧被宋嬤嬤一通言語臊紅了臉,,恨不得沖上去撕破這老婆子的一張污嘴,。
“小賤人你看什么,,小心我把你眼珠子剜出來,!快去給老娘燒水,,我要泡腳,!”
說完,,宋嬤嬤將水壺摔在含巧懷里,自己走到床上仰八叉地躺了下來,。
含巧捧著冰涼涼的銅壺,一陣徹骨的寒冷侵入身體,。
窗外夜色暗沉,,月色稀疏,,就連星星都不剩幾顆。
含巧抹了抹腮邊的眼淚,,嘆了口氣--
自己為何要如此愚笨,,幫三房的充當出頭鳥刁難尤茉希呢,?
那新來的主母看起來也是個軟弱呆板的角色,自己若是表面恭順于她,,她一定會事事請教自己依賴自己。
到時候憑她的姿色和手腕,,悄咪咪地爬上顧璟杭的床,,成了他的通房,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如果運氣再好一些,,自己一舉得男,被抬了平妻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現(xiàn)在自己只能在這深更半夜,裹著寒風去給一個老婆子燒洗腳水--
這都怪三房,,慫恿自己對抗尤茉希,事敗之后又對自己不聞不問,!
難道自己這一輩子,,真的要與宋嬤嬤一起孤獨終老了?
含巧又想起白天里,,尤茉希曾握著她的手許諾“一起侍奉夫君”,不知道這是慰藉自己的鬼話,,還是真有這個打算呢,?
冷月寒風,含巧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含巧姐姐,,含巧姐姐……”
含巧四下張望,才發(fā)現(xiàn)東北角的松樹后站著如萱,。
“如萱妹妹,,可是小姐讓你來尋我了?”
含巧一把握住如萱的手,,她的手是那樣的溫暖,,一摸便知道出門時刻揣著個湯婆子。
這一份體面和溫暖,,本來也是屬于自己的,。
當含巧隨著如萱一路走到內院,推開朱漆房門,一股蘊著檀香的暖氣瞬間包圍了她,。
將將幾步路,,便如從閻王殿走到了凌霄殿。
見含巧推門而入,,尤茉希緩緩起身,,迎向前來:
“妹妹,你的手怎么這么涼,?這才幾日都裂口子了,!”
說完,扶著含巧坐下,,又轉頭對如萱說道:
“你去把我珍珠油拿過來,!還有祖母房里剛送來的玫瑰胰子!”
含巧只覺得鼻頭像塞了一團棉花,,她有無盡的委屈想要訴說,,卻化成一腔悲憤,不知從何說起,。
此時的尤茉希哪里有大房主母的架勢,,像她的親生姐姐一般,一邊將珍珠油細細地推抹在她的手上,,一邊說道:
“這手是咱們女人的第二張臉,。妹妹這手指如蔥尖兒,本應又白又嫩,,怎的這幾日變得如此粗黃,?”
滿屋子氤氳的香氣,尤茉希話語間的溫柔,,還有這一屋子的富貴,,瞬間擊垮了含巧心中最后一道防線。
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下頭,,哭道:
“小姐,我錯了,!我不應該給三房賣命,!求求你讓我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