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母
晚間,,得知此事的蕭衡派人將蕭燕寧請到了書房,。
父女倆相對無言,像是兩個陌生人一樣,。
蕭燕寧想可不是陌生人,她這人生來親緣不好,,父母離婚后,她就開始了寄宿學校,,寒暑假回家,明明是她的爸爸媽媽,,可是走到哪里她都像是客人一樣。
長大了她就獨自租房,,同事說她這人又宅又獨,很難有人和事走進她的心里,,可她卻很享受自己獨處的時光,她覺得安逸,。
一個人,剛剛好,。
只要有電腦手機書本,她能一個月不出門,。
書房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蕭衡看著這個低著頭的女兒,,半晌嘆息一聲,,然后從書架上拿出一個精致的紅色木匣。木匣上面掛了一把小巧的銅鎖,。
紅色的木匣一看就是經(jīng)常擦拭的,木匣表面泛著光亮,。
蕭衡回身又找到一把鑰匙,,只聽清脆的咔嚓一聲,,銅鎖打開,他掀起箱蓋,,“這里面是你母親留給你的東西?!?p> 說著將匣子轉向了蕭燕寧,蕭燕寧上前看著里面的東西,。
都是一些首飾,成色也不怎么好,,還有幾張面額不等的銀票,。
其中一個成色不好的銀色鐲子尤為突出。
蕭燕寧將它拿起摩挲著上面的紋路,,鐲子外面刻了蓮花紋路,內里刻著“平安”二字,。
蕭衡看著把玩鐲子的蕭燕寧,眼里一瞬恍惚,,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少時喊他衡哥哥的明媚少女。
“衡哥哥腦子聰明將來一定可以去城里做大官,?!?p> “衡哥哥你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嬸娘,,等你高中回來?!?p> “衡哥哥,,這是我給你準備的新鞋子,,你穿上它這一路趕考,腳會好受一些,。”
“衡哥哥……”
當年他殿試通過,,選官留任京城,刑部六品主事,。
喜訊傳回老家,族里派一族兄與她將母親送上京城,。
這是他又一次看到她的笑,“恭喜衡哥哥高中,,我將嬸娘給你送來了,?!?p> 族兄暗中說明了來意,說不阻礙他的前程,,就讓她在他身邊侍奉老太太就行。
他本就寒門出生,,想著娶她為妻未嘗不可??墒撬脑掃€未來得及說出口,她就笑著說道,,“娘說,怕嬸娘在京城不習慣,,讓我多陪她老人家一段時間,也不知道云山哥哥會不會忘了我,?!?p> 聽此他只好笑了笑,,“放心吧!過些時日就送你回去,?!?p> 這一過,她再也沒有回去,。
他們倆幾經(jīng)波折還是在一起了,,臨終之際她囑托他,“衡哥哥,,答應我,,我們寧兒要平平安安的?!?p> 時隔五年,他又一次聽到她喊他“衡哥哥”也是最后一次,。
如今………
“當啷一聲?!辫C子掉回了匣子里。
偶然發(fā)出的聲音,,讓蕭衡回神,,他眼里含著一絲愧疚,“這是你母親當女兒家時的東西,?!?p> 說著他又拿出了兩萬兩銀票放在了匣子里,“這些都收好了,,留作體己錢用?!?p> 蕭燕寧看著面額碩大的銀票,將他們拿出來在燭火下仔細瞧了瞧,,然后將他們折起來收到了懷里,。隨后才乖巧的應了一聲,,“嗯,,女兒知道了,!”
蕭衡看著她擺弄銀票的動作,一時驚訝,,“你……”
蕭衡吞吐了半天,最終問道,,“你可怨恨為父?”
他終究是有負她的囑托,。
蕭燕寧看著神情復雜的蕭衡,,最終緩緩地搖了搖頭,。
她沒資格怨恨他,有資格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
“罷了,以后盡管挺起腰身,,受了委屈有蕭府給你撐腰?!?p> 蕭燕寧木然的表情看著蕭衡,,隨后頷首低眉,“嗯,。”
靠他,?她這人向來靠人不如靠己,,何況,,這便宜父親要是靠得住,原主還能在后院無人問津的長大,?
蕭衡見慣了她這副模樣,也沒有覺得不妥,,只是派人將她送了回去,。
蕭燕寧抱著匣子剛回到屋內,蕓香就問道,,“小姐從哪里抱來的匣子?可要收起來,?”
蕭燕寧當著蕓香的面將匣子打開,“這是剛剛父親給我的,,你剛才不在,?!?p> 蕓香指了指一邊的衣服,“奴婢去取春衫了,,一共四套。小姐要不要看看,?還配有兩套首飾呢!”
四套皆是粉色:杏花,,桃夭,,楊妃,,還有一套水紅。
兩套首飾一套是珍珠的,,一套是粉色琉璃的,還有幾枝絹花,。
“先不看了,,待會在看,,你看這些,,我們放哪里好?!?p> 蕓香指著衣柜說道,,“還是放衣柜里吧!”
“嗯,,好?!闭f著又將木匣鎖好,同衣柜里的一個小首飾盒放到了一起,。
“小姐,,那是姨娘留給你的東西吧,!”
“嗯,里面的銀票,,我看了一下有兩千兩呢!”
蕓香一邊收拾衣物,,一邊與蕭燕寧說道,“這么多銀票,,那可要好好收好了,,老爺還是惦記您的,,您可要好好與老爺說話,不要怕,。”
蕭燕寧聽了此話不敢認同,,這惦記的也太晚了點,。
看著蕭燕寧沉默,,蕓香識趣的沒有再說下去。
“奴婢侍候你洗漱,?!?p> “我自己來?!?p> 蕭燕寧走進盥洗室準備沐浴。她先將懷里的銀票拿出來,,環(huán)顧四周也沒有找到一個好的藏匿地方。
這要歸功于勤勞的蕓香,,那丫頭將依蘭院的一切活計都干了,還沒有衛(wèi)生死角,。
洗完澡以后,,換上干凈的里衣,,又將銀票重新揣回了懷里。
蕭燕寧出來以后,,看到蕓香早已拿著干凈的巾帕等在那里了。
蕭燕寧乖巧的坐床邊,,任她在自己頭上絞著。
頭發(fā)太多,,這絞干也要費一番時間。
等到蕭燕寧的頭發(fā)干時,,她早已昏昏欲睡了。
蕓香只好輕輕扶著她,,將她放到被子里,。
看著蕭燕寧酣睡的面孔,,蕓香心里五味雜陳。
小姐自小長在這閨閣小院,,對外面的一切都天真懵懂,她就像是一張任人涂抹的白紙,,從不知人性的險惡,與這世道對于女子的艱辛,。
也從來沒有人教她這些。
現(xiàn)在小姐將要走出這宅院,,身邊若是沒有人陪著,,她該怎么面對這外面的明槍暗箭,?
蕓香想到昨日蕭燕寧說的“一輩子”,,她心中一片炙熱,,暗暗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