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被張稷帶到賬房的一個大廳中,。
不一會,,張稷帶著一個年輕的小伙計過來,?;镉嫷膽牙锉е粋€看上去容積不小的盒子,想必是老先生身子骨不行了,,才找了個年輕人來搭把手,。
不過林裕倒是很有眼力見,很熱情地迎了上去,,主動接過了重量不輕的木盒子,。
這一幕讓沈湘看得有些不理解。到底是林裕的身體太好了,,還是張稷太虛了,?林裕可是還大了張稷好幾歲呢,。難道真的像上一世看的野史那樣,,書生最喜歡縱欲過度了?
不過這種無聊地想法很快就被沈湘拋之腦后,,她又不是醫(yī)生,,沒法一眼看出誰行誰不行。
木盒被林裕放下后,,張稷走了上來將盒子打開,,將好幾摞擺放整齊的冊子展示給沈湘看。最上面一本被直接拿起送到了沈湘的手里,。
“東家,,這里便是賬房中所有年輕人的記錄了。這本只是個概述,,粗略說明了這些人的背景,,天資,還有心性,,后面還有老夫推薦的人,。細致的描述則是記載在剩下的這些冊子中?!?p> 沈湘隨手翻開看了兩眼,。內(nèi)容很全面,每一個人都有一個非常完整的評估,。在看那些所謂的細致記載,,這些人做過什么事,犯過什么錯,,甚至屁股坐得正不正都分析的一清二楚,。
“如此周全而又詳細入微的檔案,,真是有勞張先生了?!鄙蛳娓袊@到。
“都是我該做的,?!?p> 隨意翻看了幾眼后,冊子被丟回了木盒中,,重新蓋上了蓋子,。這些資料沈湘并不著急看,甚至都不用自己看,。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這些冊子等我看完之后再來找先生吧?!?p> 張稷瞄了一眼林裕,,又看了看沈湘,對沈湘的意思心領神會,??吞琢艘幌轮缶屯肆顺鋈ァ?p> “該你了,,說說這些老家伙們的情況吧,。”
林裕有些為難地搓了搓手,。雖然出賣嚴卓的時候他無比果斷,,但真要說出口的時候他還是有些心悸。
“東家,,這些家伙的資料有些多,,單獨放在一個庫房中。東家要不要移步過去,?”
“不必,,你能記得多少就現(xiàn)說多少。就從嚴卓說起吧,?!?p> “嚴卓,永觀十四年的時候追隨的老東家,,距今...”
沈湘聽到這些當即抬手制止了林裕,,這不是她現(xiàn)在關心的東西。
“我要聽的不是這些,,流水賬我有空了可以自己去看,。我要你說的是這些人誰跟誰有交情,,誰跟誰有梁子,誰跟誰貌合神離,,誰跟誰有相同利益,。”
說道一半,,沈湘還用手敲了敲桌子,,讓有些愣神的林裕看著自己,。
“這才是我現(xiàn)在想聽的,。”
“這...”林裕這次更為難了,?!皷|家,我說的時候,,您別生氣,。”
沈湘一個眼神過去,,林裕仿佛觸電一般顫抖了一下,。手邊還有剛剛被送來的茶水。沈湘直接抄起茶壺,,將溫熱的寧神茶一股腦全喝了下去,。
“說吧?!?p> “嚴卓...可能是李家的人,。”
房間里陷入一片死寂,,只能微微聽見沈湘有些急促又粗重的呼吸聲,。
這一個個都是什么牛馬!讓一個內(nèi)奸做到了這么高這么重要的位置,!
如果不是自己壯著膽子擺了巡撫一道,,如果不是那天正好蕭宗儒也在場,如果不是蕭宗儒又正好對巡按御史有防備之心,,并且還有心要幫自己,。
甚至如果不是李家那個傻姑娘李清秋說漏了嘴,讓自己拿住了高文升軟肋,。
想到這里,,沈湘心中一陣的后怕。這一個接一個的巧合,但凡其中有一個出了差錯,,嚴卓就能夠得逞了,。
沈湘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
“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就在這十幾天。他的意圖是搞垮沈家商號,,讓沈家徹底成為他們李家的附庸,,甚至直接吞并沈家。他知道這樣的動作瞞不過我,,動手之前就跟我坦白了?!绷衷Uf道,。
“那你又為何在幫他做事!”
林裕又一次嚇得跪在了地上,,磕磕巴巴好半天才把舌頭捋順,。
“東家,實在是我知道的骯臟事太多,。若是那些人聯(lián)手要逼死我,,我怕...”
“你覺得我沒本事保住你是吧?”
“東家,,當時您還在養(yǎng)病,,是老爺在管事。我...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地上出現(xiàn)了一抹淡淡的殷紅。林裕的臉貼在地上,,看不清表情,,但聲音中帶著幾分的哭腔,聽起來很是委屈,。
一想到那個極品窩囊廢父親,,沈湘也是一陣的煩躁,痛苦地扶住額頭,。一個連親女兒都保不住的人,,指望他保住一個手下那簡直是在做夢。
“你最開始要說的是什么來著,?”
“?。课?..我我最開始說了什么了,?”
“嚴卓,,永觀十四年追隨的我爺爺,。你算算,這距今都多少年了,?!?p> “哦對對對,距今三十有二個年頭了,?!?p> “三十二年,三十二年啊,。這么大一個奸細,,讓他在沈家待了三十二年都沒能發(fā)現(xiàn)。你這個賬房的總管怎么當?shù)?!?p> 雖然嘴上質(zhì)問的很嚴厲,,但沈湘心里反而沒有太責怪林裕,更多的是無奈而已,。
想必他是真的在這三十二年里全心全意在為沈家做事,,否則不至于爺爺和林裕兩個人都發(fā)現(xiàn)不了他的真面目。
“東家,,這個其實也只是屬下猜的,。到現(xiàn)在嚴卓也只是做過一些有利于李家的事。他和李家有沒有聯(lián)系,,是否直接聽從于李家的命令,,我們沒有證據(jù)的?!?p> 都把我逼到那個份上了,,還要什么證據(jù),沈湘心想,。
“我爺爺走之前他有做過什么嗎,?”
林裕從懷中摸出一個折疊了好幾次的小紙條,小心地展開讀了起來,。
“永觀十七年,,采購生絲的時候透支了預算,讓老東家在后來一個作坊的競拍中失敗,,那個作坊后來落到了李家的手里,。
隆熹五年,不小心暴露了沈家商號倉儲絲綢的數(shù)量,,讓李家還有很多其他商人保住了一筆財富,,否則那些人要虧不少錢。
隆熹十三年...”
后面的沈湘已經(jīng)沒有心情再聽下去了。這些最多也就能算工作失誤,。除了永觀十七年那次算是比較嚴重之外,,后面的甚至都能說是無關痛癢。
甚至就連永觀十七年那次也算不上多大的事,,李家準備的資金本就遠超出沈家,。嚴卓就算沒有出問題沈家一樣拿不下那個作坊。
倒是這個林裕,,還真是準備充分,。從自己出現(xiàn)在會議上開始,他就沒離開過自己的視線,。那這個紙條就只可能是他一早就準備好的,。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林裕就已經(jīng)做好了出賣嚴卓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