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2南北歧路
望著面前倒提三尖兩刃槍,,來勢洶洶的鬼面男子,,與他穿著鴛鴦樣黃金明光鎧的女國主見了,緩緩回馬等候,,率先出聲喝退,!
“蘭陵王為何而來?”
與她相距還有幾丈遠,,鬼面男子便道:
“你不告而別,,意欲何為?剛拋棄我弟,,又要去打我另一個弟弟嗎,?”
“嗤,敢情蘭陵王是來興師問罪的,?孤進為華胥國主,,退為木蘭城鄭家姑姑,孤意欲何為,,還用跟你匯報,?”
“木蘭城之事牽扯太多,你休要聽信片面之詞,!”
“我臣已死,,是非對錯朕已無心解釋,”
沉聲說到這里,,元無憂利索地掏出身后的白漆弓,,虛空指向?qū)γ娑鴣淼墓砻娲髮ⅰ?p> “退后,!再胡攪蠻纏,朕要瞄準(zhǔn)你了,?!?p> 高長恭奮不顧身地催馬上前,拿胸口擋在她的弓箭槍口面前,,鬼面底下那雙黝黑鳳眸爍爍放光,!
“國主若想殺高長恭,就別猶豫,!”
他話音未落,,跟在他身后的一路兵馬也沖出來了,為首的女將軍鄭觀棋疾聲厲色嚷道:
“都這時候了,,你還跟他較什么勁兒,?”
元無憂依言,狠力推開了堵到她面前的鬼面男子,,一手收回弓箭,,一手拔劍指著他。
“退后,!”
高長恭不甘道,,“你要與大齊為敵嗎?”
腰桿挺拔地,,坐在烏騅黑馬上的女國主,,彼時眉眼高抬,鳳目倨傲,。
“你們不是處處與我為敵嗎,?何曾真正拿我當(dāng)自己人看待過?而今連我的使者都敢殺,,跟對我宣戰(zhàn)有何區(qū)別,?”
“斛律恒迦是錯殺了無辜,你就不能冷靜下來,,查明真相嗎,?”
“真相還不清楚嗎?她于我,,于木蘭城的意義可不只是“無辜”,你少給我避重就輕,!”
元無憂強忍怒氣,,眉眼陰郁,厲聲道:
“高長恭,,你南征北戰(zhàn)這么多年,,豈會不知他陣前殺使者的意義,?你太偏幫自己人,對我排外了,。別逼我連最后的體面都不給你,。”
鬼面大將被她咄咄逼人的質(zhì)問,,給堵的啞口無言,,正如她所說,他明明什么看清楚了,,卻揣明白裝糊涂,,只是避重就輕的想挽留她。
而她同樣看得清楚,。
旁邊還有鄭觀棋那幫外人在場,,他再胡攪蠻纏下去,就真的無法跟她體面收場了,。
倆人對面僵持了會兒,,不歡而散。
元無憂還是走了,,單槍匹馬誰也沒帶,,只有鄭觀棋帶著她的鄭家私兵,與她同行,。
但被扔在后頭的高長恭猶豫半晌,,還是催馬沖到前頭,非要跟著女國主的馬并肩而行,。
元無憂本不想搭理他,,但與她并馬而行的鬼面大將卻不依不饒,主動搭話:
“你會殺了斛律恒迦嗎,?”
“不然呢,?”
見她眼神堅定地目視前方,頭也沒回,,連回話都冷硬橫道,,高長恭鬼面底下那雙、黑若點漆的鳳眸愈發(fā)陰郁了:
“所以你留在齊國邊境的每一步,,都是為了寸土必爭嗎,?”
“怎么?”
“你很有帝王氣概,,我很欣賞,。”
“多謝蘭陵王的贊譽,?!?p> “蘭陵王嗎,?呵……那你對五弟——”
“別提他!”
她不耐煩地打斷他,,隨后扭過臉來,,瞪著一雙陰鷙狠戾的琥珀鳳眸道,“我不想再聽見任何,,關(guān)于他的事,。”
鬼面男子大著膽子,,卻出聲低弱,,“他是被冤枉的!你想一想……他不是那種人啊,?!?p> “冤枉與否又如何?孩子沒了,,我們都成了笑柄,。”
元無憂苦笑一聲后,,話鋒一轉(zhuǎn),。
“如果我派兵攻打斛律部,你是要沖鋒在前,,跟我死戰(zhàn)嗎,?”
“這次我會避開,畢竟冤有頭債有主,,木蘭城和黨項使者的命債,,該他們欠你們的?!?p> “倒是多謝你的大義,。”
“不過,,”高長恭黝黑鳳眸忽然銳利,,眼神凝重肅殺?!澳闳粼浇?,我也會寸土不讓,為守護大齊國土完整而戰(zhàn),?!?p> “所以你我在這種事上,永遠先國后家,,先公后私是嗎,?”
“你不也是如此嗎?”
高長恭語氣篤定,,眼神堅毅果決,。
倆人四目相對那一刻,元無憂耳邊仿佛聽見了刀劍出鞘的銳利,,四面埋伏的箏鳴,。
沒有相視而笑,也沒有針鋒相對的互瞪,。
倆人的目光同樣堅定,,并肯定了對方的一貫原則。
終究是鬼面男子長睫微垂,,收回了眼神肅殺的黝黑鳳眸,,沉聲沖她作揖行禮:
“博望城距離木蘭城百里,而博望城的戰(zhàn)場卻在小王眼前,,無法同路,,望國主珍重?!?p> 說罷,,高長恭便調(diào)轉(zhuǎn)馬頭,轉(zhuǎn)身離開了,。
身穿黃金甲的高長恭,,面朝著不遠處,博望城方向傳來的號角和鼓聲,。他紅袍白馬,,高馬尾飛揚,走進了風(fēng)嘯的戰(zhàn)場,。
鬼面大將的背影挺拔堅定,,與刮風(fēng)和黃沙渾然一體,他像是天生就該融入戰(zhàn)場……可他在元無憂面前,,也會有片刻的脆弱,,彷徨,唯愿與她成家,,有個歸宿,,有個安穩(wěn)的臂膀。
即便她年幼無能,,囿于權(quán)謀纏斗,,即便她心性多情,并不視他做唯一的結(jié)發(fā)夫郎,??墒歉唛L恭的愛全心全意,,只愿與她赴約成婚,結(jié)發(fā)做夫妻,。
元無憂有種辜負了他的愧疚感,。但他高長恭從來不靠愛情而活,事實上,,他是她所見過的人里,,最孤臣無畏、最不受感情干擾的人,。
倆人相繼背對背轉(zhuǎn)過身去,,就此別過,卻是南轅北轍,,勢不兩立,。
人生南北多岐路,我向長江君向齊,。
……
元無憂從馮令心手里接到白漆弓那一刻,,就知黨項人與她見過面了。
趕巧了,,她剛出博望城,,就撞見了帶幾個衛(wèi)兵蹲守著她的米擒林,才得知此事緣由,。
昨天米擒林一見可汗落難,,他便帶著萬郁舅舅找到襄陽太守,把人信任地托付給于太守后,,就央著他去找女國主,、送還華胥虎符。
也是通過襄陽太守,,跟馮妹妹聯(lián)系上的,。
此時米擒林一見到女國主,便提出條件,,要她帶自己去見可汗,,才愿把虎符給她。
元無憂本就掛心萬郁無虞,,如今他的好副將給了自己臺階下,,她自然同意。
她當(dāng)場拿回了華胥虎符,,得以再次掌控黨項八部和白蘭,,想著如今甭管齊國和周國對黨項犯邊是什么態(tài)度,她起碼能掌控住黨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