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然坐在手術室門口,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小時候外婆對自己所做的事情是不可原諒的,,但是她和蔣玥是現在自己身邊僅剩的親人,陸子然不希望她有什么意外,。外婆如今主動道歉并不能很快的讓自己解開心結,,陸子然不求以后相親相愛,只希望她能健康的活著,。
這樣有些矛盾的心理讓陸子然此刻有些無所適從,。
陸子然想起了十四年前坐在手術室外的自己,也是緊閉的手術室大門,,紅色加粗的“手術中”三個格外顯眼,,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醫(yī)院慘白的墻壁。十五歲的陸子然不知是因為剛剛淋了雨還是別的原因坐在椅子上瑟瑟發(fā)抖,。
“哥哥,。”
當時的蔣玥坐在自己身邊有些害怕地攥著衣角叫自己,。
“哥——”
“哥,!”
現實中的聲音與印象中的重合,陸子然猛地抬起頭看到了氣喘吁吁的蔣玥,。
“你在想什么呢,,叫你好幾聲都沒有反應?!?p> 看到陸子然終于有了反應,,蔣玥埋怨到,。
“抱歉?!?p> 好在自己還沒有暈到忘記通知蔣玥,,和自己不同,蔣玥和外婆關系還是很好的,。
“外婆怎么樣了,?”
“已經進去兩個小時了?!?p> “怎么會突然病情惡化,?”
陸子然知道這句話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詢問,,但還是忍不住轉頭看向蔣玥的臉,。好在這張和小時候沒有太大變化的臉上只有深深的擔憂,并沒有更多讓陸子然悲觀的情緒,。
“醫(yī)生說是高血壓引發(fā)的急性腦出血,,需要做開顱手術?!?p> 蔣玥沒有回話,,而是坐在自己旁邊,像小時候一樣開始揪自己的衣角,。這是從小就養(yǎng)成的壞習慣,,一緊張的時候就會揪衣服,沒想到現在還沒改過來,。
凌晨的手術室外開著寥寥幾盞燈,,大部分的醫(yī)生和護士都在手術室里,顯得外面格外空曠寂寥,。
手術一直到凌晨兩點才做完,,外婆被轉移進了ICU。
“生命體征保住了,,能不能醒要看患者自己了,。”
醫(yī)生扔下了這句話便離開了,。
蔣玥沒哭也沒鬧,,只是靜靜地隔著玻璃看著身上插滿管子的外婆。陸子然知道這種時候說什么都無濟于事,,安慰地拍了拍蔣玥的后背。在這種地方,,雖只有一墻之隔,,往往卻是生死之隔,。
“哥,你先去睡會吧,,我在這里守著,。”
陸子然確實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睡覺了,,但是這種時候怎么能離開,。
“我就在這里睡,有什么事情叫我就行,?!?p> ————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七點多了,陸子然詫異自己竟然在這么惡劣的環(huán)境睡了整整五個小時,。
一睜眼便看到了坐在一邊刷手機的蔣玥,,對方察覺到自己的目光轉過頭來。
“睡醒了,?你替我一會吧,。”
蔣玥眼睛下面掛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一臉疲憊地說到,。
“我去買早飯,你吃完再睡吧,?!?p> 坐在離自己一座之隔的女孩想了一會點了點頭。
等陸子然提著早餐回來的時候,,看到蔣玥頭一點一點的,,困得不行卻強撐著不讓自己睡著。
陸子然內心產生了強烈的愧疚感,,自從母親去世以后,,自己和這個家的割裂感越來越明顯。起初是外婆單方面的討厭自己,,到了后面自己出去工作只每個月固定給她們打錢,,明明在一個城市有時候甚至一個月都不回去一趟。
說冷漠也好,,心狠也罷,,自己確實沒有為這個家出很多力,工作忙這種借口騙騙別人也就罷了,,但是騙不過自己?,F在外婆危在旦夕,自己竟然能在ICU外面的椅子上睡五個小時,醒來的第一件事情是去買早餐,,重擔卻都壓在了這個同母異父的妹妹身上,。
陸子然掩下了自己的情緒,打算上去叫醒蔣玥吃早飯,。
“爸摔倒了,,摔到頭了,現在醫(yī)生說要動手術,,怎么辦啊——”
旁邊一個女孩哭的撕心裂肺,,哭聲哀嚎聲整個走廊都能聽到。
蔣玥也被吵醒了,,抬頭看到了那個正在打電話,,哭得滿臉是淚的女孩,又轉頭看到了一臉不知所措,,提著一袋子小籠包的陸子然,。
這種地方太多這樣的事情,醫(yī)生也許已經見怪不怪,,但是卻驚到了站在旁邊的兄妹兩人,。陸子然想如果他當醫(yī)生天天面對這樣的場景,可能每個月都要去看一次心理醫(yī)生,。
蔣玥伸出手在陸子然眼前晃了晃,。
“喂,還好嗎,,被嚇傻了,?”
“沒什么,只是有點感慨,?!?p> 陸子然咬開包子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昨天晚上沒有吃飯,上一頓飯還是和蘇沫在游樂園里吃的,,自己昨天晚上忘記和她說不回家了,,不知道她有沒有一直等著。
陸子然想給蘇沫發(fā)消息說一下情況,,卻發(fā)現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把手機借我用一下,我給人打個電話,?!?p> 蔣玥有些意外地看過來。
“工作上的事情嗎,?我手機也沒電了,?!?p> “打給女朋友?!?p> 聽到這句話蔣玥有些欣慰地笑了,。
“鐵樹開花了啊,,什么時候帶嫂子回來看看,?”
“等外婆好了吧?!?p> 提到外婆,,蔣玥表情又陰沉了下來。
“但愿能好吧,?!?p> ————
蘇沫下午回到公司,還是沒有收到任何陸子然的未接來電或信息,。
她心情突然變得很差,,好在上午已經把工作做的差不多了,即使下午偷懶也可以在規(guī)定時間里做完,。
“沫姐,,今天中午有什么東西不新鮮嗎?”
齊遠一臉驚恐地問到,。
“沒有啊,。”
“這一個小時你已經出去進來四五次了,?!?p> “抱歉?!?p> 蘇沫有些不好意思地擺擺手,。
只是坐立不安罷了,蘇沫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導致陸子然那么長時間都不回消息,。
十分鐘后,蘇沫還是來到走廊上撥通了陸子然的電話,。
“嘟——”
對方接的很快,,才響了兩聲電話就被接了起來。
“沫沫,,我現在正在往公司趕,。”
陸子然的聲音聽上去很疲憊,。
“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怎么那么久不回信息,?
蘇沫把后半句咽回了肚子。
“我手機沒電了,?!?p> “很累的話下午回家睡覺吧,別來公司了,?!?p> “我想見你?!?p> 陸子然的聲音很低沉,,和平時的聲音截然不同,蘇沫心下一沉,,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導致了這樣的結果,,只能答應下來。
“那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