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絲特也站了起來，但這只讓她的身高在斯維因前面顯得更悲哀,，這位出自海軍的代罰者前隊長,，單單投下的影子都比艾絲特的的個頭大很多,。

　　“斯維因先生,，光——艾絲特不是壞人,?！卑⒌旅姿鳡栐谂赃吋恿艘痪?，但他這樣的說情，反而讓斯維因?qū)Πz特的懷疑更重了,。

　　“不是壞人,？小子，我告訴你,，所有的壞人都會這么跟你講,！”斯維因晃了晃他堅硬的拳頭，臂膀上的肌肉因為繃緊而外凸,，讓他看上去更強壯了,。他皺眉盯著艾絲特，卻沒有輕率地采取行動,，這里畢竟還是地下市場的范圍,，隨意動手會壞了他自己的規(guī)矩。

　　正當這里的氣氛越來越僵硬,，阿德米索爾著急得淌出冷汗的時候,，另外一個有些滄桑的聲音響起來。

　　“艾絲特,，果然你又跟阿德米索爾在一塊兒,。嗯？斯維因你怎么也在,?！?p>　　克萊恩從老尼爾身后側(cè)過頭來：“艾絲特，我遇到了尼爾先生,。晚上好,，斯維因先生?！?p>　　“啊,，老尼爾，你們來得正好,?！彼咕S因立刻放棄追究阿德米索爾的變化，因為他有更要緊的事情得處理,，“我需要你們的幫忙,。”

　　老尼爾的神情立刻嚴肅起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斯維因壓低了聲音：“有個‘代罰者’小隊的成員在附近失控了,，我們必須在他對普通人造成傷害前，解決他,！”

　　艾絲特和克萊恩同時皺起眉頭,，下意識地挺直了后背，“失控”對于非凡者來說,，就是永遠懸停在他們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克萊恩并沒有直面失控者的經(jīng)歷,，而艾絲特會想起她曾經(jīng)在小巷里看見的那個渾身裂縫的惡魔,，那是她第一次接觸到非凡力量背后真正的陰影。

　　“失控者在哪？需要我們做什么,？”

　　老尼爾很沉穩(wěn)地問道,，毫不猶豫地就愿意提供幫助，這讓克萊恩有些吃驚,，艾絲特卻不意外,。老尼爾本來就是關(guān)鍵時刻非常可靠的人,，不然也不會以序列九的“窺秘人”,，安然當了這么多年的值夜者，他面對過的各種情況想必數(shù)不勝數(shù),。

　　對于值夜者們而言,，同一戰(zhàn)線守護廷根市的代罰者和機械之心，本就是該互幫互助的同伴們,。

　　斯維因只扔下了一句話：“做我的輔助,！”

　　老尼爾和克萊恩緊跟在他身后，艾絲特也快步追了上去,，她還沒忘記扭頭告訴阿德米索爾：“不要跟著,！”

　　斯維因瞥了艾絲特一眼，這次他沒有再說什么,，既然是老尼爾他們認識的人,，那八成就是值夜者的新成員，老尼爾有分寸,，不會讓不相干的人牽扯到官方非凡者的事件里,。

　　這也是一種出于對“戰(zhàn)友”的天然信任，斯維因認識老尼爾很多年了,。

　　幾個人小跑著跟緊了斯維因,，在酒館客人們細微的議論聲中沖出了惡龍酒吧，將那些替籠子里競賽吶喊的聲音扔在身后,，他們跑過馬路,，進入了真正的碼頭區(qū)域。

　　斯維因指住一艘?？吭诓贿h處的內(nèi)河貨船：“就那艘,，兩名代罰者還在上面和那個失控者周旋，阻止他進入塔索克河,。你們幫助我影響他,、控制他，之后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p>　　老尼爾艱難地喘著粗氣，他終究年紀大了，又不是擅長體力方面的序列,，此時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好的,，但、但你需要給我一分鐘……呼,，一分鐘的時間恢復狀態(tài),?！?p>　　斯維因點點頭,，腳下卻飛快沖上了那艘貨船，加入了戰(zhàn)斗,。

　　老尼爾遞給克萊恩一枚“沉眠”符咒,，簡單描述了使用方法，在自己手上也握緊了一枚,，然后他對艾絲特說：“你不能使用靈性道具,，可能需要離遠點?！?p>　　艾絲特反手從自己懷里抽出了一把短刀：“沒事,，我都隨身帶著這個?！?p>　　克萊恩抽出了自己的左輪,，調(diào)整好擊發(fā)位與扳機，對老尼爾說：“她體力比我好很多,，剛才那段路大氣都不喘的,。”

　　老尼爾倒是沒見過艾絲特實戰(zhàn)的樣子,，很明顯有點擔心：“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緊張，放松心情,，想一想別的事情,。”

　　然后他就告訴克萊恩那枚符咒是借出去的,，要是克萊恩用掉了,，可要重新做一個還給他。讓旁邊的艾絲特臉上浮現(xiàn)一點笑容,，克萊恩則是滿臉無奈,。在兩人沒注意的時候，艾絲特拔下了一根自己的頭發(fā),，將它纏在了匕首底端,，淡淡的金光一閃而過，沒入其中。

　　三人通過舷梯,，登上這艘改裝蒸汽貨船的時候,，明顯感覺到船體某處傳來震動，一路傳來碰撞的巨響,，戰(zhàn)況似乎相當激烈,。

　　艙房側(cè)面的木板被撞碎了，一道人影飛了出來,，撞到船舷上后軟軟地滑倒在地,。

　　那個怪物身形高壯，衣物已經(jīng)破碎得滿是裂口,，露在外面的皮膚已經(jīng)長滿暗綠色的鱗片,，手腳縫隙間生出半透明的連接膜，像是水生動物的趾蹼,，腦袋上充滿褶皺,，只能勉強看見人類的模樣。

　　這怪物身上在不斷往下滴落腐蝕性黏液,，在它經(jīng)過的所有地方留下痕跡,。

　　斯維因在努力拖住這只怪物，阻止它跑掉,，但是他肌肉健壯的拳頭卻打不碎那些鱗片,，只能勉強糾纏，旁邊的代罰者看準時機補上兩槍,，這才讓斯維因沒有徹底落在下風,。

　　他身上在積蓄力量，艾絲特能感覺得到,。

　　怪物猛然甩動手臂,，狠狠擊退了斯維因，另一位代罰者的視線恰好被遮擋,，這讓怪物抓住了逃跑的機會,，它要跳出船艙了！

　　克萊恩抬起右手,，果斷扣下扳機,，他在射擊俱樂部里消耗的那些子彈，使得他的槍法今非昔比,，這個距離,，已經(jīng)足夠克萊恩將獵魔子彈精準地送入怪物的軀干里。

　　怪物發(fā)出刺耳的尖叫,，雙腳猛蹬地面,，飛鷹般撲了起來,，撲向克萊恩。

　　克萊恩猛然矮身滾向側(cè)面的時候,，幾米開外的艾絲特的身影瞬間動了,，她的金發(fā)像是一道飄忽的流光，眨眼間出現(xiàn)在那怪物另一邊的身側(cè),。

　　“黑夜,！”近在咫尺的老尼爾口中吐出這句古赫密斯語，他向著那個怪物扔出了手上的符咒,。

　　在同一時間,，艾絲特的匕首已經(jīng)釘進那只怪物的腿部，斯維因沒能擊穿的鱗片,，卻被匕首卡進了縫隙里,，隨著艾絲特全力揮下的一擊刺透，只留下握柄在外面,。

　　這讓怪物又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嘶吼，但是深沉寧靜的力量從老尼爾的符咒上逸散出來,，怪物掙扎的舉動遲緩下來,，它搖晃著身子，像是喝醉了一般想要倒下,。

　　那枚符咒的力量不足,，艾絲特瞬間有了判斷。

　　“克萊恩,！”

　　“黑夜,！”

　　幾乎是心意相通一般，艾絲特的話音還沒落,，克萊恩已經(jīng)再度吐出那句古赫密斯語語的啟動咒文,，激發(fā)了他手中的那枚符咒，將其甩在了那怪物的身上,。

　　因為被艾絲特釘穿了腿部,，怪物沒能再跳躍起來，這讓克萊恩的符咒精準地落在它的額頭上,，這一次,，怪物的身軀向下墜去，整個趴伏在地面上,，短暫地進入了半沉眠狀態(tài),。

　　就在這時，斯維因從天而降,，像是鋼鐵般砸在了那怪物的身上,，他抬起拳頭狠狠捶下的時候,，就連艾絲特都感受到了暴虐的靈力在他身上醞釀。

　　隨著一聲顱骨破碎的響動,，怪物的腦袋四分五裂,，各種顏色的汁液飛濺出來，留下一片狼藉,。怪物的腿腳抽搐了兩下,，徹底沒了動靜。

　　斯維因花了些力氣才拔出艾絲特的匕首,，他不知從哪拿出一個癟下去的金屬酒壺,，在上面沖刷凈匕首上的血污，下面的烈酒全部浸透在怪物的尸體上,。

　　斯維因?qū)⒇笆兹咏o了艾絲特,，將壺底剩余的酒液全倒在怪物的身上。

　　做完這一切后,，他的腰背似乎都佝僂了幾分,，臉上顯出蒼老的疲態(tài)，盯著地上怪物的尸體,，神情復雜,。

　　艾絲特感受到了某種悲慟，她的心臟在收緊,，從這位與值夜者命運相近的老人身上,，她感知到了許多不可回避的命運。艾絲特意識到了小蟲子那句話,，“人類比你想象得要脆弱太多”究竟意味著什么,，她會守護廷根值夜者小隊，是句太容易破滅的誓言,。

　　艾絲特握緊了手中的匕首,，深深呼出一口氣，走到了老尼爾和克萊恩身邊,。

　　老尼爾望著斯維因的方向,，低聲對他們說道：“我認識這個失控的代罰者，他跟隨了斯維因二三十年,，曾經(jīng)清除過上岸殺人的水鬼,，抓捕過試圖從塔索克河潛水逃走的邪惡非凡者……”

　　他沒有說出后面的話，但不論是克萊恩還是艾絲特,，都明白他的意思：

　　這樣一位立下很多功勞,，殺過不少怪物的“守衛(wèi)”，最終自己也變成了怪物,。

　　艾絲特忍不住想起曾經(jīng)看過的那句話——“擊殺惡龍的勇者終究變成了惡龍”,。

　　這不是個例,，這樣的事情，在每個官方非凡者的隊伍里,，都有可能上演,，是許多值夜者、代罰者和機械之心成員,，都可能面對的結(jié)局,。

　　即使艾絲特從沒有被完全承認“值夜者”的身份，隊里的每個人都確信她也是非凡者,，擁有更加特殊的非凡力量,。見過艾絲特接近失控形態(tài)的克萊恩心底一沉，他瞥了一眼艾絲特,，隱藏起來的哀戚更加濃厚,。

　　艾絲特抱緊自己的胳膊，面色憂傷地望著那個代罰者將他昏迷的隊友扶起來,，眼神逐漸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