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點辣，我都出汗了,。”周沉魚吸了吸氣,，看向?qū)氂?，腫地跟個香腸嘴一樣,，“哈哈哈，寶玉你,，哈哈哈哈,。”

　　李秀菊也瞅一眼,，笑得前仰后翻,。

　　周寶玉還在狀況外，茫然眨眼:“我怎么了,？”

　　“沒什么,，你吃你的?！崩钚憔招Φ枚亲油?，轉(zhuǎn)身進了廚房。

　　周沉魚憋住笑,，一本正經(jīng)道:“我們只是覺得你吃田螺的樣子很好看罷了,。”

　　他好看,？

　　周寶玉垮下臉,，他姐說的話一個字也不能信，肯定是拿他尋開心,。

　　“來來來,，紅薯粥涼了，嘴里辣,，喝這個正好,。”

　　李秀菊舀了幾碗紅薯粥出來,，周沉魚猛地喝一口,，粥水清涼解辣，紅薯甜而不膩,，跟這香辣田螺配在一起真不錯,。

　　夜里，周沉魚吃飽喝足躺在床上,，聽著屋子外自然的聲響,，沒有工作群的叨擾，沒有存錢買房的焦慮,，沒有年齡上升而失業(yè)的恐懼,。

　　這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其實也挺幸福,。

　　沒有了以周為單位的上班日子,，時間好像過得飛快，一晃就到清明了,。

　　在周家村乃至整個清水鎮(zhèn),，清明是除過年外第一重要的節(jié)日。

　　在此期間,，百姓不僅要清掃自家的親人祖先的墳?zāi)?，還要連同宗族一起祭拜共同的祖先，祭奠完畢,，全村人最后再聚一起吃一頓大鍋飯。此舉既可思念已逝親人,，又能讓活著的親人聯(lián)系更加緊密,。

　　每個同姓的村子都有一位共同的祖先，周家村那位先祖的墳?zāi)刮挥诖遄訉Τ龅乃镒髠?cè)小山頭上,，站在那,，可眺望整個村落。

　　清明前日,，天還沒亮透,，李秀菊拿著先前買回的糯米，趕去村子里有石磨的人家,，提前站好位置排隊磨面粉,。

　　周沉魚和寶玉吃完早飯，也早早出了門,，準備去摘最新鮮的艾草,。

　　艾草多生長在土地肥沃、雨水充沛的平原地帶,。李秀菊說,，在周家村老祖宗的墳?zāi)股筋^背后，有一處荒廢的白色城墻,，那里附近就長滿了艾草,。

　　春雨雖然已經(jīng)褪去，但是新一輪的朝陽還未升起,，田埂的野草沾著清晨的露珠,，周沉魚和寶玉奔向那座破落的白屋，走到半路,，她們的褲腳就被打濕了一半,。

　　“姐,，對面就是了！”

　　周寶玉扶正帽檐,，指著水田對面高處那座荒蕪的白色屋瓦,，隱匿在山腳下的白鷺被他驚動一飛沖天，排成一線奔向遠方,。

　　周沉魚昂頭看著天空,，想到了語文課本上的詩詞，“一行白鷺上青天”,，描述的或許就是這樣的景象,。

　　周寶玉提起褲子，穿過田埂跑到對面去,，跟著在草叢里竄出個大腦袋:“姐,，娘說得沒錯，這里有艾草,，這里有好多好多艾草,，肯定撿不完！”

　　“周寶玉,，你趕著去投胎?。〉鹊任?！”周沉魚回過神,，周寶玉已經(jīng)跑到對面。

　　她罵罵咧咧跟過去,，沿著濕噠噠的田埂一路走到底,，盡頭再往上是一階階石頭堆砌而成的石梯，通往荒蕪白屋的正門,。

　　屋子年久失修,，周圍全部長滿了野草，長在屋旁的那顆柚子樹也如這光禿禿的屋子一般,，只剩兩顆吊著的干癟柚子,。

　　“你還別說，這地還挺適合拍鬼片,?！敝艹留~走到寶玉旁邊，戳戳他肩膀,，“哎,，這地方會不會鬧鬼啊？這么好的房子沒人住,，是不是有什么新奇的故事?。俊?p>　　周寶玉自打他記事時起,，屋子就已經(jīng)在那兒了,，對于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他是真的一概不知,。

　　“姐,，你害怕啊,？”

　　周沉魚嗤一聲,，“我上班的時候怨氣比鬼還重，怕個der,?！?p>　　“上班？何為上班,？”周寶玉擰起眉頭,，湊個大眼睛過來擔(dān)心地盯著，“姐,，你腦子又壞了？”

　　“你腦子才壞了,，你全……”周沉魚打住了嘴巴,，罵他就算了，不能連著自己也一起罵,。

　　她清清嗓子,，“艾草長什么樣？給我瞅瞅,?！?p>　　周寶玉從腳下的矮草里，摘出一根又嫩又綠還帶齒狀的,，看起來有點像矮子版茼蒿的植物,，“姐，這一片都是,，你挑嫩地撿,，裝滿籃子我們就可以回去了?！?p>　　“行,。”

　　周沉魚拿過寶玉給的例子,，直接蹲在原地撿,，撿到塞滿手心,，全部放進籃子里，這個動作周而復(fù)始,，撿到陽光照在白墻屋檐上,，露珠被曬蒸發(fā)，艾草葉也都蔫蔫垂下,，籃子也裝滿了艾草,。

　　周寶玉躲到屋檐底下遮擋太陽，順便看一看屋子內(nèi)部,，周沉魚挺著腰板站在原地,，聽見一陣鈴鐺的撞響。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頭壯而肥碩的水牛從林子走出來,，啃食著地上的野草，綁在牛脖子處的鈴鐺不停發(fā)出撞擊聲,。

　　而在水牛的身后,，一名不過十五的少年拎著一根細竹子，守在水牛的附近看它吃草,。

　　“這么小的年紀就出來放牛了,，真是可憐?！敝艹留~忍不住感嘆一句,。

　　周寶玉走到她身邊，耷拉著臉,，“姐,，這養(yǎng)牛可不是尋常人家能養(yǎng)得起的,，我們村六十戶人家,，有且只有三戶人家能養(yǎng)得起水牛啊?！?p>　　什么,？

　　周沉魚看著那個被自己稱之為可憐的小男孩，原來比自己富有多了,。她再一次扎心:“小丑竟是我自己,。”

　　撿好艾草,，兩人拎著籃子去到溪邊,，把艾草一根根洗干凈才折回家中。

　　李秀菊也已經(jīng)磨完面粉回來，正在廚房炒花生,，“艾草有嗎,？”

　　周沉魚露出手里的籃子，“有,，很多呢,，全洗干凈了?！?p>　　“太好了,，待會兒娘就可以揉好面團做艾糍了?！?p>　　李秀菊把炒好的花生倒出鍋,，讓寶玉搗碎，放入適量糖粉末,，做成糖心花生餡,。

　　她燒好一鍋熱水，把洗好的艾草倒進去,，燙了一遍,，熬出深綠色的汁液后，換上干凈的水,，重復(fù)一次,，直至水變成淺淺的淡綠色。

　　發(fā)軟變黑的艾草被李秀菊捏成一團,，放進面粉中,，一點一點和入面粉和熱水，揉成分布均勻的面團,。

　　周寶玉拿來弄好的糖心花生餡，便去廚房燒熱水,，等糍粑弄好,，即可迅速下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