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糖水鋪的東西全部被推翻在地,，桌子凳子也都被砸成稀巴爛,，就連中午掙的銅板也都不見了蹤影,，不知道是被錢如山拿走了,，還是被人渾水摸魚卷走了,，無從得知,。

　　她們折騰了一天,，不僅沒有掙到錢,，還損壞了所有的東西,，附加一個(gè)腳傷,。

　　周沉魚拄著木棍愣在那里,，后悔地腸子都青了。

　　如果她沒有提議來這里擺攤,，那就什么事情都沒有了,。

　　完了。

　　全完了,。

　　——

　　這天,，天都快黑了。

　　往常這個(gè)時(shí)候,，周沉魚和寶玉肯定都到家了,。

　　李秀菊遲遲等不到兩個(gè)孩子回來，就把飯菜都做好放在鍋上熱著,，自己一口飯也吃不下去,。

　　她守在院門口等啊等，等得心急如焚,，始終也等不到人,。

　　李秀菊怕出什么意外，趕緊回屋子點(diǎn)了盞油燈,，準(zhǔn)備自行上街去找,。

　　她端著油燈走到門口，剛要鎖上門時(shí),，便聽見了板車車轱轆轉(zhuǎn)動(dòng)的聲音,，趕緊追了出去，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周沉魚坐在車上,，寶玉艱難地推著,。

　　李秀菊松了口氣，可走近了看見周沉魚被布裹著的腳,，心又一下提到嗓子眼:“你的腳怎么了,？受傷了？”

　　周沉魚想說,，又被李秀菊按住,，“你坐在車上一定難受，有什么話咱們先回家里說,?！?p>　　周沉魚被李秀菊攙扶回家里，黃豆搖著快跟老鼠一樣短的尾巴上前迎接,，她坐到堂屋門前的椅子上,，李秀菊又急忙走到外面，幫著寶玉一起把剩下還能要的東西抗進(jìn)屋里。

　　李秀菊摸著破爛的瓷盆和碗,，別的什么也沒說,，唯獨(dú)小心翼翼捧起瓷盆，摸著上邊缺了一角的紋路,，眼神黯然神傷,，“這個(gè)也摔壞了，真是可惜了,?！?p>　　周沉魚知道這個(gè)瓷盆是李秀菊和周文彬成婚時(shí)買的東西，周文彬人已經(jīng)走了,，僅剩的最后一點(diǎn)東西也沒保住,。

　　周沉魚拄著拐杖上前，自責(zé)道:“老太太,，對(duì)不起啊,，都是我的錯(cuò)?！?p>　　李秀菊放下破瓷盆,，眼神溫柔地看過來，摸了摸她的臉龐：“東西壞了就壞了,，人沒事才是最好的,。早就過了晚飯的時(shí)辰，菜還在鍋里熱著呢,，你們趕快洗洗手,，我們娘兒三一起吃飯?！?p>　　老太太雖然沒說什么,，但是周沉魚心上還是留了個(gè)疙瘩。

　　李秀菊今晚做的還是他們愛吃的蒜苗辣椒炒肉,，又泡了一點(diǎn)筍干和肉一起炒。

　　這兩道菜都是先前炒好的,，放在鍋里一直熱著,，吃的時(shí)候直接端上桌就行。

　　周沉魚和寶玉洗完手坐到飯桌上,，寶玉看見兩個(gè)葷菜兩眼放光,，“太好了，都是我愛吃的,?！?p>　　李秀菊還在廚房煮最后的青菜豆腐湯，她沒上桌,，周沉魚和寶玉都沒有動(dòng)筷子,，直到李秀菊端著一鍋熱氣騰騰的青菜豆腐湯出來,，說：“不是叫你們別等我，你們先吃嗎,？你們都累了,，哪能餓著?！?p>　　“我們起早貪黑去賣糖水,，你起的比我們更早，我們誰(shuí)也別說誰(shuí),，好吧,？”周沉魚舀了一碗湯給李秀菊后，才給自己添上一碗,。

　　這個(gè)青菜湯雖說比不上老火靚湯,，但是幾根綠葉菜加上嫩滑的白豆腐煮成的湯，味道也鮮美的很,。

　　李秀菊欣慰地笑著,，吹吹碗里的熱氣，眨眼問道：“你們快說,，今天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周沉魚和寶玉看了一眼，原本想著要不隨便找個(gè)油頭糊弄過去,。

　　可是今天的事情鬧得這么大,，李秀菊有心知道，只要往身邊的人問一問就能弄清楚,，故他們也就沒有隱瞞,，全部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又是錢如山,！”李秀菊握著碗的湯撒了出來,，她也不覺得燙手，只顧著憤怒了：“我們擺我們的攤,，又沒礙著她們的道,，他想趕盡殺絕不成！”

　　寶玉鼓著一嘴的飯,，也跟著罵：“就是,！”

　　事情都過去了，何況她們又奈何不了錢如山,。

　　周沉魚笑了笑,，“老太太，別為這個(gè)王八蛋氣壞了身子。大不了我們以后不去擺攤就是了,，我還不信他能殺到家里來,。”

　　不能擺攤,？

　　寶玉氣憤,，多好的掙錢路子，不去就沒了,，“姐,，我不怕他，我一個(gè)人去擺,！我不信他敢把我怎么樣,？”

　　周沉魚也有些不甘心，被寶玉這么一說,，又開始動(dòng)搖了,。

　　這個(gè)糖水?dāng)偸遣皇菓?yīng)該繼續(xù)擺下去？

　　否則不賣糖水,，她又能做什么呢,？

　　還沒等她說話，沉默許久的李秀菊事先開了口,，“娘也不在乎掙錢不掙錢的,，前陣子我們沒擺攤那會(huì)，一家人的日子也在慢慢變好,，何須為了掙多些銀子去犯這個(gè)險(xiǎn),？”

　　她的話從未有過的堅(jiān)決，“有錢如山在的這一天,，攤位就不擺了,。這一回，你們聽我的,！你們誰(shuí)去也不行,！”

　　老太太的話說到這個(gè)程度，周沉魚只好死了這條心,。

　　吃完飯,，洗完澡，李秀菊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一個(gè)偏方,，熬了一鍋綠的發(fā)黑的草藥開水給她泡,。

　　周沉魚被李秀菊按在木桶前,，濕噠噠的布把她的腳蓋在桶下,，滾燙的中藥汁冒出的蒸氣直撲腳丫而去。

　　她看著自己已經(jīng)分出血色的腳，熱得滿臉通紅,，“燙燙燙,，老太太，我的jio好燙,，我不弄了,，救命?！?p>　　“你這傻孩子,，疼都不怕，還怕燙腳,?！崩钚憔詹粌H不覺得燙，還把手伸進(jìn)去浸濕了布料,，往她傷口上抹去,。

　　“啊啊啊,！”周沉魚被那熱水一燙,，整個(gè)人光著腳從板凳傷蹭起來，“太燙了,?！?p>　　“哈哈哈，哈哈哈,?！睂氂褡谝慌钥粗憬愕姆磻?yīng)狂笑不止，李秀菊打了他,，屋子里還都是他的笑聲,，怎么憋都憋不住。

　　不知受了多久的折磨與煎熬,，周沉魚拄著拐杖,，帶著紅腫的腳躺回到床上，這回不僅僅是腳踝的位置腫脹,，而且連著小腿也跟著腫了,。

　　她架起那只又白又紅又胖的豬腳仔細(xì)看了看，“我這腳不會(huì)被這偏方整殘了吧,？我要是真的變殘廢,，那還不如......”

　　周沉魚埋進(jìn)被子里，想起今天丟失的幾百個(gè)銅板,，心在滴血,。

　　那都是她的錢,，她的小錢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