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家女(三)
“主子從哪里找到的好苗子,,算起賬來干脆利落,,看賬本可是算得上是過目不忘?!?p> 蓮姬越看衛(wèi)虹越滿意,,隨著弱水殿如今規(guī)愈發(fā)龐大,,她經(jīng)受的賬目也愈發(fā)多起來,,需要兩個小廝挑著放到賬房,,如今來了分?jǐn)倝毫Φ娜四懿桓吲d嘛。
向沂站在門外透過半開的窗戶看著俯埋在賬本中的衛(wèi)虹,,撥動算盤的聲音不絕于耳,不消片刻就換了新賬本,。
“她也是個無家女,,不要因為她的處境而憐憫,她還需要考驗,?!?p> 蓮姬聞言猛得瞪大眼睛,心中暗道怪不得身上青青紫紫的傷未等痊愈,,就要攬下核對賬目的巨大工作量,。
蓮姬頭猛地后仰,看向衛(wèi)虹的眼神不由得帶上了幾分同病相憐的感同身受,發(fā)自內(nèi)心為她慶祝著徹底擺脫過去的灰暗日子,。
“我會機警行事的,,希望她不會辜負(fù)你的苦心?!鄙徏謸嵘狭税l(fā)髻上蓮荷樣式的簪子,,眼神晦澀不明,才將目光轉(zhuǎn)到向沂身上,。
“苦命人拉一把無可厚非,,可若是可憐之人心有不正,也只能怪……”
“主子,!有人在酒樓鬧事,。”
向沂嘆氣扶額,,跟著報信的小廝來到云水閣,,只見大廳里一片狼藉,碎掉的酒壇,、摔斷的桌椅以及倒在地上哀嚎不已的小二……
唯獨不見砸場子的人,。
向沂環(huán)視四周,最終從臺子下將藏起來的掌柜拉了出來,。
“好漢饒命,!小的也不知道為什么飯菜里會有異物,我們這兒都是按規(guī)矩辦的,!”掌柜害怕得不敢睜開眼睛,,只能憑借模糊的感知朝著向沂求饒。
眼見問不到什么消息,,向沂又將掌柜按了回去,。
這時從二樓慢慢悠悠走下來一個人影,文人打扮卻遮不住那一身發(fā)達(dá)的肌肉,,非要不倫不類地?fù)u著折扇,。
“喲,請的救兵來了,?”那人開口便是濃濃的不屑,,尤其是看到向沂這個提不起重物的柔弱姑娘時,心底的嘲諷拉到了峰值,。
“你只要交代誰讓你在爺?shù)娘埐死锵滤?,爺就既往不咎?!蹦侨穗S意拿過稍微完好的長凳,,一屁股坐下后還在搖著那把扇子,。
向沂不曾做聲,只覺得文人打扮的壯漢手里折扇莫名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見到過一般,。
“敢問英雄如何稱呼?”向沂抬手作揖,,準(zhǔn)備以江湖規(guī)矩來處理這件事,,至于他口中所言下藥一事還有待商榷。
“不敢稱英雄,,不過是個會做幾把扇子的粗人,,大名杜落,喚我阿落即可,?!蹦侨苏Z氣放緩了些,同樣起身作揖,,沒想到向沂竟然是個江湖中人,。
“你將所見所聞如實道來,若有半點弄虛作假我們可留不得你,?!毕蛞势^頭盯著掌柜,掌柜正忙著手腳并用火速離開現(xiàn)場,,被瞪了一眼后愣在原地冷汗涔涔,。
“早些時候這位客人要了一壺好酒和兩三下酒菜,不久之后牧大人就又要了幾碟葷菜,,吩咐我們是免費贈送的,,誰能想到這菜里……”
掌柜嘴唇囁喏著不敢繼續(xù)說下去,只能透過眼神朝向沂求救,,畢竟大人物打起架來都是他們這些小門小戶的吃虧,。
“容牧?他不好好在越城待著,,來京都做什么,?”向沂沒想到容牧居然也摻和在其中,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先安撫下阿落,。
杜落是來京都做些買賣的,,志在環(huán)游四方的他也只有在荷包空虛的時候賣點扇子作行路的盤纏,向沂一口包攬下了他在京都的吃住,。
杜落一巴掌拍在向沂肩膀上,,口氣親昵地妹子妹子地喊著,,頗有一副兩人已經(jīng)成了結(jié)拜兄妹的架勢在,。
“不過阿哥可知那些菜里究竟加了什么藥,,惹得如此不快?!毕蛞时慌牡脰|倒西歪之際又被杜落拉了回去,,不好意思地解釋著自己的手勁兒有些大。
向沂敏銳察覺出杜落似乎很不想提及那些菜,,更不想聽到“容牧”的名字,。
被問得急了也只是擺擺手說沒什么大不了的,這些不快能換個貼心的妹子,,值了,!
越是避而不談越是心里有鬼,向沂幫著杜落布置好賣扇子的小攤后,,徑直去找了容牧,。
本以為找到神出鬼沒的容牧還要到集結(jié)不少人力,沒成想向沂沒走出多久,,容牧就自己出現(xiàn)了,。
一樣的精致,一樣的騷包,,搖著那把灑金的粉扇子,,這次倒是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禮。
向沂湊近才看見容牧眼皮浮腫,,兩眼烏青,,倒像是哭了一夜的深閨怨婦一般。
“說吧,,你和杜落什么關(guān)系,?”向沂雙手環(huán)胸,沉默地往后仰了仰,,想聽聽容牧能說出來什么,。
容牧不可置信地抬頭,勉強露出的眼珠滴溜溜轉(zhuǎn)著,,最終泄氣一般垂下肩膀,,連扇子都不搖了:“我喜歡他的同胞妹妹,發(fā)生了很多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說,?!?p> 容牧煩躁地?fù)狭藫项^,發(fā)型瞬間凌亂了不少,,來回踱著步就是想不出該怎么說,。
“說結(jié)果吧?!毕蛞屎眯闹更c了一個方向,。
“我沒能保護(hù)好她,,我想保護(hù)好她最后的親人?!比菽裂凵袂迕?,筆直地望向向沂,說起話來堅定有力,。
“可是他和她一樣倔,,我不知道做得對不對啊啊啊啊啊?!比菽琳f著說著又開始蹂躪他的頭發(fā),,向沂看著幾根飄落的發(fā)絲心疼不已,還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那些菜里被下了藥,這種事情不止一次,?!毕蛞室蛔忠痪湔f出時,容牧的眼球幾乎不能待在眼眶中,,反應(yīng)過來就想去說清楚,。
向沂眼疾手快扯住他的腰帶,將這個失去理智的狐貍攔了下來,,“你過去怎么說,?我想對你好是因為沒能保護(hù)好你妹妹的愧疚?我不知道你遇到的事情,,我保證再也不會發(fā)生了,?”
容牧呆呆愣愣地點著頭,并沒有感覺這些話有什么不妥當(dāng)?shù)牡胤?,甚至還為自己的及時反饋感到驕傲,。
向沂氣得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心里想著怎么好好一只狐貍還能變成微笑薩摩耶,。
“我敢保證你連這話都沒有說完,就被人打得鼻青臉腫了,?!?p> “不不不,他打不過我,。我們都打過好幾次了,。”向沂從來沒有這么痛恨過一個人的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