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許家
“怎么了,?”
許姝心情不太好,,板著臉問道。
阿魏也扭頭去看守在房門口的婢女,,用眼神示意。
其中一個伏在地上,,有些為難地道:
“是花園里的一個低等婢女,,說是有要事和郡主講??啥歼@么晚了,,且真有要緊事,公主自會派人來,。奴婢們就讓她明日再來稟,,她卻不依不饒了起來?!?p> 許姝還不太困,,有些好奇這個婢女的來意,讓人把她放了進來,。
很快就有細碎的腳步傳來,。
來人生得面容姣好,身量勻稱,,且十分坦然,,并不因為打擾了主子的休息而惶恐不安,渾不像是在花園做粗活的婢女出身,。
許姝已經(jīng)和母親學著如何管束奴仆,,如何分辨下人的忠奸用途,這樣一個有價值的婢女,,按理來講,,不該淪落到干粗活的。
許姝的目光便劃向了她垂在身側的雙手,,在指尖多看了幾眼,,心里的懷疑減輕了一些。
“你有什么話要對我講,?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
她溫順地跪伏在地,,露出一段光潔又白皙的脖頸,,吐露出的話語卻并不溫順,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大膽:
“還請殿下屏退其余人等,,機事不密則害成,。”
許姝微微坐直了身體,,她母親從小就告誡過她,,對于出身卑微卻讀過書的人,,大字不識一個卻通曉道理的人,即使不能為自己所用,,也應該有所重視,。
“你還讀過書?”
“奴婢曾識得幾個字,?!?p> “只是識得幾個字的人,可說不出這話來,。不過,,各人有各人的際遇,我也不會刨根問底,。你如果真的有事要說,,那就說罷?!?p> 跪著的婢女微微抬頭看了阿魏一眼,,還是咬牙說道:
“郡主尚在此安臥,您的父親卻要被趕出府了,!全府上下無一人告知于您,,可見……可見……”
“為人子女,怎能眼睜睜看著父親受此屈辱呢,?今日一過,,誰又能相信您從始至終都被蒙在鼓里呢?人們只會說郡主您畏權勢而棄孝道,。公主殿下,,是要陷您于不義啊,!”
許姝猛地站了起來,,還在幫她通發(fā)的阿魏沒反應過來,就這么拉扯掉了她幾根頭發(fā),。
只不過許姝沒有功夫在意這些,,她用手扶著妝臺,向前走了幾步,,似乎是要出門去阻止些什么,,很快又頓住了,。
阿魏被這些變故驚得呆了一瞬,,她并不是個太有能力的婢女,之所以被送到公主唯一的女兒身邊,,不過是因為她忠心,,且沒有那個心計去施加太多影響到小主子身上。
只不過再遲鈍的人,此時也覺得事情要糟,。
她不知道殿下到底會對駙馬做什么,,但她知道,如果任由郡主去質問殿下,,母女之間定會產(chǎn)生隔閡,。
如果到了那樣的田地,殿下就太苦了,,郡主也太苦了,。
“郡主,她身份不明,,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還需細細調查。僅憑她一面之詞就質疑殿下的決定,,只怕是遂了某些人的心思,。更何況,殿下那么在意您,,為了您連許家那些事都忍了,,怎么會真的驅逐駙馬?”
不用阿魏勸,,許姝也已經(jīng)反應過來了,。
她到底是更敏銳一些,和離這樣大的事,,即使是她母親,,也不會輕易決定,必會和她通氣,,并且提前做好安排的,。
許姝重新坐回去,再看下首跪著的婢女,,眼中的懷疑之色更濃了幾分,。
一個粗使婢女,好顏色,,能言善辯,,在被她阿娘掌握得滴水不漏的公主府,還能尋到機會來她這里離間骨肉親情,,真是個了不起的角色,。
許姝喝了口茶,然后把茶盞放到桌上,,發(fā)出不輕不重的響聲,,問道:
“她是誰采買的,?哪一年入府?又有什么親人在世,?”
門口的婢女很快地退了出去,。
沒一會兒,花園的黃管事就誠惶誠恐地快步走了進來,。
許姝對這人有些印象,。
他原本負責府內采買事宜,后來不知怎么惹惱了她阿爹,。
那時候爹娘感情還算不錯,,一個管事,阿娘犯不上駁了阿爹的面子,,更何況做采買做久了,,總能挑出些貪腐的錯處來,就這么把他發(fā)落了,。
只不過……
一個得罪她阿爹的管事,,卻偏偏管著為她阿爹說話的婢女,還這么輕易地讓人摸到了她院外……
“你來說說,,她是誰,。”
黃管事先是誠惶誠恐地認下了監(jiān)管不力的錯處,,這才細細稟告:
“她是駙馬去歲生辰的時候,,許家老夫人隨賀禮送來的,說是世仆,,很懂規(guī)矩,,也會醫(yī)理。只是公主覺得她有些桀驁,,說要磨磨她的脾性,,又看她懂醫(yī)理,想著總要發(fā)揮所能,,就把她放在花園,,負責照顧珍禽了?!?p> 去年……
去年是很多事情發(fā)生的一年,,是許家志得意滿的一年,更是她母親舉步維艱的一年,。
許姝又深深看了這名婢女一眼:所以許家在這樣的時候送了這么個人來,,真是其心可誅啊。
許姝都有些被氣笑了,。
阿娘總說許家人心思淺,,易掌控,也易教訓,,可是心思再淺的人,,一旦真心實意想惡心人,也是可以做到的,。
“好,,很好。我家還有這般忠心耿耿的奴仆,,竟是明珠暗投了,。真是好能耐啊……
你去,阿魏,,你去母親那里把她的身契找出來,,送還給我那位好祖母,既是忠仆,,怎能不讓她陪在主子身邊共患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