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敘回答：

　　“小子開蒙不久，跟著先生學(xué)了《論語》,，最近在學(xué)《詩經(jīng)》,。但先生說，我歲數(shù)尚小,，所以學(xué)得還很淺，只是打個基礎(chǔ)罷了,，”

　　他又看了眼矮墩墩的弟弟,，見周叡沒有開口介紹的意思，反而時不時偷偷打量禮物,，只能認(rèn)命地替弟弟發(fā)言：

　　“至于我二弟,，他開蒙時日尚短，連《論語》都沒學(xué)完,?！?p>　　周叡覺得這話對他不太友好，忍不住補(bǔ)充：

　　“可是大哥學(xué)《詩經(jīng)》的時候,，我也在一旁,，跟著背了一些呢，先生說我背得比大哥還快,?！?p>　　周敘皺皺鼻子，心說你背得快,，那是因為你不必聽先生逐字逐句講解,。

　　他沒有了在父母和外人面前裝大人的穩(wěn)重,，忍不住懟弟弟：

　　“那你好厲害喔?！?p>　　阿姚含笑看著這兩個小兒說話,。

　　她未婚，自然沒有孩子,，而殿下也只有一個女兒,，雖然郡主從小就很活潑，但整個公主府到底還是安靜了些,，很少有孩童吵吵鬧鬧的聲音,。

　　阿姚等這兄弟倆又爭辯了幾句，這才重新開口,，問了他們幾個問題,。

　　大概是類似的考較他們經(jīng)歷得多了，因此周敘和周叡都沒有緊張,，能答出來的就答,，答不出的也痛快承認(rèn)。

　　阿姚問了又問,，速度不斷加快,。

　　以她跟在裴芃身邊耳濡目染學(xué)到的東西，以及私下偷偷學(xué)習(xí)的知識,，考較兩個孩子是綽綽有余的,，甚至還能講解一番。

　　她能感覺到,，這兩個孩子的確很聰明,，剛剛講過的東西，他們就能聽懂,、理解,、再提出新的問題。

　　但她也意識到,，周家請的西席,，才能平平好，或許在周敘和周叡年齡小的時候還能打個基礎(chǔ),，再過幾年怕就跟不上兩個孩子的發(fā)展了,。

　　周克平頗覺自豪，他不算是個很有本事的人,，但他的孩子們，的確是早早顯露出不凡來,？

　　只要他一直給他們提供良好的教育條件,，那他們的成就,，就一定在他之上。

　　阿姚來的時候就是半下午了,，待了一會兒就見太陽西斜,，她也不多打擾，又勉勵了兩個孩子幾句,，這才告辭離開,。

　　“那兩個孩子如何？”

　　裴芃正一邊看著程翡熬夜做好的畫了不少格子的“計劃書”,，一邊聽程翡碎碎念該如何如何釀酒,，又有多少多少流程，就接到了阿姚回府的消息,，干脆把她也叫進(jìn)來,，順便問了。

　　“稟殿下,，的確如三娘子猜測的那樣,，很聰慧，他們父母也把他們教得很好,?！?p>　　程翡汗顏，她哪里能通過當(dāng)?shù)木筒鲁鰜砗⒆勇敳宦斆靼?，又不是蘇妲己,，隔著孕肚猜男女。

　　她很怕裴芃以后碰到個孩子都讓自己猜智商,，連忙擺手：

　　“湊巧湊巧,，周大人提起兒子們那么自豪，我看出了一點點,?！?p>　　裴芃拍拍程翡的手，笑著說：

　　“那也是你的本事,，又為我推薦了兩個好苗子,，雖然年齡小了些，但早早培養(yǎng),，更好,。”

　　程翡問：

　　“表姐想讓他們跟著鄔先生讀書嗎,？”

　　鄔先生是許姝的先生,，是先帝聽說許姝的開蒙先生告老還鄉(xiāng)后，特意給安排的,。

　　他有學(xué)問,，卻不愿意受仕途所縛,；真讓他歸隱田園，他也受不了那份苦,。

　　想來想去,，跟著個受寵的公主，不做謀士,，只做西席,，風(fēng)險低，掙得多,，不錯,。

　　所以先帝一說，鄔先生就同意了,。

　　裴芃也跟著他惡補(bǔ)過一段時間學(xué)問,，算是有師生之誼。

　　這次裴芃離京,，鄔先生作為躲了半輩子清閑的人,，也聞出來皇城上空的味兒不太對，果斷跟著裴芃來泰州了,。

　　裴芃想了想,，許姝年齡大了，不需多讀書,；自己也忙,，不常找鄔先生請教。

　　讓他這么閑著,，那每旬的月奉,、吃住的開支、一年四季的布料節(jié)禮……

　　她有點吃虧啊,。

　　“我是覺得不錯,，鄔先生善授學(xué)，就是怕周大人多想,，以為我是拿捏他的家眷,，那就不好了?！?p>　　阿姚適時開口：

　　“殿下,，我倒是覺得，可行,。周家請的西席怕是不足以教授再大幾歲的兩位公子,，到時候周家肯定是要想辦法的，只要他們想讓孩子跟個好先生，就很難拒絕您的提議,?！?p>　　“那此事就先記下吧，等尋到機(jī)會再做,。”

　　裴芃讓阿姚退下,，繼續(xù)聽程翡說明計劃,。

　　程翡不太自信，她第一次自己負(fù)責(zé)一個項目,，還是搞研發(fā)工作的,，失敗率高還費錢，她都有些后悔提起這茬了,。

　　但計劃書都遞上去了,，她只能硬著頭皮介紹：

　　“嗯……一開始不用流水線生產(chǎn)，這幾頁先不看,，研究成功了我們再討論生產(chǎn)問題,。”

　　程翡邊說邊從桌案上拿了塊摸起來涼涼滑滑,、似玉非玉的石頭鎮(zhèn)紙,，啪地一聲扣在了計劃書的某幾頁上。

　　裴芃幽幽地說：

　　“你知道么,，五年前,，垌洲那邊的刺史上供了兩塊從未見過的玉石，最后只雕出兩枚龍鳳佩,，一塊鎮(zhèn)紙,。龍鳳佩在先帝私庫，留作新帝大婚用,，鎮(zhèn)紙就是你拿的這塊了,。”

　　程翡僵了,，那這東西,，比她申請的研發(fā)經(jīng)費還貴啊。

　　裴芃把鎮(zhèn)紙拿過來,，拉開一個抽屜放進(jìn)去,，又從另一個抽屜拿出五六塊鎮(zhèn)紙，遞給程翡：

　　“挑一塊用吧,?！?p>　　程翡選了一塊，仔細(xì)看了看，挺精致的,，想必也不便宜,。

　　她突然懷疑自己的研發(fā)經(jīng)費要的少了。

　　“表姐,，我這計劃還不夠完善,，有些開銷沒有列進(jìn)去，就怕到時候停擺,，影響進(jìn)度,，我再回去完善一下?！?p>　　裴芃懶得去揭穿程翡心里的小九九,，甚至覺得她愛財?shù)脑挘炊谩?p>　　“那你去吧,，都寫詳細(xì)了,，既然要做，就不能在小處克扣,，影響大局,。我阿娘曾說過一句話，雞都宰了,，還怕放鹽么,。”

　　“好嘞,，那我明天再來找您,。”

　　程翡很開心,，她也不是為了貪污,，但是研發(fā)經(jīng)費越多，研究就越好開展,，而且也不容易被半路砍掉——這叫沉沒成本,。

　　“等等，你回去的路上,，去幫我把許釗叫來吧,，我有些事問他?！?p>　　程翡和許釗一如既往地不和,，打個照面都要掐幾句，更何況特意去找了,。

　　但為了錢,，為了事業(yè),，她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