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如昭閃躲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錯了錯了,,你快別氣了?!?p> 宇文嬋見四周人多,,便不再整她,但面頰上的紅暈仍在,,眼底也霧騰騰得漂亮,,配上今日特意梳的十字髻當真是“雙髻挽云顏似玉”,許如昭有些看癡了,,她睜大眼睛:“子嬋乃絕色,。”
“你少哄我,,適才還編排我,。”宇文嬋假意打她一下,。
一路上的女眷就這么鬧烘烘的去拜見了太后和皇后,,皇后滿頭珠翠,耀眼奪目,,太后坐在主位,,不怒自威,但也沒有為難人,,隨意與眾人敘了幾句家常便說自己身體不適讓大家跪安了,。皇后則一起退了出去,,眾人去了御花園,,那里早已擺好了宴席與娛樂的玩意,,大家便散開了。
宇文嬋跟在宇文夫人身邊,,她竟剛剛得知如今的皇后與自己的母親曾是閨中密友,。皇后正熱情地拉著宇文夫人,,喚她閨名:“云舒,,要不是你不喜宮中氛圍,我早就命人將你帶進來時常陪我了,?!彼龥]有了方才在太后面前的端莊,年近四十卻還是姑娘般的嬌俏,。
宇文夫人拍拍她的手:“皇后娘娘體恤妾身,,妾身萬分感激?!?p> “云舒你再走官腔我便不理你了,。”皇后佯怒,。
宇文夫人無奈地笑笑:“是,,月憐?!?p> 皇后這才滿意,,轉(zhuǎn)頭看向規(guī)矩站著的宇文嬋,“這便是子嬋吧,?生得果真漂亮,,與你年輕時相像?!?p> 宇文嬋行了個禮:“子嬋見過娘娘,。”
“不錯,,模樣出挑,,規(guī)矩也好?!被屎鬁睾偷乜粗?,“若不是宮闈合規(guī),,你該叫本宮一聲姨母,,本宮與你母親情同姐妹,只是如今,,哎······”說到一半,,似乎是想到傷感之事,,講不下去,。
宇文夫人對宇文嬋道:“子嬋,,你去把你其他妹妹叫來見過皇后娘娘,?!?p> 宇文嬋正好想離開,,溫和地答了一聲便走了,。千掖池邊,,宇文沁正打算去找宇文黛拌幾句嘴,,一個人突然撞上自己,,同時裙擺也被潑了一杯酒,,她還未說話,一個嬌蠻的聲音喝道:“哪來的不長眼的東西,?”
頓時,,不少人看過去,不遠處的宇文黛和宇文瑾也注意到了,,撞到人的是兵部尚書的女兒——陳煦嬌,,父親官職不過正三品,但因其哥哥乃是鎮(zhèn)守北疆的主將,,故無人敢與其為敵,,京城出了名的蠻橫千金。
宇文沁雖不服氣,,但也知道她,,一句話說不出來。宇文黛感覺出氣,,小聲道:“果然惡人自有惡人磨,。哎哎哎,子瑾你做什么,?”她被宇文瑾拉著走了過去,。
宇文沁怯懦地結(jié)巴著:“我······我······”
“陳姐姐好大的威風,”宇文瑾站到宇文沁身邊,,笑著說,,“我們宇文府的衣服可都是名貴布料與最好的師傅制成的,被陳姐姐這杯酒一潑哪里還能再穿,?可聽陳姐姐的意思是自己走路看不清弄臟別人的衣裙,,還要讓別人道歉?”
宇文沁沒想到宇文瑾會為自己撐腰,,有些發(fā)愣,,宇文黛站在她另一邊,得意洋洋地小聲說:“你當所有人都似你這般小心眼,?我們可不是為你,,是為了宇文府的名聲,,你不要自作多情?!?p> 陳煦嬌沒成想有人還敢與自己頂嘴,,氣得瞪著眼:“你怎么敢這樣說我?你可知道我哥哥是······”
話還未說完,,又是一個柔和的女聲打斷了她:“聽聞陳將軍有勇有謀,,鎮(zhèn)守邊關有功,想來陳家人都是如此,?!庇钗膵葟挠▓@的方向走來,剛剛就聽了一番對話,,心里已有對策,。
“你想說什么?”陳煦嬌被她一番夸贊搞得摸不著頭腦,,只覺得生氣,。
宇文嬋對她微微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陳將軍乃國之忠將,,定是家宅安寧才可放心帶兵,,若陳千金在此時鬧事,傳到太后和皇后那兒,,恐是有些難看,。”
“你威脅我,?你是什么人敢威脅本小姐,?”陳煦嬌猶豫了一下,但仍舊擺著蠻橫的架子,,“閃開,,今日我偏要讓她記個教訓?!闭f罷竟從腰側(cè)拿出一條長鞭,,在場的小姐們都被嚇到了。
素聞這陳煦嬌從小習武,,尤擅長鞭,。“陳小姐,,子嬋不是威脅,。”宇文嬋擋到幾個妹妹身前,,微微瞇起眼,,“是建議,你好好想想,,當真要鬧到皇后面前嗎,?還是說,這一鞭下去陳小姐就好收場了,?我相信今日這事孰對孰錯陳小姐有分辨,,陳小姐莫要被當?shù)妒沽恕,!?p> 最后一句頗有深意,,但陳煦嬌明顯是沒腦子的人,她咬著牙擠出兩個字:“找死,?!彼鞂⑹种虚L鞭飛起,直沖宇文嬋面門,,這一鞭下去必破相,。
這時身后卻傳來皇后和宇文夫人的聲音:“住手!”
但已來不及了,,宇文嬋緊閉雙眼,,隨著一道清脆的鞭響,但意料之內(nèi)的劇痛并未出現(xiàn),。身前似乎突然出現(xiàn)一面墻替她接下了這道破風的力,,宇文嬋驟然睜眼,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擋在她的面前,,她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喃喃道:“魏······以晟?”
男人背對著她,,并未言語,。而皇后也與宇文夫人快速走來,陳煦嬌反應過來,,將長鞭一扔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頭:“皇后娘娘,,煦嬌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都是她故意激我我才······”
宇文夫人雙手拉住呆愣在原地的宇文嬋,,急切地問道:“可有哪傷到了?”
“母親,,女兒沒事,。只是······”她并未說下去,依舊看著面前背對她的男人,。
皇后娘娘嚴肅地看著她:“本宮倒不知陳家是如此教養(yǎng)女兒的,,這般蠻橫無理,,隨意出手傷人,姑娘家臉蛋是最為重要的,,今日若是傷到這孩子的臉了,,陳家該如何自處?沒學好規(guī)矩此后便不必入宮了,,來人,,將她送回陳府,莫要讓本宮煩心,?!边@處罰看似很輕,但因為陳將軍尚在邊疆,,故留幾分薄面,,不過也算是將陳家敲打了一番。
聽著陳煦嬌哭鬧的聲音遠去,,皇后無動于衷,,對魏以晟道:“幸虧有魏小將軍在此巡視,否則不知道要鬧出什么樣的禍事來,,回頭本宮會如實向陛下說明,。”
“皇后娘娘客氣了,,宇文小姐沒事就好,。此地臣不便久留,先告辭了,?!蔽阂躁勺髁艘惠嫳汶x開了,連個正眼都未曾給宇文嬋,。
他經(jīng)過時,,宇文嬋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一瞥頭,,看見男人垂在腿邊的右手握拳,,在一滴滴往外滲血。他竟用手硬生生接下了陳煦嬌那一鞭,,使鞭人并不是開玩笑,,那一鞭定是重手······
宇文嬋有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低著頭,,宇文夫人以為是她心有余悸,,寬慰道:“莫怕,皇后娘娘已為你做主了?!?p> 皇后點著頭:“你是個聰明孩子,,方才你護妹妹時說的話本宮與你母親都聽到了。好孩子,,陳家不敢拿你怎么樣的,。”
宇文嬋點點頭,,宇文黛撲上來呼道:“大姐姐,你適才把我們嚇死了嗚嗚嗚嗚,。那個陳煦嬌好大的膽,,竟然敢?guī)淦魅雽m?!?p> 宇文嬋笑著順她的背安慰,,宇文瑾輕喚一聲,然后讓開,。宇文嬋看到她身后站著的一臉無措的宇文沁,,慢慢收起笑,語氣和緩:“不論在家里如何鬧,,你我總歸是一家人,,我?guī)湍阋彩俏业谋痉帧,!?p> “多謝大姐姐,。”宇文沁小聲道謝,,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了,。宇文嬋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安荷婉朝自己笑了一下,笑容意味不明,。
這一段插曲結(jié)束,,天色也漸漸暗下來,各家小姐也抽好了號碼簽,,開始獻藝,。宇文嬋一直心不在焉,她滿腦子都是魏以晟走時握拳的右手,,他讓自己注意的事是陳煦嬌嗎,?他能突然出來給自己擋鞭,而皇后說他在巡視,,是不是說明他一直在附近,。
宇文瑾獻上自己的繡圖,宮人將繡圖展開,是一幅氣勢磅礴的百鳥朝鳳圖,,絲絲縷縷的繡線閃著金光,,如此華貴,皇后滿意地點點頭:“不錯,,如此大的工程定是花費了許多時間與心思,,四姑娘有心了?!彼鞊]揮手發(fā)了賞賜,。
宇文瑾后一位便是宇文嬋的古琴表演,,御花園中央布了一個臺子,斷鴻靜靜的擺在上面,,宇文嬋臨上場前還有些晃神,,宇文黛在席上小聲給她加油她才反應過來,手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琴弦上,。她呼出一口氣,將注意力全部放到指尖,。頃刻間,仿佛時間靜止天地一體,,只她一人處在這紅塵中,,輕勾素弦,練習過無數(shù)次的《流水》便飄逸而出,。只是這次的琴聲與往昔不同,從前的《流水》總是熟練得有些生硬,,并未有許多情感流瀉,,而這次竟隱隱的有些柔和纏繞的情思,,《流水》本是覓知音,宇文嬋指下多出的幾分復雜情感竟使曲子有了別的風味,。
如此纏綿縈繞的靡靡之音使在場的人都聽癡了,。一曲畢,,場下安靜了幾分,,隨即便是人們的驚嘆聲,宇文嬋抬頭時余光似乎瞥見樹邊有一個人影閃過,,再望去時只剩下風吹葉動,?;屎笫指吲d,,她站起來:“好,宇文家大姑娘的琴聲真乃京城一絕,,云舒,,你教養(yǎng)出的孩子可都是人中鳳啊,。來人,賜酒?!?p> 宮人端著一個托盤奉到臺中央,宇文嬋坐在琴凳上將酒杯從托盤上拿起,,伸手半遮面一飲而盡?;屎蟾吲d,說了許多夸贊的話,,宇文嬋站著站著感覺有些頭暈目眩,她暗覺不好,,硬撐著等皇后講完便匆匆離開,沒回席面,。
她遠離了人群,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扶著一棵樹緩了一會,,但暈眩感非但沒消失反而加重了,,隨之而來的還有漸上心頭的燥熱,。朦朧間她看見一雙黑面金紋的靴子出現(xiàn)在她眼前,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抬頭,,看見了魏以晟俊俏深邃的臉,這才放心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