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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華不復

第006章:一箭三雕

昭華不復 和稀泥的 2033 2023-03-25 21:37:38

  讓聞均言意外的是,,鎮(zhèn)北侯用的不是養(yǎng)心殿,,而是姜貴妃的鎖嬌宮。

  四處被打掃的很干凈,倒是瞧不出被血染過,,但沾過人命的聞均言,還是很輕易的聞出來了,。

  姜挽河是真有些肚子餓,,但聞均言偏偏在朝著,和廚房相反的方向走,,他只得跟在她身后,,對著手指暗暗思慮。

  路過一處廂房時,,聞均言不由得停住腳,,她欲要推門的一瞬,老太監(jiān)欲要上前阻攔,,被姜挽河用余光逼退了,。

  撲面而來的氣息不禁讓她眉頭一皺,佛堂正中央的佛像不知去處,,想必是在掙扎中摔碎了,。

  往前不過走了兩步,聞均言的腳便踩到了一個硬物,,圓柱上的雕花,,是姜貴妃最愛的夕顏花。

  她腦子一怔,,想到一樁傳聞,。

  姜挽河是姜貴妃和鎮(zhèn)北侯的孩子,因為是一母同胞的親緣,,故而生了個癡傻,。

  先帝雖知此事,卻還是為了制衡諸侯,,強行將姜貴妃納入了后宮,。

  不明所以的姜挽河,看著這個奇怪的物件,,一臉求知欲的詢問道:“這是什么,。”

  “沒什么,?!甭劸灾挥X臉頰滾燙,,沒再繼續(xù)往下探尋,而是拉著姜挽河轉(zhuǎn)而出去了,。

  好奇心被勾起,,姜挽河再三詢問,“那是什么東西,?!?p>  她未出閣的小女郎,知曉假陽器做何用,,便讓她羞得無地自容了,,怎么可能會和他講說這些。

  想著鎮(zhèn)北侯可能會試探他,,聞均言有無在此處窺探到什么,,便吩咐他莫要告知旁人。

  “為何,?!?p>  “世子不言就是?!?p>  他食指相對,,表現(xiàn)的頗為不好意思,聲音憨憨的,,“我不與旁人言,,會有獎勵嗎?!?p>  “那得看世子心中所求何物,。”

  “言妹妹贈的物件,,我都喜歡,。”

  “世子倒是嘴甜,?!?p>  他把手指放在嘴角,輕咬著嘿嘿笑著,,滿腦子都是被夸的喜悅,。

  聞均言細細打量著眼前的人,饒是她見了太多的戲,,也瞧不透他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

  前一秒油嘴滑舌,后一秒憨態(tài)可掬,當真是稀奇,。

  ·

  飯菜上桌,,香味四溢,聞均言卻沒有胃口,。

  關(guān)于她義舅的消息遲遲未來,,做為棄子的她,習慣了被放棄,,便也不指望什么了,。

  不過另外一樁事,倒是有了些眉目,。

  民間流傳的言論不假,,姜挽河當真是姜貴妃和鎮(zhèn)北候之子,。

  難怪他憨傻又不失聰慧,,原是近親產(chǎn)物。

  一奶同胞,,共赴巫山,,所孕一子也真是荒唐。

  此事在當年可謂轟動一時,,查起來很容易,,皇家乃至于天下人,怕都是心知肚明,。

  可就算是這般,,姜貴妃還是恩寵無雙,為天下女子羨慕,,實在是讓人唏噓不已,。

  那些深宅婦人只知男人的恩寵,根本不懂什么叫如履薄冰,。

  先帝廣招佳麗,,哪里是好色,分明是平權(quán),。

  否則,,又怎會利用外戚,借力打力,,將藩王勢力徐徐圖之,。

  這舊事一出,反倒是讓聞均言拿不準,,鎮(zhèn)北候究竟是被先帝算計的,,還是當真生了謀反之心。

  畢竟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何況他們還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

  書上言,,喪三年,常悲咽,,居處變,,酒肉絕。

  所以姜挽河特意吩咐,,不許將葷菜擺上桌,,誰料卻還是不合聞均言的心意。

  他悶悶地詢問道,,“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非也,?!?p>  “那為何言妹妹吃這樣少?!彼麑χ持?,頗為傷心的說道,“是因念兒在的緣故嗎,?!?p>  眼看著他要掉金豆子,聞均言忙解釋道:“與此無關(guān),,世子莫要多慮,。”

  話音剛落鎮(zhèn)北侯,,便背著手進來了,,“這般要死不活的,可是覺著委屈著了,?!?p>  這父子倆說話都夾槍帶棒的,可聞均言卻沒有惱怒,,反倒是眼前一亮,,“不知我?guī)煾傅氖恚F(xiàn)時可還在府上,?!彼膊毁u關(guān)子,往地上一跪,,直接明目張膽的,,說出了心中的想法,“我想親自驗尸,還望侯爺成全,?!?p>  她這突如其來的要求,讓鎮(zhèn)北侯錯愕不已,。

  “侯爺若真想趕盡殺絕,,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彼值?,“更何況我?guī)煾覆恢业弁酰粧煊浿胶影傩臻L康安泰,,只要留得青山在,,便有實現(xiàn)抱負的機會,又何必自尋死路,?!?p>  那日她到時,只見鎮(zhèn)北軍守門,,火光通天,,燒焦的人骨味從中傳來,,但卻未見鎮(zhèn)北侯提刀殺人,。

  再者汀丞相是個謀臣,但謀的不是權(quán)勢,,是百姓安居樂業(yè),,他所忠愛的也是大千山河,不是高堂之上的帝王,。

  他自己也言過,,只要還有為國分憂的氣力,史書上所述的忠奸又有何妨,。

  有這般的遠見和胸襟,,汀丞相著實犯不著因為一時的低谷,將自己逼到自焚的地步,。

  況且汀丞相知進退,,懂得適當保全自我,要比古板的泰安國師,,更為好說服些,。

  既然如此,鎮(zhèn)北侯何必舍近求遠,,將能用的逼死,,而后去求不能用的,豈不是多此一舉。

  她這是在言,,排除以上兩者,,也只能是他殺,可是這個“他”又會是誰,。

  鎮(zhèn)北侯眸中除了窺探,,還有淡淡的欣賞。

  他不過是提點幾句,,聞均言便將事情猜出個七七八八,,也算是個聰慧的,“你這丫頭,,不似聞氏之人的愚忠,,也不似你師父那般謙傲自持,在這吃人的京中,,也算個稀罕性子,。”

  猜對了,,她不禁渾身一激,,隨后平定心神,將心中的猜測,,直白的說了出來,,“聞氏與汀氏兩族頗受百姓愛戴,而今均亡于侯爺之手,,必遭世人口誅筆伐,,何談在朝堂之上立足?此乃一箭三雕,,受利的還有何人,?”

  她句句戳人肺腑,卻將自己割得血淋淋的,。

  鎮(zhèn)西候忠疆,,自不會禍國。

  南北兩地龍虎相爭,,元氣大傷,,為鱉。

  捉鱉之人除了鎮(zhèn)東候還有誰,?

  可,,鎮(zhèn)守東邊的顏氏一族,雖和正國大將軍政治立場不同,,卻也是鐵骨錚錚的忠良之臣,。

  “當年顏小姐傾慕段松,,大朝無人不知?!?p>  可段松卻全然不在意,,一心唯有汀狄。

  顏小姐心灰意冷,,大病一場,,至今未嫁。

  這么想來好像真有些問題,。

  鎮(zhèn)北候恍然問道:“此事和驗尸有何干系,。”

  “紙上談兵遠不如實據(jù)來的實在,?!?p>  她嘴上說的,和她心里想的,,大有出入,。

  旁人不知,聞均言是知道,,她師父,,愛山河更愛妻兒,若非偶然,,絕不會獨活,。

  她想驗的不是汀丞相,是他心尖上的獨子,。

  她更想知道,,他如何故去,,故前都受了何罪,。

  來日大仇得報,也好一一討回,。

  鎮(zhèn)北候輕嘆一聲,,“此事錯綜復雜,你一丫頭就不必管了,,我會交與旁人去查的,。”

  “是一丫頭又如何,!”聞均言不依不饒,,”難道連恩師的尸首,都見不得了嗎,?”

  此時聞均言的心中,,無端升起一絲惱火來,。

  為何男子都喜歡用性別之分來壓制女子!

  難不成他們就這般怕,,世間出現(xiàn)第二個武皇,?

  “非也?!辨?zhèn)北候自不是這個意思,。

  被戳到痛處的聞均言,依舊是怒目圓睜,,豎起渾身的利刺,,和鎮(zhèn)北候無聲對峙。

  鎮(zhèn)北侯瞧著她執(zhí)拗的神情,,心中微微騰起些旁的情緒,,“此事容后再說,先起來將飯吃了,?!?p>  聞均言回過神來,才發(fā)覺憨傻的姜挽河,,在她身旁跪著,,像是陪她的意思。

  扶著她起來,,姜挽河郁悶的撅著嘴,,掃眼她的膝蓋,頗有不滿的冷哼一聲,,以此和鎮(zhèn)北候慪氣,。

  鎮(zhèn)北侯適當?shù)溃骸坝性捄煤醚跃褪牵槐貏硬粍颖愎??!?p>  “喏?!甭劸允諗颗?,頓覺悵然若失。

  這頓飯吃的索然無味,,尤其是姜挽河,,用筷子戳著飯碗,滿是悶悶不樂,。

  鎮(zhèn)北候也日有所思,,段松有無和東邊勾結(jié)之事并不算難查,只是這事他醒悟的有些晚,,怕已是困獸難逃無力回天了,。

  ·

  飯后宮人走上前來,,給姜挽河擦臉,鎮(zhèn)北侯將人喊住,,而后掃眼聞均言,,“讓她來?!?p>  “喏,。”

  按捺著笑意的宮人,,將熱毛巾遞給她,,草草收回目光,移動著步子,,退到了一旁,。

  聞均言捏著熱毛巾,被鎮(zhèn)北侯瞧的渾身不自在,,盡量小心著動作,,幫姜挽河將臉擦干凈。

  鎮(zhèn)北侯提醒她,,“還有手,。”

  她便只得又拽著,,姜挽河精瘦的手腕,,將他的手也擦干凈。

  瞧她動作還算熟練,,不像是個不會照顧人的,,鎮(zhèn)北侯眸子往后一掃,宮人便上前將毛巾拿了下去,。

  受寵若驚的姜挽河,,愣愣怔怔的盯著聞均言,笑得嘴角都快沒了,。

  顯然老練的鎮(zhèn)北侯,,是懂得如何哄兒子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來,,“日后這些活都交給她干?!?p>  “爹爹,!”

  鎮(zhèn)北侯不顧自家兒子的反對,而是詢問聞均言,,“可清楚了,?!?p>  “侯爺交代的,我自會盡心辦好,,還望侯爺莫要食言,。”

  轉(zhuǎn)而鎮(zhèn)北侯喊老太監(jiān)過來,,“將念兒屋里的小隔間,,收拾出來給她住?!?p>  此話一出,,屋內(nèi)人的表情都很復雜,主子屋內(nèi)的小隔間,,是留給貼身奴仆,,或者是通房丫頭的。

  周遭的宮人,,想著聞均言從皇親,,變成任人消遣的陪床,不禁覺著暗爽,,生來便是貴人有如何,,一朝失勢還不是任人拿捏。

  ·

  將事情剛交代下去,,便有人來將鎮(zhèn)北侯喊走了,。

  老頑固似的泰安國師,主動求見他倒是稀奇,。

  在等人的過程中,,傲凌雙替師父斟茶,“也就是說,,做局的是段松和鎮(zhèn)東侯,。”

  由于長時間滴水未進,,泰安國師的聲音已然沙啞,,“從現(xiàn)下的局勢瞧來,的確是如此,?!?p>  鎮(zhèn)北侯屏退手下,踏著星月而來,。

  傲凌雙將茶壺放下,,退至門外。

  一張密信推至鎮(zhèn)北侯眼前,,他粗略一觀,,當即驚疑不已,,“十皇子?”

  差點忘了皇室之中還有這號人,。

  十皇子和九皇子同胞雙生,,在皇室之中為不詳之象,傳出去榮寵必定不保,。

  他們的生母逼不得已,,只得買通接生婆,將其中一子謊報成了女嬰,。

  而后事情敗露,,九族誅連。

  一子病故,,一子為質(zhì),。

  可謂是兔死狗烹,頗為凄慘,。

  泰安國師撥弄著桌子上的銅錢,,憂心忡忡道:“禍水歸來,福兮不復,,怕是…國之難安,。”

  這禍水自然指的是十皇子,,至于這福兮…

  思之此,,他追悔莫及,嘆息道:“郡主生縫天象怪異,,被視為不詳,,其實不然,鳳運壓帝,,乃是主政之勢,。”

  鎮(zhèn)國大將軍忠君,,怎么可能容忍此事發(fā)生,,硬是讓泰安國師想法子,將這鳳運硬生生斬斷了,。

  “鳳運壓帝…”鎮(zhèn)北侯眉頭微擰,,“新君既是禍水,必定不得民心,,還能一直猖狂不成,。”

  “百年之內(nèi),,人才輩出,,各為其主,各謀其權(quán),,諸雄征戰(zhàn),,白骨成山,江山崩離析為大禍,?!?p>  “如若這鳳運未斷又當如何?!?p>  “外戚干政,,平南下,滅東烏,?!?p>  不管是真是假,鎮(zhèn)北侯都憤然不已,,“虧你還是修行之人,,怎可如此愚昧!”

  泰安國師無以辯駁,,“不過還有一線轉(zhuǎn)機,。”

  “何轉(zhuǎn)機,?!?p>  “姻緣?!?p>  “……”

  泰安國師解釋,,“原先郡主的姻緣與皇長孫相連,現(xiàn)下一分為二,,其中一縷在西南方向,。”

  “另外一縷呢,?!?p>  “卦象不明?!?p>  “若明又是何等景象,。”

  “明君現(xiàn),,昏君滅,。”

  鎮(zhèn)北侯不解,“一個姻緣怎么就和,,江山存亡聯(lián)系上了,。”

  “鳳運雖斷但仍有輔臣之格,,凡是郡主所選之人,,必然會成為一代明君?!?p>  可鎮(zhèn)北候卻覺著,,聞均言不似那種,為了一個男人,,能夠奉獻一切的女子,,“鳳運既斷,便意味著不會為后,,那姻緣所連之人,,也未必是明君?!?p>  “若三地合一,,鎮(zhèn)東候必然不足為懼?!?p>  恍然間鎮(zhèn)北候明白了,,聞均言的姻緣在西,究竟是個什么意思,,當即眸色晦暗,,“西邊最為安分守己,你怕是又想多了,?!?p>  “曾經(jīng)的八方將守誰不是忠臣,現(xiàn)下在史書上又有幾筆清名,?”

  “我看你是瘋了,。”鎮(zhèn)北候只覺得荒唐,,“你自覺修行半生,,怕是修了個漿糊,竟想著拿大朝的后運,,賭一個空無的明君,。”

  南邊自保不易,,前路晦暗,。

  北邊慘遭算計,猶如破竹。

  東邊按兵不動,,對皇權(quán)虎視眈眈,。

  而今只剩一個西邊有些資本,卻還要為后輩守著大朝命脈——絲綢之路,。

  總而言之,,西邊責任重大,,哪顧得帶著兩個殘廢奪權(quán),,泰安國師這個朽木腦袋,也是真的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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