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驟雨停歇,。
烏云散去,天空乍晴,。暖暖的陽光從細碎的白云的縫隙間鉆出來,零零星星地灑向大地,。
雨后,,墨綠色的梧桐葉上落下一滴滴晶瑩的露珠,屋檐下也時不時地掉落一顆顆飽滿,、剔透的珍珠,,偶然地灑落在路過的宮女們與侍衛(wèi)們的衣衫和面頰上。
遠處的花圃間,,傳來此起彼伏,、連綿不絕的蛙鳴聲。
午后,,正是人極易倦懶的時候,,毓靈強打著精神又跟趙王爺對弈了幾盤,偶有勝局,,多是敗北,。這也導致她愈加覺得沒意思了,加上困意層層來襲……她抬眼看了下坐在對面的男人,,只見對方居然還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他單手托著下巴,似乎沉浸在棋局的世界中久久不能自拔,。見狀,,女子雖早已意興闌珊,也只能繼續(xù)奉陪,。
宮女們第三次端上了熱騰騰的烏龍茶,,雨后難免帶來一些潮濕的寒流,多備些熱茶也好給兩位主子暖暖胃,。
又是一局畢,,女子扔掉手里的棋子,任由那白子砸落在棋盤上,,留下了滿盤狼藉的黑子與白子隨意散落,。
她帶著微微的幾絲不耐煩,端起茶杯走到窗邊,,閑閑地隨意倚靠在窗邊,,倏忽,推開窗扉,,微涼的空氣涌了進來,,遠處的蛙鳴聲也顯得愈發(fā)地尖銳起來,她低頭看了眼青玉杯盞中的茶水,,清亮的黃褐色的烏龍茶湯上漂浮著一朵朵桂花的花骨朵,,花香馥郁、濃烈,,直直地鉆入她的鼻尖,。茶香與花香混合在一起的氣息,甚是誘人,,她沒忍住多喝了幾口,,一會兒的功夫,整杯茶水全部都下肚了,。
男人默默地撿拾著棋盤上的棋子,,收拾殘局。
誰也沒有說話,,但這片刻的寂靜,,是那樣的心照不宣,踏實,、靜美又安然,。
兩人享受著這片刻的寂靜時光,靜靜地聆聽彼此的心流,。
無語,,卻勝似千言萬語。
趙瀾之見女子臨窗遠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他也沒去打擾對方,他拿了個玫瑰酥,,咬了兩口下肚,,又抓了一本民間的話本子,隨意地閑坐在黑檀木椅上,。
近幾日,,女子閑著無聊,一邊與昭德帝姬制作香膏口脂打發(fā)時光,,一邊與昭德殿的廚娘切磋廚藝,,所以此刻殿內自然就有很多新鮮的糕點備著。
女子走到桌邊,,咬開一個玫瑰酥,,里面滿是搗碎了的新鮮的血色玫瑰的花瓣,花瓣間滿是細碎的蜜糖,,糖漬花瓣外包裹著一層清香,、軟糯的酥皮,甜而不膩,。她嚼了幾下,,又把剩下的半個糕點放回盤子,,心想著,這次做的糕點的每個工序都恰到好處,,蜂蜜再多幾分會膩,,花瓣再多幾瓣就澀,唯有這次的比例配置,,最是恰如其分,。
她突然開口:“不知在趙王爺眼里,方城主與我下棋的區(qū)別在哪里,?我突然很好奇,,方城主是贏您的次數(shù)多,還是輸給您的次數(shù)多,?畢竟他也是您多年的棋友,,想必此人下棋也有其獨到之處吧?!?p> 趙瀾之抬起眼皮看了女子一眼,,視線很快又回到手中的話本子上,他隨意翻了幾頁,,才懶懶道:“他可是個老奸巨猾的……每每都是與我對弈上大半個時辰都不分伯仲,,結果最后你猜如何?”
毓靈好奇:“如何,?”
“往往到了最后幾步棋,,他永遠都會喪失水準,莫名其妙地輸了,?!?p> 女子怔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那他可真是個……聰明的,,既勾起了您對弈的興致,,最后還保全了您的顏面……哪里像我這樣,從來都是真真切切地輸給您啊,,哪怕是偶爾險勝,,也不過是因為王爺打了個盹兒?!?p> “他呢,,雖棋藝精深,可惜與其對弈半天太費腦子,,久了難免覺得不甚虛偽,。你就不一樣了,與你對弈,測試出的,,是彼此真實的棋藝水準,,難得自然?!?p> “那,,趙王爺是喜歡謙讓的,,還是喜歡真實的呢,?”
男人打了個哈欠:“看心情吧?!?p> 午后的氣溫微微有些回暖,,女子說話間有些困,便在桌邊小憩了半晌,。
天氣微熱,,趙瀾之拿著一個畫滿了山水潑墨畫的雪白折扇,為她輕扇了一會兒,,又于心不忍,,將她抱回偏殿的黃花梨木床上去休息。
他剛將軟糯的甜心兒放回床上,,正巧撞見趙擎蘭從偏殿門口經(jīng)過,。
女童見外面的格子門大開著,便向偏殿內探了探頭,,只見毓娘子正裹著薄薄的一層金絲被子在床上安眠,,而在一旁傻傻站著的可不正是他三叔!帝姬剛想開口,,就被男人的話攔截了,。
男人留下幾字,徑直走了:“擎蘭帝姬,,過幾日我再來給你送些民間的糕點,,想來你定會喜歡?!?p> 趙擎蘭看著男人的背影,,不甘心地大喊著:“皇叔,難不成你真的把我這里當成民間的客棧了,?”
不消片刻的功夫,,她三叔早就跑得沒影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