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趕客
曹家父子的案子鬧得沸沸揚揚,,連帶著知縣楊真?zhèn)仁伊习抵惺帐苜V賂,,搜刮民脂民膏的罪行也一并被揭發(fā),。
短短幾天,,整個江陵都變了天。
周氏托楊嬸子給葉初棠送來了一份芙蓉糕,,請她轉告一聲多謝,,便帶著孩子悄然出了城,。
葉初棠收下了這份謝禮,,并未多問。
她已經(jīng)做了自己想做的,,至于其他人的決定,,她不會過多干預。
葉璟言和葉雲(yún)風兄弟倆去書院退學,,本以為又會被夫子逮著一頓陰陽怪氣,,誰知去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書院居然沒開門,。
“聽說衙門的人一早就去了書院把夫子‘請’走了,!”葉雲(yún)風回到家里,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也不知道夫子是犯了什么罪,?”
夫子的身份地位擺在這,,如果不是有確切的證據(jù),衙門絕對不會直接上門把人帶走,。
“這么一來,,書院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重新開門呢!”
葉雲(yún)風說到這又高興起來,。
他本來就不喜歡念書,,對這位夫子更是厭惡,如今總算能徹底擺脫了,,他能不開心嗎,?
葉璟言解釋道:“似乎也是和曹家的案子有關?!?p> 葉初棠了然頷首,,對此倒是并不意外。
她早就覺得這位夫子對曹家兄弟兩個態(tài)度格外好,,當時阿風和曹成武打起來,,他毫無理由就偏向了后者,之后也屢次給阿風阿言穿小鞋,。
這次曹家倒了,,他被牽連進去,也是預料之中,。
“這不要緊,,反正回京以后,國子監(jiān)會有更好的夫子來教你們,?!比~初棠道,“你們這兩天把東西都收拾一下,,我們三天后啟程,。”
葉璟言有些驚訝地問道:“這么快,?”
他本來還以為怎么也得再過個十天半個月的,,畢竟三年未歸,這突然要回去,,是得做不少準備,。
三天……會不會太倉促了?
葉初棠搖搖頭:“本來也沒太多東西要帶的,,既是‘回’,,輕裝簡行便是?!?p> 她要的就是要快,。
那封信她已經(jīng)寄出去了,,要的就是緊跟在那封信之后抵達京城。
——她從來沒有想要回信,。
那是通知,,而非問詢。
葉雲(yún)風有些可惜地拿過來一塊木板,,上面還寫著醫(yī)館關門的告示,。
這還是上次醫(yī)館出事兒,葉初棠特意吩咐他們寫了掛出去的,。
“本來還以為咱們的醫(yī)館終于能開門了……”葉雲(yún)風嘆口氣,。
這三年在江陵,他們已經(jīng)習慣了醫(yī)館里每天人進人出的日子,,這突然要徹底關門,,還真……挺不適應。
“阿姐,,咱們回京城,,這醫(yī)館是不是就不開了?”葉雲(yún)風不舍地問道,。
葉初棠挑眉:“我什么時候這么說過,?”
葉雲(yún)風瞬間眼睛一亮:“那就是還要開?”
葉璟言卻皺起了眉,,看向葉初棠:“阿姐,?”
等他們回到京城,情況會比現(xiàn)在復雜的多,,再想開起一家醫(yī)館,,怕是很難。
他沒想到阿姐居然還有這樣的打算,。
葉初棠輕嘖:“京城開銷多大你們不是不知道,,咱們總得有個營生?!?p> 葉璟言一愣:“可是二……他們不是都還在京城嗎,?總不會置我們不顧吧,?”
于情于理都不和?。?p> 葉初棠笑了笑,,眉眼間神色卻十分疏淡平靜,。
“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這一回去,,幾分歡喜幾分愁,,還未可知呢?!?p> ……
沈延川回到醫(yī)館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
然而剛一回去,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
庭院似乎瞧著比之前空曠了些,。
沈延川左右看了看,鳳眸微瞇,。
連舟也覺得奇怪,,忍不住道:“咦,這幾日曬的草藥全都收起來了,?”
他們在醫(yī)館也住了好一段時間了,,基本已經(jīng)摸清醫(yī)館曬藥晾藥的過程和時間。
這還是這么久以來,,院子里的藥材收的最干凈的一次,。
忽然,沈延川的視線定在了某個方向,。
“不,,是都扔了?!?p> 連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這才看到在院子里的柴木旁,堆著不少被扔掉的草藥,。
“這——”連舟吃了一驚,。
這段時間葉氏醫(yī)館被針對,已經(jīng)好久沒進新的藥材了,,剩下的這些都是之前沒用完的,,按理說都很珍貴,可怎么現(xiàn)在全不要了,?
沈延川又看向了對面的屋子,,隔著半開的窗戶,依稀能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坐在小幾前,,認真看著眼前整齊擺成一排的荷包,。
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探出,依次將這些荷包仔細捏了捏,,肉乎乎的小臉上滿是不舍,。
——阿姐說要這些都收到一個荷包里面,一些碎銀子要換成銀票,,這樣上路就輕便許多,。
可是這些荷包她也好喜歡,,都是她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呢!就這么扔掉好可惜啊嗚嗚嗚,!
小五兩手托腮,,皺著小眉頭苦思冥想許久,好不容易才選中了一個,,然后開始將其他荷包里的東西都掏出來往里放,。
大多數(shù)都是碎銀子,還有一枚玉佩,,一枚金哨,。
她太過認真,就沒能注意到沈延川正看向這邊,。
連舟看得睜大了眼睛:“不是,,她才幾歲,這零花錢攢這么多???”
沈延川卻是心念電轉,已經(jīng)猜到發(fā)生了什么,。
“收拾下東西,。”沈延川道,。
連舟一時沒反應過來:“?。恐髯幽龊脹Q定了,?”
“倒也不是,。”沈延川抬了抬下巴,,“我們馬上要被趕出去了,。”
連舟:“……”
……
果不其然,,他們回來之后沒多久,,葉初棠就過來了。
“沈公子的身體恢復得怎么樣了,?”
葉初棠站在門外,,語氣溫和關切。
連舟看著她,,心情復雜,。
任誰看到這樣一雙烏黑溫潤的眼,,清淺和婉的笑,,都會覺得她這是發(fā)自內心的和善與關心,。
要不是主子提醒,誰能想得到她這是來趕人的呢,?
再想起白天刑場上發(fā)生的一幕幕,,連舟心中更是生出幾分警惕與敬佩。
分明是局中人,,卻能自始至終以局外人的姿態(tài),,從容布置籌劃整盤棋局……
這般心智計謀,除了自家主子,,他尚未見過第二人,。
而葉初棠甚至還只是一個女子,若她是男兒身,,許是能和自家主子一較高低,,也不好說。
連舟還沒來得及說話,,屋內忽然傳來一道質地清冷的嗓音,。
“怕是要煩請葉大夫再幫忙診一次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