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適之的郁悶姜陵無從得知，而且隨著海潮刊的熱銷,，他還要遭受重擊,。

　　姜家。

　　柳枝帶著小田郁郁地回來,，孟姐見狀連忙走上前問道：“太太這是怎么了?！?p>　　“觀海社太不會做買賣了,，哪里有客人要買卻不賣的道理？”柳枝這時又忘了觀海社的慧眼識人了,。

　　“我和太太再去的時候,，不知為何觀海社就限制一人只能買一份報紙了?！毙√飺]了揮手中的兩份報紙,。她原本還在笑太太說的晚了買不到，萬萬沒想到竟然真的有錢也買不到了。

　　“太太,，這是好事?。∠拗埔蝗速徺I一份說明這期海潮刊賣得好,。觀海社的庫存不夠,，應(yīng)該是想要讓更多的人看到大小姐的小說?！泵辖憧偸悄軌蛞会樢娧攸c出問題的關(guān)鍵之處,。

　　“你說的對，還是我家阿陵寫得好,，算他們有眼光,。”柳枝很容易就被哄好了,。她多買報紙的本意就是支持姜陵,，既然姜陵的小說寫得好，海潮刊很暢銷自然是再好不過,。

　　小田見孟姐三言兩語安撫好了柳枝的情緒也是格外佩服,，摸準(zhǔn)了脈，她也好開口了：“不愧是太太的女兒,，在寫小說上頗有天賦,，什么秋毫之流都不能比的?！?p>　　“那是自然,，秋毫寫過什么文？我都不曾聽說過,。還造謠,，暗指我家阿陵搶走了他的頭版，簡直是倒打一耙,。讀書寫作這么多年沒養(yǎng)出半分氣度,，我看他的心是比針眼還早小?！绷υ缇吐牻暾f過秋毫,，也就是徐適之的做派,，出爾反爾,，無情無義，她很鄙視他的為人,。

　　“大小姐這下應(yīng)該能在鄞縣文壇站穩(wěn)腳跟了,。”孟姐的話得到了柳枝和小田的一致贊同。

　　姜陵剛剛出道就能夠力壓老作者徐適之,，未來的路必然是一片坦途,。雖然也有可能會招致小心眼的人的嫉妒，但姜陵早已不跟那些慣會捻酸的人在一條路上了,。而且不遭人嫉妒是庸才,。柳枝覺得天才總是要承受更多的，她的女兒阿陵就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未來之星,。

　　“錦繡布莊已經(jīng)有些松口了,，同為女人，還是有些優(yōu)勢的,。聽說鐵娘子家的兒女又鬧起來了,，這是我們的機會。能拿出大量現(xiàn)銀的目前只有我們,。一筆交付,，再砍下半成?！绷Φ脑掝}轉(zhuǎn)得很快,，讓人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錦繡布莊的生意,，小田一直跟著跑,，也能及時接得上話：“鐵娘子攤上這么對于冤家兒女，后半生也是夠愁人的,。鐵娘子現(xiàn)在肯定急于將店鋪換良田的事兒給落實,，再砍半成應(yīng)該有戲。不過有一家雖然現(xiàn)銀不夠,，但卻有足夠的良田,，若是他們直接拿良田做交易，那我們只怕是競爭不過,?！?p>　　“良田其實輕易能拿出來買賣的？當(dāng)初我和阿陵賣姜家田,，不知道多少人得了田還在背后講我們母女二人敗家,。他們沒有足夠銀錢，也沒有魄力拿良田去換,?！绷喽ǖ馈Ｅ畠阂呀?jīng)站穩(wěn)腳跟,，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不能落后,。還是要有份營生，將來阿陵不想寫了，那就回家繼承店鋪,。

　　姜陵尚且不知柳枝在為她的未來打算,，她此時正在觀海社附近轉(zhuǎn)悠。

　　沒錯,，光是在房間踱步已經(jīng)無法解決姜陵的焦慮了,，所以她走出房門，來到了觀海社,，打算接受現(xiàn)實殘酷的打擊,。

　　西華街除了有觀海和新月兩家最大的報社，鄞縣其他報社也大多距離在西華街,。

　　而西華街除了報社之外,，最多的就是書店了，各家書店都張貼橫幅為新月與觀海,，秋毫與幼麟之間增添了不少火藥氣息,，同時也進一步增強了名氣。

　　可以說在鄞縣,，要是不知道《農(nóng)家子青云路》和《東廂情緣》,，跟人說話都沒有話題可以聊。

　　姜陵隨機挑選了一家書店走了進去,。剛進去她就看見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書生先指向海潮刊,，然后又指著上弦刊向書店掌柜問道：“小生囊中羞澀，兩刊之間只能擇一而買,，還望掌柜推薦一番,。”

　　書店掌柜也是個厚道人,，他詳細地問道：“不知先生平素是看海潮刊還是上弦刊,？可有正在追讀的文？又或者只看某位先生的文,？”

　　書生搖了搖頭道：“有時看海潮刊,，有時看上弦刊，有時兩個都不看,，并沒有特殊偏好,，也沒有正在追讀的?！?p>　　書店掌柜捻了捻胡子,，心中有數(shù)了：“那我更推薦您買海潮刊，我們與觀海社有約定,，一人一份,，而且海潮刊賣得更快,，先生要是過兩天再來,，很有可能就買不到海潮刊了,。而且海潮刊的最新力作《農(nóng)家子青云路》備受好評，是開天辟地之作,。有不少富貴人家都會讓人再買一份,，專門剪下來打算做成合集?！?p>　　“開天辟地,？那我倒要看看能被稱之為開天辟地的是什么樣子的小說。勞煩掌柜為我拿一份海潮刊,?！睍还雌鹆撕闷嫘模瑳Q定聽掌柜的建議,，買一份海潮刊,。

　　“您拿好?！闭乒裥θ轁M面地送書生離開,。又做成一單買賣，十月真是個好季節(jié),！

　　姜陵見到有人選擇買海潮刊自然是高興的,，只不過聽到什么“開天辟地”之類的形容詞，她不禁小臉一紅,，只覺得燥得慌,。

　　姜陵在書店內(nèi)，逛了兩圈,，覺得臉上不再發(fā)燙了才找掌柜問道：“掌柜,，我剛才聽到您說海潮刊限制了一人一份，這樣還能賣完嗎,？”

　　“小姐您這就有所不知了,，報社再文雅，做的也是文字的生意,，如何能賠本,？若是不加以限制，又要如何為加版拖延時間,。向我對面的老友,，他家書店的海潮刊早早就賣光了。還好我早早多購入了一倍的海潮刊,?！闭f道自己的決策,，掌柜忍不住得意洋洋起來。

　　還是他有遠見,，早早就看出海潮刊的潛力,。十月份，不,，至少在幼麟先生的小說連載結(jié)束前,，他都能大賺一筆。他可得搶在其他人前面多購入些加印刊,，幼麟先生名聲大噪,，有許多沒買到的，后面肯定會來補買,。

　　等幼麟先生的小說完結(jié)后,，他還要跟東家說要爭取《農(nóng)家子青云路》的發(fā)行權(quán)。這樣還能夠大賺一筆,。幼麟先生,，真是他的活財神啊,！

　　“而且現(xiàn)在是供不應(yīng)求的,，小姐可是要買一份海潮刊？”掌柜問道,，他自覺是個厚道人,，別的還有存貨的書店都漲價了，只有他打算過完今天再漲價,?？唇暌粋€小姑娘跟自家小孫女差不多年齡只覺得可憐，就讓她省點錢給吧,。

　　“不,，我是秋毫先生的老讀者了，想要買一份新月刊,?！苯昃芙^了掌柜突發(fā)的善心，選擇買了一份對手的報紙,。說起來,，她還沒有看過秋毫先生的新文《東廂情緣》呢。

　　“小姐,，您拿好,。”掌柜一頓,，但也不算讓人驚訝,，總有不少自稱是秋毫先生老讀者的來買新月刊,。

　　新月刊其實賣的也不錯，只不過不能跟海潮刊對比罷了,。

　　要掌柜來看,，秋毫先生實在是倒霉得緊，其實《東廂情緣》本身的質(zhì)量并不差,，而且很有他個人的風(fēng)格,，老讀者眾多,，銷量不差,。

　　但凡事就怕對比。秋毫先生偏偏遇到了天縱之才的幼麟先生,。幼麟先生的《農(nóng)家子青云路》開宗立派又豈是《東廂情緣》可以碰瓷的,？

　　上弦刊要是跟以前一樣，正常地于十月十日發(fā)行,，有了十天的時間差,，《東廂情緣》的銷量還會更好一些。

　　現(xiàn)在好了,，兩家對壘,，高下立判，秋毫先生被新人踩著上位,，成為踏腳石,。簡直巨虧！

　　掌柜對秋毫先生是有幾分同情在心里,，但不多,，錢還是要賺的。而且就文章來說,，他本人也更喜歡《農(nóng)家子青云路》,。

　　《東廂情緣》嘛，可看可不看,，哪里有《農(nóng)家子青云路》的不可替代性,。

　　看著姜陵離去的背影，掌柜只覺得自己難得的善心給錯了人,，好好的一位淑女,，怎的眼有疾？明明是海潮刊賣得更好,，幼麟先生寫得更佳,。

　　觀海社。

　　楊斌大笑出聲,，只覺得好不痛快,，觀海社當(dāng)了這么久的老二,，終于能翻身，登頂?shù)谝涣藛幔?p>　　周舟隔著老遠都能聽到楊斌的笑聲,，他只覺得楊斌吵鬧,，當(dāng)初明明是他堅持要幼麟發(fā)頭版的。外面的人都說楊斌慧眼識人,，不屈一格降人才,，要高興明明是他笑得最開懷才對。不過算了,，且讓他笑去吧,。能與幼麟聯(lián)系的只有他。

　　“哼,！”周舟輕哼一聲,，然后繼續(xù)小心地將姜陵的小說從報紙上剪下來。

　　“伯遼,，加印的事兒,，你聯(lián)系得怎么樣？”楊斌笑完了,，要開始處理正事了,。

　　方遠答道：“已經(jīng)讓他們加印一千份了，當(dāng)初還真沒有想到幼麟先生能帶動這么多人去買海潮刊,。真是失策了,。”

　　“誰說不是呢,。當(dāng)初還做好了銷量下滑的準(zhǔn)備,，比九月份還少印了三成，結(jié)果竟然供不應(yīng)求了,?！蓖鯘梢哺锌卣f道。

　　“伯遼,，一千份還不夠,，去加印兩千份。而且還是限制一人一份”楊斌眼中精光一閃,，一直以來維持著下滑的銷量,，現(xiàn)在終于能大干一場了。

　　“兩千份,？主編,，幼麟先生的小說是好，但鄞縣買報的人家是有數(shù)的,?！狈竭h不理解,，他害怕楊斌對幼麟的信心或許充足，作出錯誤判斷,，連忙澆冷水道,。

　　“平波府是個文化大府，鄞縣飽和了不要緊,，還有鄞縣周邊的其他縣,。我們的同行也正在一潭死水中掙扎，我們作為業(yè)界友人,，需要幫助他們走出困境,。”楊斌義正言辭地說道,。其實就是看幼麟的小說潛力還沒有挖掘完,，想要向周邊縣城輸出罷了,。

　　姜陵和她的小說就是最好的鯰魚,。別池中溯游了，活水已引進,，鯰魚要來了,。

　　如果他縣報社要是知道楊斌的友好援助想法，他們可能只想說一句：你不要過來??！

　　“濟川，你一定要和幼麟先生處好關(guān)系,，改改你那個臭脾氣,，說點好聽的軟話是能讓你突發(fā)惡疾嗎？別熟悉了之后就本性暴露了,，有禮貌一點,。還有，委婉一點催稿,，至少要到下半月的稿子,。”楊斌安排了一圈,，最后又叮囑了周舟一番,。要不是幼麟先生有言在先，他都想要親自拜訪,。

　　“是,。”哼,，最后才想到他,。周舟不以為意,，他的脾氣很差嗎？他覺得他和姜陵處得還可以??！

　　新月社。

　　主編翟臨陰沉著臉,，社內(nèi)的其他編輯都大多低著頭審稿,，生怕主編注意到自己。

　　“怎么都啞巴了,？新月社在我們的手中被觀海社趕超,，這是恥辱！”主編翟臨將手中的海潮刊卷成柱狀,，然后重重地敲打了兩下,。

　　“我們需要《農(nóng)家子青云路》這樣的作品?！钡耘R眼中充滿了偏執(zhí),。

　　柴嶸開口道：“是，我們一定會更加關(guān)注新人,?！?p>　　“百個新人也比不過幼麟，只有幼麟才能寫出我們想要的作品,?！钡耘R見柴嶸理解存在偏差，只好進一步暗示,。

　　同時翟臨無情地通知道：“秋毫那邊讓他盡快完稿,，下半月頭版要換掉他，劉元璋你跟秋毫說一聲,?！?p>　　“秋毫先生的手中文稿本來就已經(jīng)接近完稿，大約還差三四回到內(nèi)容,。而且秋毫先生的《東廂情緣》口碑也不差,。我們剛與秋毫先生簽訂契約，就換掉頭版是不是不太好,？”劉元璋冒著冷汗,，頂著主編翟臨的高壓問道。

　　“不換掉他,，難道讓他繼續(xù)和觀海的幼麟對壘嗎,？這樣只會讓所有人都記著秋毫是被幼麟踩著上位的失敗者。淡化他，對他,，對新月社都好,。行了，去通知吧,?！钡耘R不耐煩地說道。

　　“明白,?！眲⒃爸狼锖链蟮质且谎┎亓耍劣谘┎囟嗑?，還要看幼麟還能火多久,。或者他能夠?qū)懗鲆槐究梢员燃纭掇r(nóng)家子青云路》的小說,，才能夠翻身,。

　　傍晚，劉元璋來到了徐適之家中,，轉(zhuǎn)告了翟臨的通知,。

　　“想必您應(yīng)該已經(jīng)聽清楚了，那么我就先離開了,?！眲⒃稗D(zhuǎn)身想要離開，卻被攔住了去路,。

　　只見徐適之一臉呆滯地問道：“劉編輯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先生是聰明人,，先生不妨多花時間打磨作品,，有一天能夠打磨出一個《農(nóng)家子青云路》也就出頭了?！眲⒃袄@過了徐適之,，離開了徐家。

　　只留下徐適之一個人不停地重復(fù)幼麟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