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筆上端倪
一連幾天,宋君君都沒有見到太子,。
就連睡覺,都是她睡床,,太子睡榻,。往往她睡著了,太子才就寢,;她還沒醒,,太子就上朝去了。
兩人如此,,也算是相安無事,。
想吵架都沒能吵起來,但宋君君卻敏銳地感受到了,,她和太子之間,,恐怕沒那么容易和好。
聽慎孤說,,乾州方面又有新的線索了,,太子和大理寺卿正揪著假的乾州王知州不放。
何貴妃的喪儀還有一天就結(jié)束了,。結(jié)束了,,就意味著何巧巧要嫁進(jìn)東宮了。
終于是快了,。
宋君君心里顧著任務(wù),,系統(tǒng)每天都提示她,幫助何巧巧嫁入東宮的任務(wù)即將完成,,但實(shí)現(xiàn)太師愿望的任務(wù)卻仍未完成,。
于是,她成天地往太師府跑,。名義上,,是去看望王安華;實(shí)際上,,是宋君君想從王安華入手,,逐步打探出太師的真正心愿——宋君君打死都不相信,一個風(fēng)華正茂的大好青年,,居然會有國泰民安的心愿,。
這個心愿,太抽象了,。不具體,。不具體,那要她如何幫助太師實(shí)現(xiàn)呢,?
這幾日,,王安華是肉眼可見的開心,,眉眼間都帶著些輕松,。宋君君沒有直接問,,但也隱約猜到了。
能讓王安華開心的事情,,除了乾州真假知州的真相,,還能有什么呢?她一直留在京城,,藏在太師府,,避人耳目,不就是等著太子為她那被歹人所害而枉死的父母親洗雪沉冤的嗎,?
日頭正好,,宋君君去尋王安華時,她正在太師府的院子里曬畫呢,。
一見宋君君,,她連忙將手里的木箱放在地上,遠(yuǎn)遠(yuǎn)地就朝宋君君行禮,。
“快起來快起來,。我不都說了嗎,私下里沒人的時候,,你就不用向我行禮了,!”宋君君沖上前去扶起她,俯身幫她去挪動地上的木箱,。
院子里已經(jīng)曬了一部分了,,木箱里還有沒曬完的畫卷。
“呵,!還挺沉,!這要是以后你表哥不在,你就遣家里的門僮來找我,。我和文鑫替你搬,!”
為了保障王安華的安全,太子特地將王安華安置在太師府,。林太師喜靜,,因而他府上的仆人,那可是比宋家都要少的,。
王安華住進(jìn)來后,,為避人多口雜,太師也沒有添置仆從,。
偌大個太師府,,常??偸峭醢踩A一個人。她沒事的時候,,只愛丹青,,打發(fā)時光。
“你畫得真好,!”宋君君看著曬開來的畫卷,,每幅畫都寫了日期,從她一開始住進(jìn)太師府的畫,,到最近所畫,,由最初多繪以雷霆陰郁的風(fēng)景,到漸漸春陽初升,、鶯歌燕舞的畫面,,畫卷的色調(diào)愈發(fā)明朗,執(zhí)筆之人的心境也愈發(fā)開闊,。
只看這畫,,宋君君便知,王安華父親的案子,,也許就快要了結(jié)了,。
“安華也擅人物。太子妃若是喜歡,,安華給太子妃畫一幅如何,?”王安華見宋君君對其中的一幅人物畫愛不釋手,便提議道,。
“現(xiàn)在嗎,?好呀好呀!”宋君君高興地點(diǎn)頭,,喊文鑫去搬了椅子,,她就坐在院中的桃花樹下。
“我今天這身衣裳太艷了,,你畫的時候,,能給我換個素雅些的顏色嗎?”
宋君君身上穿的太子妃常服,,是一套緋紅色的衣裳,,綴著金絲銀線的滾邊。
王安華笑著點(diǎn)頭遵命,。
“換月白與淺粉的,,可好?”
“好好好,。安華你一定能把我畫得很美,!噢,,我想要飄飄欲仙的那種美!”宋君君玩笑道,。
“太子妃天香國色,。安華不需增添,照實(shí)畫,,便已是俊美出塵,、天下無雙了,?!?p> 在王安華的心里,那個生死關(guān)頭能只身擋在她的身前,、救她于水火的宋君君,,是比九霄仙子還要美好的存在。
畫著畫著,,淺粉的顏料不夠了,。但是太師的書房里估計還有一些。
宋君君本來坐累了,,一聽“表哥”的書房,,瞬間來了精神。
“我和你一起去一起去,!反正我也坐累了,!”
宋君君想著,書房藏著一個人最多的秘密,,即便是沒有秘密,,她也能借這個人寫的文章啊、詩啊什么的,,多了解了解林余,。他一個年少成名的太師,書房不可能沒有墨寶的吧,?
也許從他的詩里,,就能看出些端倪呢?
超乎宋君君的預(yù)料,,書房里的確有端倪,,但這端倪,似乎與“真正的心愿”一點(diǎn)關(guān)系也沒有,。
王安華躬身從抽屜中取顏料時,,摸到書桌旁的宋君君,在筆架上發(fā)現(xiàn)了一支不同尋常的筆,。
它和另外的毛筆一樣,,都刻著字,,但其他的筆刻的是“茂之”二字。
這是太師林余的字,。
但這一支,,卻不是。它竟是和宋君君之前在皇后宮中閣樓里找到的木梳,,刻了一樣的字,。
在一眾的“茂之”之中,即便這字很小,,但在宋君君看來,,也有些突兀。
“beloved”,。
宋君君看著那支纖細(xì)的毛筆,,驚訝得跌坐在凳子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太子妃……太子妃,?”王安華朝她走了過來。
“???什么?”宋君君回過神來,。
“太子妃,,您怎么了?”
宋君君搖搖頭,,道著無事,,問王安華,“這些筆,,都是太師的嗎,?都很……精致呀?!?p> 王安華點(diǎn)點(diǎn)頭,。
“都是表哥的。怎么了,?太子妃,?”
“噢沒什么。我是看這些筆都很好看,,想問問太師,,是在哪兒買的。”宋君君掩飾道,。
“一多半,,都是陛下、太子殿下賞賜的,。表哥他不喜奢華昂貴的文房四寶,,都是趁手即好?!?p> “是,,太師果然高風(fēng)亮節(jié)?!彼尉颤c(diǎn)頭,,口中贊著,眼睛卻瞟向那支纖細(xì)的毛筆,。
“欸,,我突然想起,安華,,你能把文鑫也畫進(jìn)畫中嗎?文鑫穿著藏青的衣衫,。方才院里好像沒有藏青的顏色,,要不,你再找個藏青的,?”
王安華點(diǎn)頭同意,,并未起疑。
宋君君支開王安華后,,拿起毛筆,,迅速掀開書桌上放著的宣紙,揭了幾張后,,在宣紙的下角也留下了毛筆上刻的字,。
待王安華拿出顏料后,宋君君又裝作沒事人一般,,與王安華一同出去,。
宋君君心中有些猜測,但卻不知如何證實(shí),。太師知道那毛筆上刻的是什么嗎,?宋君君無法確定。
但她可以確定的是,,那支刻字的纖細(xì)毛筆,,一定被太師拿在手中把玩撫摸多次。筆桿上刻字的地方,都是油亮且光滑的,,他一定拿在手里,,甚至是一有時間就摩挲的。
無意中看到了那支毛筆,,宋君君倒是沒了出去玩的興致了,。王安華畫好她與文鑫主仆二人后,說著想再添些山水背景,。
宋君君借著這個時機(jī),,試探道:
“我今日還有些別的事。不如,,安華你畫好了,,我過兩天再來拿?或是……太師哪天去東宮找太子,,讓太師順道帶了給我,。你看可好?”
王安華不會否定宋君君,,毫無疑義的同意了,。
入夜后,太師回了府,,破天荒地趁著夜色,,去內(nèi)院尋王安華。
以往,,太師住在前院,,王安華住在后院,那可是沒什么事情,,一整個月兩人都碰不到面的,。
太師顧著禮法,只提著燈籠站在王安華房門口,,斷不進(jìn)去,。
“今日可是有人,去了書房,?”太師問道,。
“有?!蓖醢踩A如實(shí)作答,。說是她給太子妃作畫,為了尋兩種顏料,,去了太師的書房拿,。太子妃也跟著去了,還夸了太師作風(fēng)簡樸、高風(fēng)亮節(jié),。
“可是安華沒有放好抽屜,?”每個人都有各自收納東西的習(xí)慣,王安華以為是自己做事不夠妥帖,,惹得太師不舒服了,。
“噢,不是,。太子妃……沒說別的了,?”太師不死心,又問,。
太師是被那宣紙上的“符號”所吸引——他覺得,,那是“符號”。而這般的符號,,在他心中,,只有那個人會。
王安華想了想,,轉(zhuǎn)身把房中桌上她畫好的那幅畫拿了出來,,推開門,遞到太師的手里,,道:“我給太子妃畫的畫像已經(jīng)畫好了,,山水也添了。太子妃白日里說,,若是表哥這幾日得空去東宮,便把畫轉(zhuǎn)交給她,。別的……也沒有了,。”
太師接過那幅畫,,也未多說,,轉(zhuǎn)身便回了前院。
月色撩人,,他看著書桌宣紙上的那個“符號”,,將那支纖細(xì)的毛筆攥在手心。
畫了“符號”的紙,,壓在兩三張宣紙下,,今夜若不是他想著寫策論,恐怕都不會注意,。今日只有安華和太子妃進(jìn)過書房,,安華不知,那留下筆跡的,便只有太子妃了,。
而從筆跡來看,,太子妃是趁安華不注意,偷摸畫上去的,,還用了宣紙遮蓋,。
林太師心中也是疑影重重。若不是礙于宋君君的身份,,他恐怕是夜里就要沖到宋君君面前,,問個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