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白雪凝瓊貌
眼看著山脈連成片,,叢林陰翳茂盛,宋君君這才明白,,為何安州城,,上至官員,,下至百姓百姓,,提及郎安山,,個個都要發(fā)怵了。
崇山峻嶺,,易守難攻,。即便是朝廷發(fā)兵圍剿,也不是輕而易舉的,。
宋君君看著成片成片長得都差不多的樹林,,不免心中有些害怕。
這樣的林子,,莫說是安州城的百姓了,,就連生長在山里的人,恐怕鉆了進(jìn)去,,一時半會兒也難以找到出路來,。
那帶路的老農(nóng)夫還沒到山腳下呢,就停了步伐,,不肯再往前了,。
“明天安州城會獻(xiàn)上一批女人進(jìn)山,你們大可以等明日再去啊,?!?p> 那老農(nóng)夫看著宋君君,實(shí)在不忍心她這么小的孩子送死,。明日人多些,,恐怕還有機(jī)會能活。
一路上他也疑心張三與宋君君的關(guān)系,,但宋君君一路從未有過不從之色,,反倒還安慰張三,叫他不要苦惱,。
老者這才相信,,這一對兄妹,當(dāng)真是與郎安山中的山匪定了婚約,。
只是可惜,,這么年輕的一個孩子,怎么就偏偏和山匪定下了婚約呢,。
面對老者的疑惑,,張三的眼珠一轉(zhuǎn),擦著趕了山路累出的汗水,,謊話張口就來,,說什么他們家是住在安州附近的,,一次上山打獵,險些跌下山崖,,是山匪搭救,,無以為報,,這才結(jié)下婚約,。
他邊說還邊瞥了一眼宋君君,見她一臉懵懂清澈,,才大著膽子睜眼瞎編,。
宋君君并非不計較,而是懶得搭理張三,。
一路以來,,宋君君給過他許多次機(jī)會了,他偶爾雖也猶疑,,但又總是一次又一次地繼續(xù)自己的錯誤,。
有時候宋君君也在想,何巧巧這位“大神”,,究竟是許諾了張三什么樣的好處,,使他遠(yuǎn)離京城千里了,卻還能遵照著何巧巧的吩咐行事,,不敢懈怠太甚呢,?
張三聽了老者說第二天會有安州城的百姓送女人上山,心里不免有了別的心思:
他若是親自送進(jìn)去,,保不齊山匪真的不講道理,。何況樹林茂密,山路復(fù)雜,,他即便是想偷偷逃走,,恐怕也難走出,不如就等著第二日百姓送女人進(jìn)山,,也把宋君君一并捎過去,。
宋君君看張三半天不說話,就知道他八成是在擔(dān)心自己的安危,,也順勢道:
“他說得有道理,。不如我們也等明日再進(jìn)山。我與明日進(jìn)山的姑娘們一起,,兄長也免了煩惱,。”
張三忙不迭地點(diǎn)頭,,他可是巴不得的,!
那老者看著仿佛腦子不太好的宋君君,,眼中不免流露出些憐憫來,卻又深知自己勢單力弱,,保住自己的命都很困難,,更談何救別人呢?
宋君君知道老者擔(dān)憂什么,,趁著張三轉(zhuǎn)身時,,她還特意給了老人一個笑容。
這一笑,,老人就更覺得她腦子有問題了,。
張三與宋君君又在安州城歇了一晚。
張三還不敢住在城內(nèi),,怕引起旁人懷疑,,帶著宋君君在城門邊上找了家小店住著。
第二天,,姑娘們哭哭啼啼的聲音把宋君君吵醒,。
張三讓宋君君跟著從門口經(jīng)過的隊伍上了山,自己還是不放心,,尾隨了一段路,。
那些送姑娘們進(jìn)山的人也都哭喪著臉,宋君君打聽之中得知,,安州城內(nèi)每隔一段時間便要送女人上山,,送得遲了,山匪便會下山劫掠,。
“那城里的官府不管嗎,?”宋君君問。
送行的人哭喪著臉,,道:
“如何不管,?城內(nèi)家家戶戶,誰家不出男丁去從軍???只是山匪來勢洶洶,老兵死了,,新兵尚且幼小,。不得已我們才屈服的……”
宋君君跟著隊伍到了昨日老者帶她來過的地方,順著那條蜿蜒的小路曲折而上,。
姑娘們一路上嚶嚶的哭著,,不敢放聲,只能小聲啜泣,。
哭聲入耳,,宋君君不知不覺悲從中來,。
她從京城一路過來,昏睡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可只要清醒著,,入耳的總是各式各樣的悲劇,。
雖無易子相食的慘狀,但賣兒質(zhì)女也大有人在,。
在京城時,,她也曾聽說過苦難,,可終未親眼目睹,。而這些日子以來,她在安州所看到的,、聽到的,,實(shí)在是令人心驚膽戰(zhàn)。
手無寸鐵的弱小百姓,,是如何在郎安山聲勢浩大的山匪侵?jǐn)_下,,堅韌不屈的活了這么久的啊,?
本以為進(jìn)了山,,會有山匪等候,誰知,,送行的人將她們送到山中一處水潭邊,,便含淚告別了。
宋君君一問才知,,向來都是只能送到此處,,再往前,就格殺勿論了,。
安州城內(nèi)的百姓,,沒有哪個是上山進(jìn)了山匪窩子又完好無損地回去的。
就連與山匪交過手的安州軍士,,也從未攻入過郎安山中,,都是在山腳、山腰處與山匪周旋,。
送行的中年男人們走后,,夜色漸起,潭水幽幽,,似乎正往外散發(fā)著刺骨的寒意,。
原本哭泣的姑娘們,,此刻止了哭聲,都開始害怕起來,。
有些女子提議要跑,,可天黑路不見,如何跑,?往何處跑,?姑娘害怕極了,竊竊私語著自己聽來的說法:據(jù)說山匪各個青面獠牙,,送進(jìn)去的女人,,從沒有活著回去的。
等待山匪到來的時間,,猶如等待著死亡倒計時,。
不知過了多久,林中貓頭鷹鳴叫的時候,,潭面飄起一陣煙霧,。
宋君君的位置離水潭最近,她率先聞到一陣不屬于霧氣的甜香,。
不好,!
她剛想大喊,提醒大家防備,,可張了口,,眼前的景象忽然旋轉(zhuǎn)起來,下一秒,,她就暈死了過去,。
……
“……還有個男的,將軍,,怎么處置,?”
“……男的?不是說了送行的人不可留在水潭那兒嗎……”
“砍了算了,!安州城的男的,,沒一個好的!”
“不用,!先把他捆了,,餓上兩天本將軍再去問話!”
……
幾聲嘈雜傳入宋君君的耳中,,待她有意識時,,便發(fā)現(xiàn)自己雙手被反捆在身后,口中塞了一大團(tuán)麻布,,侵入鼻腔的空氣,,帶著些山林特有的泉水濕氣,。
她掙扎著從地上起身,環(huán)視一周,,她大約是被山匪擄進(jìn)了山寨吧,?
只是山寨似乎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樣,藏在山洞巖窟里,,反而是木制的房屋,,只是多了些獸皮裝飾,與大齊其他地方區(qū)別并不很大,。
那些同樣被送上山的女子都被綁在房間之中,,有的已經(jīng)蘇醒,有的還在昏迷之中,。
聽醒得早的姑娘說,,隔一會兒就會有山匪進(jìn)來抓一個人過去,也不知是做什么,。只知道出去了就沒有再回來的,。
“山匪是什么樣子,?”宋君君好奇地問,。
“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壯漢?!蹦枪媚锎鹚?。
很快,五大三粗的壯漢進(jìn)來了,,這次輪到了宋君君,。
宋君君倒也乖順。實(shí)力懸殊太大的情況下,,不掙扎,、努力配合才是保命絕招。
山匪蒙了宋君君的眼睛,,押著她走了好一段路,,等拆了她眼上的黑布時,宋君君已經(jīng)置身于一個寬闊的大殿之中,。
大殿前端掛著大大長長的紅色帷幔,,帷幔背后隱約可見有個人躺在放得高高的長榻上。
長榻上躺著的,,就是傳說當(dāng)中的那個“郎安將軍”了吧,?
殿內(nèi)燃著熏香,問起來,,好像還是高檔貨,。
整個大殿的裝飾不見拮據(jù),,反而大氣靡費(fèi)。
現(xiàn)在做山匪,,都這么闊綽的嗎,?
宋君君還奇怪呢,忽聽得紅色帷幔外面兩個護(hù)法模樣的人高喊,,要宋君君報上自己的名字,。
“宋……宋君君?!边t疑著,,宋君君還是說了自己的真名。
剛說完,,帷幔后的人影便坐起身來,。
“家住何處?”
“京城,?!?p> 宋君君剛答完,那人影便迫不及待掀開帷幔,,走了出來,。
走出來的一瞬間,宋君君眼前便是一亮:
白雪凝瓊貌,,明珠點(diǎn)絳唇,。
哪里是青面獠牙、嗜殺暴虐的莽漢呢,?分明是個翩翩如芝蘭玉樹的少年,。
那少年膚白貌美,眼如寶石,,唇如點(diǎn)漆,,目光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