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惹到姑奶奶了(一)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里頭的不對勁,郝叔也不例外。讓黃齊生把王大強(qiáng)帶到休息室后,,他叫住了王詩雨,,嚴(yán)肅地問起來:“你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叔,我哥他被張海潮騙了!”王詩雨苦笑著把事情的原委跟他講了起來,。
郝叔的臉色越來越凝重,他跟張海潮是對班,,接觸不算多,。平日里只覺得這個年輕有點(diǎn)懶散,收來的東西總是往后頭庫房一堆就完事,,連收買貨品的記錄也是亂七八糟的,,常常都要他返工重做。
但到底是一個單位的工友,,他還真沒往壞處想。
聽王詩雨這么一說,,他還有點(diǎn)不相信:“真是張海潮做的事,?”
王詩雨重重點(diǎn)頭,“叔,,我們犯不著編個故事來訛人,。”況且這種事情普通人能想到嗎,?腦瓜子再好也不能往這種歪主意上想吧,。
這倒也是。郝叔對上她的視線,,小姑娘的眼底有焦急和懊悔,,就是沒有心虛,讓他又增加了幾分信任,。
“那你們有證據(jù)嗎,?”
這話就說到點(diǎn)子上了,也戳中了王詩雨的痛處,。
他們……就是沒憑沒證,。
要說王大強(qiáng)這孩子也真是被鬼摸了頭了,這么大數(shù)目的錢出去,,連個字條都不讓人寫,。也不知道是說他傻呢,,還是說他社會經(jīng)驗(yàn)不豐富,這不明擺著就是讓人空手套白狼嗎,?
王詩雨表情訕訕,,無奈地?fù)狭藫夏X袋。
郝叔立刻就明白,,“沒有證據(jù)可不能胡說八道,。”哪怕私心里郝叔是相信這幾個孩子的,,但沒有證據(jù)的事情哪怕攤到臺面上來說,,也很容易讓人狡辯過去。
他嘆了一口氣,,眼底浮現(xiàn)出幾許心疼,,說道:“就當(dāng)吃了個虧吧,從今往后謹(jǐn)慎著些,?!?p> 王詩雨哪能甘心吃這樣的暗虧,眼眸轉(zhuǎn)瞬間,,對策就浮上心頭,。她向著郝叔招了招手,等他湊上耳朵時,,說起了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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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里格朗,我等里格朗……咦……哈,!”自打從王大強(qiáng)手里搞了那六百塊錢后,,張海潮的窘迫處境一掃而空,加上昨天夜里連著胡了幾副大牌,,如今他這腰兜里又充盈起來,。
他哼著小曲,把自行車靠到墻角,,優(yōu)哉游哉地摸出鑰匙擰開了廢品站的大門,。
一屁股往凳子上一坐,他隨手翻著對班留下來的記錄本,,眼底一陣輕視,。這破工作,一年賺得錢還不如他在賭桌上兩三夜贏得多,,能有什么前途,?就說他那對班姓郝的,眼看著都直奔五十去了,,一個月也就幾十塊工資,。
張海潮“嘖嘖”了兩聲,,鼻子中哼出了一聲氣。
不過在這上班也有個好處,,竟然還能碰見傻子,。他嘴里的傻子自然就是王大強(qiáng),張海潮可是沒想到這看著貧困潦倒的小小少年,,口袋里一摸就能摸出六百塊錢來,。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對于騙王大強(qiáng)這件事兒,,他早就想好了對策,。他說話、收錢都是趁著沒人時候,,王大強(qiáng)那是打心眼里相信他,,連張字條都沒讓他寫。
原本張海潮收錢的時候心里還有些發(fā)虛,,可如今他可樂得要死,,誰說他騙人了?那話是他說的嗎,?他收錢了嗎,?有證據(jù)嗎?
在這種自我暗示下,,他這些天過得尤其心安理得,。而且他也打定主意了,下回王大強(qiáng)要是再來找他,,他就直接裝糊涂,有本事他就拿出真憑實(shí)據(jù)去告他,!
所以人無恥起來,,有時候真的連畜生都不如。
早在他踏入廢品收購的那一瞬間,,王詩雨的目光就緊緊地追隨著她,。張海潮得意洋洋的臉色,深深地刺痛了她,,她的臉?biāo)查g就冷了下來,。
黃齊生離著她遠(yuǎn)了兩三步,怯懦地說道:“二丫,,你這招真的有用嗎,?”
讓他假扮跟王大強(qiáng)一樣的拾荒少年,跟張海潮套近乎,,騙取他的信任,,再引誘他上鉤,。怎么聽,怎么就那么懸乎呢,?
王詩雨瞥了他一眼,,努了努嘴:“別那么多廢話,輪到你上場的時候到了,?!?p> 在王詩雨的淫威下,黃齊生向來不敢多話,。也不知道為啥,,明明自己比這丫頭高了不止一個頭,可面對她的時候自己就是氣短,。用王大強(qiáng)的話來說就是,,只要二丫眼睛一瞟,他連動不敢大動,。此時此刻,,他就深有體會啊……
依照王詩雨的指示,黃齊生拎著一麻袋亂七八糟的東西,,繞了一個大圈,,走進(jìn)了廢品收購站。
“你好,,我要賣廢品,。”他敲了敲玻璃窗,,露出一口白牙,。
張海潮正嘚瑟呢,來了生意也不積極,,揮了揮手指著窗戶旁邊貼著的一張紙,,含糊地說道:“按照上面寫的分類,分好了再喊我,?!?p> 黃齊生依言照做,分類這種事情他幫著王大強(qiáng)做了不少,,自然是懂得的,,沒出幾分鐘,又開始敲玻璃窗,。
張海潮抱著茶杯不耐煩地走出來,,湊近了一看,倒是對面前這個小子另眼相看。他問道:“看著眼生啊,,你以前在哪兒賣廢品的,?”
“就在這兒啊,你們這兒不是有個姓郝的收購員嗎,?我總是在他手上賣廢品,。在你手上也賣過一兩回,不過東西比較少,,估計你沒記得住……”黃齊生憨憨一笑,,回答道。
“老郝???是有這么個人!我就說呢,,你咋分得這么嫻熟,!”他的話里挑不出任何毛病,見是熟客,,張海潮的態(tài)度也略微好了些,。
他跟老郝說是對班,其實(shí)也是要看業(yè)績的,。誰收的東西多,,誰收的東西質(zhì)量好,都是年底獎金的來源,。所以一聽說是在老郝手上的客人,,張海潮的心思又活絡(luò)了起來。
“喲,,還有鐵皮條條呢,,這是去職工樓了?”他眼尖地發(fā)現(xiàn)少年摞了一堆牙膏皮,,眼中光彩大放,。這一眼看去,起碼得十幾個呢,,免不了讓他猜測起來。
黃齊生裝模作樣地靦腆起來,,說道:“大哥好眼光,,我昨天一天都在北城的職工樓門口?!闭f著,,表情又無限向往,“還是有個正經(jīng)工作好啊,每個月有工資,,哪里像我們一樣,,一個月只能顧自己一張嘴……”
他絮絮叨叨地向張海潮描述自己在職工樓里看到的景象,小到孩子們玩的玩具,,大到工人們從食堂帶回來的吃食……又說起自己的悲慘凄苦的身世,,感嘆老天的不公平。
最后的最后,,他嘆了一口氣,,羨慕地望著張海潮,說道:“大哥,,還是你們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