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雍景十五年,,隴朝戰(zhàn)敗,,天子殉國,,宮妃殉帝,,隴朝歸順大宋,年僅六歲的隴朝五皇子被白王收養(yǎng),,隴朝滅亡,?!?p> “五皇子謝之硯在白王府受盡欺凌,,韜光養(yǎng)晦,暗地里召集隴朝殘存勢力,,養(yǎng)精蓄銳,,雍景二十八年逃離白王府,羌河沿岸十六城紛紛起義,,重建隴朝,,迎謝之硯為帝……”
“宋帝昏聵無用,好猜忌,,暴怒之余認為是白王府當(dāng)初提出收養(yǎng)謝之硯是為包庇謝之硯,,養(yǎng)敵為患,,雷霆震怒,當(dāng)即下旨將白王府滿門抄斬,,白王女出逃,,被謝之硯囚禁折磨……”
“雍景三十年,謝之硯攻入大宋都城,,斬殺宋帝……吞食焱荒靈髓…一舉突破禁制……化為魔神…”
而后……
而后什么,?……
去阻止……阻止……
阻止什么?
白寧窕努力聽清那縷斷斷續(xù)續(xù)的,,殘破繚亂的聲音,。
別讓,謝之硯……
成魔……
謝……之硯,?
白寧窕的腦袋暈眩,,這個名字在她耳邊有些熟悉和陌生。
那個,,父親從隴朝帶回來的亡國皇子,?
什么亂七八糟的……
原本混沌的四周忽然變得清晰。
虛空中飄著一根通體晶瑩剔透的玉箭,。
那玉箭的尾端綻放著一朵漂亮的雪片蓮,,玉箭流光回轉(zhuǎn),當(dāng)真是漂亮極了,。
……他天生雙骨,,一旦直接殺了他,他的神骨就會消散,,變成,,真正的,惡神……屆時…除非他自己殺了自己…否則無人能…將他誅殺……
拿著……破髓……
打開你的仙髓…修行……
…碧落谷…
挖掉……他的魔骨…喚醒他的神骨……
……助他
成神……
那話音沒入空氣里,,她剛想張嘴問話,,那支原本在虛空中漂浮的玉箭忽然停了下來,箭尖緩緩轉(zhuǎn)向她,。
她頓時失聲,,那玉箭卻破空而來,直沖她面門,,瞬間便到了她眼前,。
白寧窕猛的扭頭,下意識抬手擋住臉,,半晌卻沒感覺到一絲疼痛,。
她小心的睜開眼睛,眼前卻渾然不再是方才的那片混沌之地,,玉箭不知所蹤,。
取而代之的,,是她從未見過的亭臺樓閣山水相連,高大的大殿,,直入云霄的巨大石柱,。
只是這個原本應(yīng)該像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現(xiàn)下如同人間煉獄,。
有人在呼救,,有人不省人事,烽火連天,,哀鴻遍野,。
她下意識往那大殿前看。
她看見那個一身黑色盛裝的年輕帝王站在那里,,嘴角勾勒出滿意的笑容,,他的手上提著劍,身上卻沒有一絲血跡,,烏黑發(fā)紅的力量籠罩著他,,滿地殘破的尸骸,鮮血幾乎注滿了大殿前被不知道什么東西砸出來的大坑,。
少年的眼睛血紅,,渾身透著不詳?shù)臍庀ⅰ?p> 忽然,他看向白寧窕,。
那雙猩紅的眼睛里,,透出殘忍,冷漠,,無情和瘋狂,,那么一瞬間死亡的感覺幾乎要吞沒白寧窕。
他要殺她,!
香爐里飄出的煙線猛的抖了一下,,白寧窕驟然驚醒。
她一下子睜開雙眼,,滿頭的冷汗,,愣愣的看著帳頂,半天坐起來,,摸索著撩起帳簾,,小心的點了床頭的燈,,然后下床去喝了口冷茶,。
她光著腳,踩在地板上有些涼,,一杯冷茶飲盡,,她將杯子放回去,,走到床邊坐下。
夢里的樁樁件件在腦海里浮現(xiàn),,夢中的每一幅畫面都清晰的劃過她眼前,。
大宋傾覆,謝之硯……
謝之硯,。
她的眼前驟然浮現(xiàn)夢里那魔神狠戾的眼神,。
死亡的恐懼感再次涌上心頭,她的手下意識的想要抓緊錦被,,手掌卻觸到一個冰冷的東西,。
那東西涼的她猛的皺眉,一股不祥的預(yù)感從心底蔓延上來
是睡前忘記讓驚鵲放到梳妝匣里的簪子嗎,?
她捏著那東西抬手,,定睛一看。
白寧窕看清手里拿著的是什么東西時,,頓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驚嚇,,她猛的將那物什扔了出去,然后驚慌失措的把腿收回來,,整個人縮進了床的深處,。
“叮當(dāng)?!?p> 那物什被她扔出去,,落在地面上,發(fā)出了清脆的響聲,。
那是個通體晶瑩剔透的玉箭,。
那玉箭大概和她手掌一樣長,尾端雕成一朵盛放的雪片蓮,,流光溢彩,,分外漂亮。
那支玉箭靜靜的躺在地上,。
白寧窕有些不可置信,,她的心頭縈繞起一絲恐懼。
……那是她方才在夢里見到的東西,,叫破髓,。
白寧窕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渾身發(fā)冷,,她坐著,,腦子幾乎攪成了漿糊,她確定她從來沒有在白王府見過這個東西。
那個光怪陸離的夢……
總不能是真的吧,?,??,?
不可能,!這怎么可能呢!
她覺得荒誕,,可夢中的東西真切的出現(xiàn)在的她的枕邊,,她只覺得恐懼無比。
眼前不斷浮現(xiàn)出夢中白家人慘死的樣子,,腦海中不斷飛速交織著各種各樣的畫面,,卻在看見某個人的瞬間定格住了。
謝之硯
對,!謝之硯,!
她如夢初醒
想要求證夢的真假,唯有謝之硯,。
她回想起在夢里,,她見過的關(guān)于謝之硯的一生。
她在夢里,,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完了謝之硯的前半生。
夢里有一段畫面就是她剛回白王府的這個晚上,,她的庶妹隨手遞給了他一塊糕點,,引起了一位愛慕她庶妹公子的妒忌,那公子給了白王府的家丁不少銀子,,指使家丁對謝之硯進行毆打,,他被家丁羞辱毆打后,吊在了明霜湖邊的柳樹上,。
她跳下床慌亂的點亮所有燈,,胡亂穿了鞋,草草的套上外衣便推開房門,,往外跑,。
年幼受盡寵愛,被押入白王府,,受盡欺凌,,與畜生同食同寢……
白寧窕的腳步慢下來,腦海里的夢境一點一點放大,。
她看見年幼的謝之硯吃著不知道餿了幾天的剩飯剩菜,,冬日被人推進冰湖泡了一宿,被白王府的仆從毆打,被白王的庶子庶女斥罵取樂,。
這么慘?
白寧窕打了個寒顫,。
所以即使宋帝沒有將白王滿門抄斬,,謝之硯一統(tǒng)天下后,也絕不會放過白家,。
她一路飛奔,,袖子和裙擺飄在身后,夜里的白王府靜謐,,大家都睡了,,只剩侍衛(wèi)在王府內(nèi)巡視。
明霜湖離她的靜姝院隔了一個院子,,她穿過白王府復(fù)雜的長廊樓閣,,一路狂奔到后花園。
“什么人,!”
巡夜的侍衛(wèi)正巧路過,,察覺到腳步聲,立刻拔劍,,大喝一聲便圍了上去,。
白寧窕氣喘吁吁的到了地方,還沒來得及走進后花園的大門便被齊齊圍了起來,,又累又怒,,頓時拔高了聲音。
“是我,!怎么,?拿劍指著我是要造反嗎?,!”
“參見王女,!王女息怒!”
侍衛(wèi)嚇了一跳,,頓時齊刷刷的把劍收了起來,,看著怒容滿面的白寧窕,面色惶惶,,一下子跪了下去,。
“行了,別跪了,,和我去明霜湖,。”
白寧窕揮手,她急匆匆的走進后花園,,朝著明霜湖的方向狂奔,。
她沒時間和這幾個侍衛(wèi)掰扯,再說也是她的問題,,半夜一個人在府里狂奔,,連個侍女都沒帶,他們自然會把她當(dāng)成刺客,。
當(dāng)務(wù)之急,,是確認夢的真假。
到明霜湖附近,,她一抬頭,,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頓時感覺眼前一黑,。
不遠處的柳樹上吊這個黑影,,那黑影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
和夢里的畫面一模一樣,。
“那是什么?人嗎,?”
侍衛(wèi)下意識發(fā)問,,白寧窕卻只覺得腦袋疼,她揉了一下眉心,,“還愣著干什么,,把人救下來啊,!”
她嘴上說著,,心里卻還是有些不死心。
萬一不是謝之硯呢,?
侍衛(wèi)忙不迭的去把那掛在樹上的人弄下來,,白寧窕剛想找個地方坐下,她一路狂奔,,快要把自己累死了,,剛準(zhǔn)備坐下就看見那侍衛(wèi)準(zhǔn)備直接把繩子割斷讓那人掉下來,白寧窕頓時嚇的肝膽俱裂,,大聲吼道:
“給我住手,!仔細點把他弄下來,要是掉下來傷了我就扒了你們的皮,!”
“王女息怒,!王女息怒,!”
侍衛(wèi)嚇的頓時收手,開始換個法子把昏迷不醒的少年弄下來,。
在湖邊折騰了好一會,,才將那個少年弄下來。
侍衛(wèi)將少年平放在草地上,,白寧窕蹲下去,,湊近了看。
少年的臉色蒼白無比,,整個人瘦骨嶙峋,,幾乎是皮包著骨頭,,緊閉的左眼睛下有一顆痣,。
不是謝之硯還能是誰。
白寧窕頓時覺得五雷轟頂,,腦袋嗡嗡的響,,她脫力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盯著鞋尖發(fā)起了呆,。
今年是雍景二十六年,,距離謝之硯逃離白王府,還有兩年,。
也就是說,,他已經(jīng)在白王府遭了十一年的虐待了。
欲哭無淚,。
她自幼病弱,,常年呆在長浚山養(yǎng)病,回白王府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甚至在夢里,,也是因為她外出養(yǎng)病才逃過了那場滅族的災(zāi)難。
這十一年,,她根本就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個人呆在白王府里,。
偏偏在夢里,那個聲音還告訴她,,
“王女,,現(xiàn)在怎么辦啊,?”
侍衛(wèi)小心翼翼的提問,,她腦袋發(fā)暈,本來身體就差,,這一頓狂跑,,只覺得人都要累暈了,。
“……抬回我院子里吧,放到我的寢屋隔壁,?!?p> 她嘆了口氣,耷拉著臉往回走,。
聽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