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舍不得
眼前一團(tuán)魔霧散開,,緩緩顯露出一個面若冰霜的美人,,冷著雙眼正盯著她。
魔族人喜玄色,,她身上亦是玄色衣袍,,普通至極的樣式,沒有任何的裝飾,,束出纖細(xì)的腰肢卻添了些媚意,。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奚岄見她沒反應(yīng),,也沒打算動手,,雪弩往下墜了一些,出聲問道:“你是誰,?”
女子不答,,毫無溫度地瞥她一眼,取出一樣?xùn)|西,,遞給她,。
奚岄下意識地接過,低頭一看,,竟是個孩童玩的絨線小兔,。
有些舊,但很干凈,,樣子有些眼熟,,像是……她努力回想著,,腦中一閃而過:
在人間那時,他曾經(jīng)送給她一只一樣的,。
是他沒錯,,這女子應(yīng)該是派來給她帶路的,她心想著,。
他倒是混得不錯,至少懂得拉幫結(jié)派了,,不然在這妖魔遍地之處,,處境的確萬分艱難。
“這邊走,,跟緊了,。”
話音未落,,女子率先邁開步子走在前頭,,也不管身后的她有沒有跟上。
她走得飛快,,眼看著背影就要隱在前方的暗處,,奚岄微皺了眉,猶豫了一瞬,,還是抬腳跟了上去,。
有了引路人,這彎彎繞繞的路也順暢多了,,很快她們就來到一座高大的宮殿前,。
女子停了下來,替她打開門,,然后退到一邊,。
來到此處,方才一路上的陰邪之氣似乎淡了些,,可當(dāng)她抬頭,,牌匾上“血魄堂”三個描金大字,赫然進(jìn)入視線,。
“血魄堂,?”她疑惑道,看向方才那女子,,“你確定是北溟熠讓你來的,?”
這血魄堂如其名,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此處是整個魔域最血腥邪寒之地,,被歷代魔尊用來煉化魔丹,,增進(jìn)修為,至于如何煉制,,自二魔被封印后,,魔族無一人敢提及。
“對,?!?p> 女子還是惜字如金,沒有什么好臉色,,說完就一動不動地站在門邊守著,,等她進(jìn)去。
心底浮起一絲異樣,,讓她有些猶豫,,巨石雕刻的門此時半敞開,里面隱隱亮著燈,,但還是透著詭異,。
她邁過石階,緩步走了進(jìn)去,,一股暖意詭異地涌來,,驅(qū)散著她周身的寒氣。
才落下腳步,,身后的石門倏地關(guān)上,,堂內(nèi)的燈悉數(shù)亮起來,方才還陰森森的地方,,一下子明亮如白晝,。
她用手擋了下眼睛,有點難適應(yīng)這突然其來的亮光,。
“你看,,這陰煞之地被我改造得如何?”
北溟熠緩步走出,,環(huán)顧四周的陳設(shè),,悠閑自在的模樣,似乎早就等在此處,,對她的到來一點也不意外,。
這里面陳設(shè)簡單,墻壁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掛著幾副肖像,,像是供奉的牌位。
大堂之中是一口巨型的爐鼎,,爐火正旺,,不知在燒些什么,,堂內(nèi)大部分的光線也正來自這火光。
蒸騰的熱意與魔域陰寒之氣融合,,她只覺得脊背發(fā)涼,,要知道,這爐鼎可是歷代魔尊用來以活人煉化魔丹的,!
她咬著牙,,語氣難忍悲痛:“北溟熠,你果然就是魔界新的魔尊,!”
能在魔域來去自如,,進(jìn)入血魄堂,他不是魔尊還是誰,?
她喚出雪弩,搭箭上弓,,冰寒銳利的箭鋒直對向他:
“真當(dāng)我看錯人了,,從前以為你純善赤誠,一心修道,,可如今,,既然你已經(jīng)做出選擇,站在與我兩立之勢——
那就別怪我不講情面,,快,!交出圣果!”
北溟熠不緊不慢地朝她走來,,絲毫不著急,,他脖頸上的傷口已經(jīng)凝固,一道細(xì)長的血痕還是格外明顯,。
“你別演了,,我賭你舍不得,舍不得殺我,,哪怕在你眼里,,我如今是個魔頭——”
他緩緩說著,抬指擋開橫在眼前鋒利的箭梢,,熟悉的眉眼此時像是換了個人一般,,似在刻意蠱惑人心。
魔蠱當(dāng)真是害人不淺,,他如今的眼睛哪還有半分從前的澄澈,?他將魔蠱操縱自如,自己也不知不覺沾染了這妖魔氣,。
她縮回手,,不想被他這些話影響,,心底卻還是浮起幾絲異樣,冷聲道:
“這魔域當(dāng)真亂得很,,竟將你也變得這般淫邪,,這樣的話也能信手拈來?!?p> 她側(cè)過頭瞥了一眼,,方才她進(jìn)來時,無意中瞥見門外那女子衣領(lǐng)之下,,那些旖旎斑駁的痕跡,。
“怎么,你不喜歡嗎,?還是,,你不習(xí)慣這樣的我?”
北溟熠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嘴角揚起一抹笑,,心情莫名好了些。
他作勢伸手要去揉她的腰,,果不其然被她側(cè)身躲過,,于是訕訕地癟了癟嘴:
“你這可冤枉我了,我坐上如今的位置也不過幾年,,你說的那些事……我可沒做過,。”
他的話意有所指般,,說得卻是一本正經(jīng),,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她,不放過她任何一個神情,。
果不其然,,她眼神慌亂了一瞬,當(dāng)即垂下眸,,雙頰染上些許緋紅,,故作鎮(zhèn)定:
“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你別廢話了,,把圣果給我,。”
“又來了,?!彼]了閉眼,一副頭疼的模樣,忽又睜開眼,,目光灼灼看向她:
“這樣吧,,你陪我做件事,你若同意,,我不僅把圣果完璧歸趙,,更親自書信向天境賠罪,如何,?”
“你——”她咬著唇,,下意識又瞥了眼門外,有些不悅,,羞憤交加:“北溟熠,,你找死……”
他愣了一下,低頭失笑,,語氣戲謔:“你在想什么,?我說的是——陪我去個地方,看看這幾年我整治這魔域的成果,?!?p> 他坦然說道,湊近了一步,,居高臨下垂眸看她,,吐字間灼熱的氣息噴灑在頭頂:“不過——你若是想,,也可以,。”
“滾,?!?p> 她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在他的腿肚子上,耳尖紅得要滴血,,扭頭往外走去,,沒什么好語氣:
“那就快走,少廢話,?!?p> 才走到門前,石門就應(yīng)聲打開,,她頭也不回走出去,。
門外的女子還在,仍然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見她出來也毫無反應(yīng),。
直到北溟熠隨后出來,她才微微頷首,喊了一聲:“尊上,?!?p> 北溟熠的目光緊隨著奚岄遠(yuǎn)去的背影,嘴角含笑,,話卻帶刺:
“苦晏,,是我給你的差事少了嗎?你平日里,,倒是挺清閑,。”
叫作苦晏的女子聞言一怔,,臉上終于有了表情,,低頭跪下:“尊上恕罪,我……”
“罷了,,下不為例,。”
他平日看似寬厚,,可處罰起人來從不手軟,,但也從不干涉下屬私事,今日是頭一回,。
人已走遠(yuǎn),,苦晏仍跪在地上,將衣領(lǐng)拉高了些,,掩蓋住身上的傷痕,。
她冷眼看向遠(yuǎn)處一前一后的兩人,眼底浮上一層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