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珍惜這個機(jī)會,,怎么會缺席呢……”方妙妙下了臺就開始自言自語,,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今天余姚沒到,已經(jīng)這個舞臺就不需要她了,。
她們都是這兩年新進(jìn)團(tuán)的,,余姚來之前方妙妙是年紀(jì)最小的那個,,來之前是難得的好苗子,來之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是團(tuán)里就沒天賦的那個,,頭三個月就沒有一天十點半之前離開過練功房,,天天被江姜練到哭,一度想退團(tuán),,然后第八個月成功登臺,,再也沒提過這茬。
然后余姚進(jìn)來,輪到余姚天天哭了,,方妙妙一邊慶幸自己熬過去了又一邊馬不停蹄的安慰新伙伴,,現(xiàn)在也是第個八月,是余姚的首秀,,但是,,余姚沒來。
沉浸在悲傷中難以自拔,,以至于進(jìn)宿舍樓時被保安的一句話嚇得抖了三抖——響亮的“首席好”中氣十足,,讓人懷疑這位保安是不是也被江首席練哭過。
但是……
首席怎么來了,?,!
方妙妙擦了擦眼睛回頭,背后正是江姜,。
“你也好,,我上樓看看?!苯f著,,已經(jīng)把工牌遞過去了,保安剛想說您直接去又想起來了什么,,臉色一變,,老老實實拿著工牌讀卡、登記,、放行,。
江姜收回工牌,這才看向呆若木雞的方妙妙,,不解的問:“你沒見過我嗎,?”
“不不不,我只是……只是……”只是很震驚而已,。
大家都知道,,團(tuán)里的宿舍樓是老樓,老到身在市區(qū)都至今沒通天然氣,,墻皮翻新了又翻卻依舊破破爛爛,,整個透著一股上世紀(jì)的味道。
跟江姜這種正經(jīng)八百的富家千金豪門太太根本不搭邊,。
方妙妙小心的讓出路來,,想讓首席先走以示尊敬,結(jié)果首席抬了抬下巴,,說:“帶路,,去你宿舍,。”
“好好——???”
“看看余姚,發(fā)生今天這種事,,我來看一眼,。”江姜說著,,又想起來陳粒陰沉的面色,,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方妙妙直愣愣的點頭,,然后領(lǐng)著江姜往自己宿舍樓層走去,。
“我和姚姚住601,在六樓,,這邊沒有電梯,可能有點兒難……爬,?!狈矫蠲钛柿搜释倌@話音剛落,,樓道里的燈就這么滅了,,滅了!
一片漆黑中,,方妙妙只想就地一躺,,要是嚇到首席了,她……
還是讓她躺著吧……
這么想著,,一聲清脆的擊掌聲響起,,轉(zhuǎn)瞬燈又亮起來了。
“走啊,,住了一年多,,這邊是聲控?zé)裟悴恢绬幔课鱾?cè)的線路有問題,,除非推倒重新蓋,,不然三樓以下就只能用聲控。以后走東側(cè),,從三樓洗衣房門口繞,,就不會黑了?!?p> 江姜納悶道,,又慢慢替團(tuán)里找補(bǔ)了一下,順便傳授了一點兒小心眼。
方妙妙又是愣愣一聲好,,然后走到四樓了才想起來,,首席怎么知道的?,!
她又慢慢想起宿舍樓流傳的另一個說法,,江姜曾經(jīng)也住過這邊,以一己之力挑剔完了整棟樓,,還自掏腰包裝了洗衣房,,整頓了巡視保安隊,據(jù)說還要再翻宿舍樓,,但是貌似沒多久,,她就搬走了,這事兒也沒動靜了,。
601就在六樓樓梯口第一間,,很好找,門口貼了常青藤貼紙,,還黏了一個立體塑料小鳥窩,,601的門牌號就在黃色肥麻雀的嘴巴邊上。
方妙妙打開門,,然后僵在了門口,。
撥開方妙妙,江姜站在門口看了一眼,,雙人間按了上下鋪,,八十多平的地方就余下很多了,但此刻卻一目了然,。
江姜就看了一眼,,然后退到了走廊。
“我是江姜,,麻煩轉(zhuǎn)接人事科——袁主任,,我是江姜,大半夜打擾您,,我就不廢話了,,舞團(tuán)去年九月入職的余姚,女兆姚,,這小孩兒現(xiàn)在還在我們這兒嗎,?”
江姜很快就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但結(jié)果卻不樂觀,。
余姚,,辭職了,。
沒有提前三十天告知,沒有工作交接,,就在今天上午,,帶著自己的東西,走得干干凈凈,,甚至檔案都要違規(guī)自己帶走,。
“她怎么還是不接我電話啊,!”
“她怎么不接電話啊,,不打招呼就搬東西,她要干什么???”
方妙妙一邊又一邊撥著手機(jī),卻在一次又一次的關(guān)機(jī)提示音里固執(zhí)的重復(fù)著動作,,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淚流滿面了,。
“不會因為你多撥幾遍就接通的?!苯粗榫w激烈的后背,,如是說。
江姜默默看著,,然后說:“如果只是搬出去住了,你這么晚了這么催她,,不太禮貌呢,!”
“什么?”
“什么什么,?”江姜反問,,“洗漱睡覺,明天一早還有排練,,找她是劇團(tuán)的事,,我和陳粒作為第一負(fù)責(zé)人都沒著急上火,你哭什么,?”
方妙妙眼淚掛在臉上,,仿佛沒聽懂,卻不自覺乖乖聽話,,機(jī)械的撥出動作終于停了,。
渾渾噩噩上床了的方妙妙還沒怎么反應(yīng)過來,總覺得哪里不對,,但一時半會兒就是反應(yīng)不過來,,直到看見江姜替她關(guān)了大燈,,光影在江姜手里聚攏,一切就要歸于黑暗,,仿佛天地分明又要再入混沌,,她突然驚醒。
“老師,!姚姚沒有走,,是不是?”
江姜站在門口沒說話,。
“老師,,首席,姚姚說過的,,她可喜歡跳舞了,,特別喜歡咱們舞團(tuán),她還說,,雖然首席總是逼著她練,,但她最喜歡的人就是您了,因為她知道您都是為了她能離站上她想要的舞臺更快一點兒更穩(wěn)一點兒,!”
“她沒有離開,,是不是?”方妙妙勾著脖子從上鋪垂目看向江姜,。
江姜扯了下嘴角,,“睡吧,很晚了,?!?p> 關(guān)上門,江姜站在門口聽著里面的哭聲吐了口氣,。
——老師,。
余姚那個孩子的確很喜歡這么叫她,跟方妙妙不同,,怎么糾正都不行,。
可是,每個團(tuán)里的首席都有帶練的義務(wù),,帶新入團(tuán)的小孩,,帶跟不上的團(tuán)員,帶所有人扒新舞,。
她可不是她們的老師,,可她們叫了她老師的。
“袁主任,,對,,還是我,。”江姜壓低聲音下樓,,“余姚這個孩子今天就沒有來上臺,,根本沒有通知我,臨上臺了發(fā)現(xiàn)沒人——那當(dāng)然,,這不能怪您,,不過得麻煩您看一眼,這是誰批的,,我找他聊聊天去,,今天這個不來明天那個不在,那我這沒得跳了,?!?p> 幾個滅亮間,江姜就到了樓下,,也看到了手拍的原版文件,,同意兩個字不遠(yuǎn)處落的名字她并不陌生,甚至是很熟悉,,那兩個字念作陳粒,,寫作直系領(lǐng)導(dǎ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