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封國師
謝清韻哦了聲,,對于禮物興趣不大:“你要送朕什么?”
慧誠沒有猶豫,,從袖中掏出了昨晚抄寫的佛經(jīng)批注,,雙手捧上去。
“聽,、聽聞陛下近來喜讀佛經(jīng),,貧僧昨晚徹、徹夜寫了這幾篇注解,,給陛下做參,、參考之用?!?p> 生平第二次說謊的慧誠相較于第一次時流暢了不少,,只是始終垂著眼睛,不敢直視謝清韻,。
謝清韻的目光卻不在那幾張紙,,在慧誠。
她彎下腰,,想要從下往上去看慧誠低垂的眼,。
貼得有些近了,一絲獨屬于少女淡淡的氣息縈繞在慧誠鼻尖,。
慧誠閉上眼,,如一只被人活捉的鳥兒。
謝清韻發(fā)出一聲輕笑,。
“高僧如此表情,,倒讓朕一時間辨別不出,你是在說謊,,還是在緊張了,。”她湊近慧誠耳畔,,輕輕道,。
慧誠心一驚,想要解釋,,卻突然覺得這一刻的身體仿佛千斤重,,竟半句話都吐不出來。
“起來回話吧,?!?p> 好在謝清韻沒有深究,說了這一句后便直起身,,抽走了慧誠手中的紙,。
她走回桌案前,,隨意靠在桌邊,漫不經(jīng)心打開那幾張紙來看,。
慧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左等右等,等到他的心都落回身體里重新安家落戶了,,也不見有任何回應(yīng)傳來,。
慧誠終于忍不住抬頭去看。
就見謝清韻捧著幾張紙看得仔細,,臉上無笑亦無怒,。
變得有些不像她了。
她原本是那樣表情豐富的人,。
或喜或怒,,皆在臉上。
慧誠深呼吸一口氣,,終于下定決心打算解釋這幾張紙真正的來源:“陛下……”
“慧誠,。”
謝清韻開口,。
這是她第一次直呼慧誠名字,。
“這個禮物,朕極喜歡,?!?p> 聽見這句話,慧誠的勇氣頓時如被打開了閘口,,泄了:“陛下……喜歡就好,。”
謝清韻生在皇族,,自幼錦衣玉食,,對于各種禮物早已司空見慣。
然而今次的禮物實在深得她心,。
不知為何,,幾張薄紙讀過,竟將折磨她這么多年的心中郁結(jié)壓下去了幾分,。
神奇,。
太神奇了。
謝清韻很少如此開心,。
“潤六,。”她回頭喚。
“擬個折子來,,朕要封慧誠為國師,。”
潤六應(yīng)是:“那陛下可要賜府給高僧,?”
謝清韻思索片刻,又看了看慧誠,,一臉不舍:“是了,,若是封為國師,便不能住在宮中了呢,?!?p> 她嘆了口氣,滿滿的惋惜:“若慧誠也是太監(jiān)就好了,?!?p> “……?”
慧誠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
潤六面無表情道:“可以辦,。”
慧誠頓時腳下虛浮,,踉蹌了一下,。
謝清韻笑嗔:“國師膽小,你莫嚇?biāo)??!?p> 她道:“那國師便出宮去住吧?!?p> 總算下了決定,。
“只是宮外宮內(nèi)距離甚遠,手續(xù)亦繁雜,,日后還要勞煩國師常常進宮伴朕了,。”
慧誠剛剛從驚嚇中回過神來,,連連擺手:“不麻煩不麻煩,。”
謝清韻笑:“好,,那便如此安排吧,。”
慧誠正要謝恩,,卻聽潤六道:“另外宮中還有一位高僧,,陛下打算如何處置?”
“還有一位?”謝清韻想了一會兒,,才總算想起來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
“那位高僧身體如何了?”她問慧誠,。
慧誠心虛道:“快,、快好了?!?p> “快好了,?那就是還沒好?”
謝清韻道:“那便讓他先養(yǎng)著,,待身體大好了再回白馬寺去,。”
聽了這個回答,,慧誠懊悔的想咬下舌頭來,。
他恨不能將適才的答案收回重新再說一次。
潤六道:“陛下是否需要另一位高僧覲見,?”
謝清韻剛想要搖頭,,余光卻瞥見一臉緊張的慧誠,有些想笑,。
這和尚今日怎么如此反常,,一臉的神神叨叨。
她生出幾分想要逗逗慧誠的心思,。
“國師怎么看,?”謝清韻問。
“另一位高僧是否值得朕召見,?”
慧誠即刻搖頭道:“陛下國務(wù)繁忙,,貧僧覺得,大可不必特意抽出時間來召見另一位僧人,?!?p> 雖然緊張,但是慧誠這一次沒有磕巴,。
謝清韻哦了聲:“可是你二人千里迢迢趕過來,,見也不見就將人打發(fā)走似乎也不太好?!?p> 謝清韻像是突然有了主意:“不若朕親自去探望一下他的病情如何,?”
“陛下!”
慧誠嚇得立即提高了音調(diào):“您龍體貴重,,萬一因此染了病,,貧僧難辭其咎,!”
他滿頭的冷汗,因為是光頭,,顯得那冷汗更加明顯,。
慧誠的緊張與躲閃全被謝清韻看在眼里。
她道:“那好吧,?!?p> 有些惋惜:“既然國師如此說了,朕便不去了,?!?p> 慧誠松了口氣。
“那高僧便去收拾行李吧,,今日潤六會派人帶你去新的府邸,?!敝x清韻愉快道,。
慧誠應(yīng)是,經(jīng)過了這一日的折磨,,也沒了精力,,很快謝恩退下去了。
書房中剩下謝清韻同潤六兩個人,。
謝清韻坐回案前,,忍不住再度打開慧誠送她的那幾張佛經(jīng)批注。
“細細讀來,,多少可窺見幾分作者的胸懷寬廣,,見解獨特。與他本人,,倒是反差頗大,。”謝清韻道,。
潤六沉默片刻:“云陽說,,此二人中,只一位可稱得上是真正的高僧,?!?p> 謝清韻輕笑,將紙放下:“那又如何,?都是和尚而已,。”
做帝王這么久,,熟知人心,,她早已看出慧誠有事瞞著她了。
可是她不在乎。
適才的試探也不過是因為好玩而已,。
她就是想看那和尚一臉緊張,,生怕事情敗露的模樣,怪好笑,。
潤六問:“陛下當(dāng)真不見另一人,?”
“不見了?!敝x清韻揉揉眉心,。
潤六見她面露疲態(tài),熟練伸手想要替她按按頭,。
卻被謝清韻握住了手腕,。
她握著潤六,將頭輕輕靠在他手臂上,,乖巧如貓,。
謝清韻不常這樣。
許是今日的經(jīng)文,,將她變?nèi)岷土恕?p> “潤六,。”她喃喃道,。
“對朕而言,,這世界上只兩種人?!?p> “一種是可殺的,,一種是不可殺的?!?p> “凡可殺的人,,見或不見,對朕而言,,并無區(qū)別,。”
潤六低低嗯了聲:“奴才知道了,?!?p> 聽見那聲“奴才”,謝清韻嘆了口氣,,將他的手放開,。
“你這又是何苦呢?!?p> “朕說過,,你不必將姿態(tài)放這么低,。”
潤六道:“規(guī)矩不可廢,?!?p> “罷了?!?p> 謝清韻擺擺手:“你去吧,。”
“去為朕的國師選個好宅子,,讓他這山中高人也見識見識京城繁華,。”
“朕倒是好奇,,他從此是否還能繼續(xù)清心寡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