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秦箏的脖頸間,,一絲細微的刺痛隱隱發(fā)作,,玉色輕紗襟領(lǐng)上,一朵梅花紅艷的綻開,。
“秦箏,,這個東西你可認?”
秦箏低頭,,地上,,是昨日她初醒時砸了的金纏絲紅玉鐲。
不太明白太后為一個玉鐲,,為何如此生氣,,但如今情形,秦箏心里清楚,,這個事絕不能認,。
沒有慌亂,秦箏只是慢條斯理的從窄袖中掏出了一方袖帕,,接著輕輕貼上刺痛之處,。
緩緩開口,說出的卻是答非所問,,“娘娘,,臣女失禮?!?p> 失禮,,指的是讓太后見了血。
看著眼前跪的板直,,一副無所謂模樣的秦箏,,太后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拂袖,,轉(zhuǎn)了身,,看了身邊莫憂一眼。
莫憂領(lǐng)意,,上前幾步,,抬手一個巴掌就扇了上去。
她扇人的力氣不大,,卻格外有技巧性,,秦箏感受著自臉部傳來的陣陣紅熱麻木,卻獨獨沒有腫脹之感,。
還沒來得及回神,,上頭,,冰冷的聲音傳來,,“姑娘雖認了錯,,但罰還是不得不罰?!?p> 秦箏的舌尖抵了抵發(fā)麻的臉頰肉,,右手蜷縮進窄袖,指尖輕輕劃過窄袖中圓潤的佛珠,,心中不斷告誡自己,,冷靜。
秦箏抬頭,,未起絲毫波瀾的眼神直直望向莫憂,,開口恭敬卻自帶威脅:“莫大人,教訓(xùn)的是,?!?p> 接著,將袖帕緊緊攥在手心里,,企圖將它重新掖回窄袖,,但袖口與里衣重疊,秦箏不得不將劃著佛珠的右手抽出,。
就在這個動作之下,,許是佛珠的線被手勾住了,順勢的就將佛珠一并帶了出來,。
“咯嗒,。”
佛珠與地磚相互碰撞,,發(fā)出沉悶的一聲,。
秦箏沒有太過在意,只是無事發(fā)生一般將地磚上的佛珠撿起,,重新塞回了窄袖,。
一旁,冷漠看著這一切發(fā)生的嬤嬤卻是一驚,,她捧著匣子的手明顯一抖,,接著神色有些慌張的望向太后。
當然,,此時跪在地上的秦箏自然是錯過了這樣一場精彩的內(nèi)心大戲,。
“五皇子,五皇子,,太后娘娘與秦姑娘還在說話,,您暫時還不能進啊。”
殿外,,一陣喧嘩聲傳開,,齊昭帶著侍衛(wèi)徑直的就闖了進來。
“請皇祖母安,?!?p> 齊昭一身玉色寬袖錦服,抬手作揖,,動作幅度不大,,絲緞柔和,給人一種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感覺,。
而侍衛(wèi)一身鋼甲,,動作略顯僵硬的單膝跪地請了太后安后,便退了出去,。
秦箏自然也覺察到了齊昭的到來,,抬眸,對上了齊昭的視線,。
他的眼底,,是一片眷戀深情。
當真是笑話,,就是這樣一眼,,秦箏都快要相信齊昭是真情流露了。
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卻不甚勾起剛剛被扇麻了的臉頰肉,,眉間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
不愿再看見他的臉,,秦箏自然的別開臉,。
齊昭將秦箏的一切動作收入眼底,眸光微動,,一瞬的失神閃過,。
再抬頭,不知何時已經(jīng)轉(zhuǎn)身的太后正盯著他,,語氣不善:“五皇子今日怎么想到到哀家這兒來走一趟了,?是今日不用考學(xué)了,才讓哀家有幸站在這里,,見識了你好大一頓威風?。 ?p> 沒有答話,,齊昭直直的就跪了下去,,擺手俯首,,動作熟練,似已經(jīng)被訓(xùn)練過無數(shù)次,。
太后看著眼前突然俯首的齊昭,,不是預(yù)計的愉悅,而是臉色大變,,大怒道:“你,,你這軟骨頭,,我皇室的體面你是學(xué)到哪里去了,,禮義廉恥,你當真是樣樣不行……”
秦箏跪在一旁,,冷眼看著依舊俯首在地的齊昭,。
軟骨頭?體面,?禮義廉恥,?齊昭,你真真是下了好大一盤棋啊,,這世上可有你會撕下面具真心對待之人,?
*
再從永壽宮出來,,已經(jīng)不知道是什么時分了,,只知天昏昏沉沉的,難看的緊,。
沒有自己料想的那么難堪,,秦箏如今還能完完整整的從永壽宮的殿門里走出來。
走出殿門,,秦箏由幾個宮女挑了幾盞紅燈籠送了出來,。
在門口的拐角處,秦箏一眼就望見了守在永壽宮墻角根避風的驚蟄,。
正準備讓挑燈籠的宮女回去,,卻不想,一個此生不愿再聽到的聲音先響起,,“秦箏,。”
沒有給她時間回應(yīng),,來人很快的就堵在了她的面前,。
“乳名你不喜我叫,我便再也不叫了,。你如今大病初愈,,心緒不定,,我明白。昨日及今日之事,,我們再不提,。但皇祖母的突然召見,絕非偶然……”
說著,,齊昭低頭,,他紅腫的掌心上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個精致的小玉瓶,慢慢打開,,一陣冰冰涼涼的薄荷香四散開來,。
秦箏同樣低頭,看向了他掌心里的玉瓶,。
嘲諷一笑,,他當真是一點沒變,一瓶藥膏,,從初識到相知及最后的相愛,,還真是初心不改。
沾了些晶瑩剔透的藥膏,,齊昭的指尖眼看著就要碰上秦箏的臉,。
突然,秦箏被人拉退了一步,,回頭,,是一張被凍的紅彤彤的小臉蛋。
“殿下,,您與我家姑娘還未有名分,,如此,可能不大妥當吧,。再者,,這種小事您交給我們下人來做就可以了?!?p> 說完,,低頭看向了齊昭掌心的小玉瓶。
驚蟄并不想向他討要,,但顯然她家姑娘可能在里面是受了委屈的,。
而安寧宮,自她姑娘與齊昭在一起后,,就一律不許任何人存藥膏等?,F(xiàn)今又宮門落鎖,而以她們?nèi)缃竦纳矸菰趯m中,,想去弄盒藥膏,,慢且難,。
齊昭聽著,沒有言語也沒有動作,,只直勾勾盯著秦箏的臉,。
他在等,等秦箏說話,。
恰時,,有寒風吹過,將宮女手中的燈籠吹的有些晃動,,朱紅色宮墻配上搖晃的光影,,有一種怪異的美感。
秦箏冷的抿了抿唇,,似完全不知道齊昭的動作,,轉(zhuǎn)頭看向驚蟄:“驚蟄,走吧,。”
現(xiàn)在,,她不想看見他,,更不想與他有更多的糾纏。
右手微微使力,,剛拽著了點驚蟄的衣擺,,下一秒?yún)s突然身子一歪,向右倒去,。
驚蟄:“姑娘,。”
齊昭眼疾手快,,將藥膏往驚蟄手里一塞,,打橫就將人抱起,然后趕忙招呼宮女去找太醫(yī),。
一路上,,齊昭跑的急,幾步下來,,秦箏頭上的佛帽掉落,,散開的一頭烏發(fā)在寒風中飛舞。
?。?p> “白術(shù),,當歸,黃芪各兩錢……”
安寧宮側(cè)殿內(nèi),,太醫(yī)筆墨洋洋灑灑的寫了十幾味藥材,,身側(cè),,驚蟄盯著他擬的藥單看得認真。
齊昭環(huán)視一圈,,見沒有人注意他了,,移了幾步到殿外,那里,,一個黑衣侍衛(wèi)已等候了半個時辰,。
齊昭靠近了他:“云東,如何,?”
云東低頭,,恭順的回道:“消息已經(jīng)傳到了東宮,殿下猜的果然沒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