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宿的眼神勾畫著歲若星的唇線,仿佛世上最旖旎的風(fēng)景不過如此。
“虛宿,,你……怎么了?”
歲若星輕聲試探,,這回她沒有叫他“凍柿子”,生怕他突然動怒將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沒錯,,就是“生吞活剝”。此時的虛宿就如同一頭宿醉的野獸,,看似意亂神迷,,卻隨時會獸性大發(fā),,將人連皮帶骨吞下肚去。
虛宿火熱的鼻息低喘著,。同樣的,,歲若星的話語帶著她口中的芬芳,沁滿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的意識越來越遠,,自體內(nèi)升騰起的一股沖動煎熬著他的每一寸骨骼,隨時都將侵入內(nèi)府,,占據(jù)他僅剩的最后的意志,。
歲若星被他拉得更近,手腕被握得吃痛,,不禁叫出聲來,。
虛宿混沌的眼眸瞬間變得清澈,一把將歲若星推開,。
他再次盤膝凝息,,催動靈力克制體內(nèi)妖氣。
“是你剛才喝的黑水,?!睔q若星并非詢問,而是肯定地道,。
她雖然對感情之事十分懵懂,,只喜歡沉浸在虛宿和心宿的“兄弟情”中,但醫(yī)書卻是讀得不少的,。
虛宿潮紅,、心悸的難受模樣,分明就是中了某種催情的毒藥,。
他方才喝下的那碗黑水能夠令女人成功受孕,,想來對男人也有某種特殊的作用。
看他這么難受的樣子,,這藥性定然非同小可,。
隨著虛宿催動靈力,一股股黑氣在他周身經(jīng)脈中快速竄動,,似是四處亂撞的小鬼不住撕咬著他,。
汗珠一顆顆地沁出他的額頭,絕美的面龐此刻青筋暴起,,似是地獄里走出的羅剎,,妖冶而又嗜血。
歲若星被他可怕的模樣驚得手足無措,。
這妖獸的精血果真如此了得,,能夠賦予女人生的能力,,難道被男人喝下便要經(jīng)受這死的折磨?
虛宿若是從前的仲秋星君自然能夠化解這妖獸的毒氣,,但如今的他顯然一時間無法輕易擺脫妖氣的折磨,。
盡管他極力克制,但唇齒間的悶哼聲已經(jīng)由輕變重,,隨時都將爆發(fā)出來,。
如果在這里大吼出聲,必定會驚動妖獸,,到時讓它跑了,,便更難尋著了。
只見虛宿咬緊牙關(guān),,不讓自己叫出聲來,,殷紅的血絲從他的唇角滲了出來。
歲若星不忍見他如此痛苦的樣子,,一把抱住他顫抖的身軀,,心想若是能為他化解半分痛苦那也是好的。
“告訴我,,我能幫你什么,?”
歲若星焦急地問著,但虛宿卻全然聽不到她的問話,。
他只覺一具纖軟的身體帶來一陣難以言說的清涼,,似是一汪清泉澆灌著洶涌的烈火。
他忍不住咬上她的肩頭,。歲若星悶哼一聲,,鮮血從她的肩膀流出,染紅了雪白的衣紗,。
歲若星并未放開他,,只是將他摟得更緊。
剎那間,,一個孩子哭泣的模樣沖入了她的腦海中,,似是童年時的虛宿。
那畫面轉(zhuǎn)瞬即逝,,并非她原有的記憶,,不知從何而來。
歲若星也顧不得這許多,,只想著如何助他度過這一難關(guān)。
就在此時,,她藏在衣襟中的心宿靈石似是感應(yīng)到了她的祈求,,突然悸動起來,。
只見它泛著紅光,緩緩升至半空,。
靈力隨著紅光迸射而出,,注入虛宿體內(nèi)。
心宿與虛宿二者的靈力相互交織,,威力頓時增強數(shù)倍,,勢如破竹一般將虛宿筋脈中的妖獸黑氣全數(shù)沖散。
虛宿大舒了一口氣,,靠在歲若星的肩頭,,臉上的潮紅已經(jīng)退去。
心宿的靈石則落回歲若星的手中,,再次恢復(fù)原來的樣子,。
歲若星喜不自勝,將心宿靈石捧到虛宿的面前,。
“虛宿,,看見沒剛才是心宿的靈石助了你?!彼龑⑿乃揿`石朝虛宿臉邊湊了湊,,虛宿嫌棄地避開。
“沒有他,,我也可以,。”虛宿嘴硬道,,只是弱弱地補充了一句,,“不過是時間長短罷了?!?p> “別不好意思,,心宿縱使化為靈石還不忘救你于危難,這是何等深切的情誼,!”歲若星越想越感動,,眼角掛著淚花,嘴邊卻揚起了一抹花癡的笑容,。
“哼,。”虛宿輕輕地冷哼一聲,。心宿這家伙怎會救他,,不過是為了歲若星罷了。
想當年在天界時,,其余二十七星宿們對歲神都禮敬有加,,絲毫不感褻瀆,。
唯有他成日里在旁糾纏,想盡辦法博取歲神的注目,,行為頑劣,,又好似一個討糖的孩童。
虛宿對他即感不恥又覺不削,,再加上他天生一副冷傲孤僻的模樣,,每每見著都引得性子火爆的心宿極為不爽。
因此,,這兩位天界武力最強的星君便從不知何時起,,變成了這天雷勾動地火,不打不休的特殊關(guān)系,。
對于過往種種,,歲若星自然不知。心宿靈石的相助只令她更加堅定了兩位星君情誼匪淺,,磕到了的快樂幾乎令她忘了肩上的疼痛,。
當她帶著心滿意足的甜笑進入夢鄉(xiāng)后,再次醒來已是次日清晨,。
經(jīng)過了一晚的調(diào)息,,虛宿又恢復(fù)了以往的豐神俊朗,只是望向歲若星時,,清冷的眸子里卻多了一份深深的歉意,。
看來昨晚之事對他而言已是大大的逾矩。
歲若星卻是心比天寬,,她摸摸了肩頭,,被虛宿咬破的傷口已經(jīng)完全消失。顯然,,是這家伙趁她熟睡用靈力為她療了傷,。
看在他受了如此非人的痛楚之后,還消耗靈力為她治療的份上,,她星爺大人有大量,,自然不會和他計較。
更何況,,昨晚心宿靈石有了重大的突破,,想來化人之日指日可待。思及此處,,歲若星便心情大好,,拉著虛宿前往東邊的山頭繼續(xù)探查妖獸蹤跡去了。
東山不似西山這邊草木蔥郁,怪石嶙峋,、山洞四處可見,,更多了份神秘莫測之感,。
因為有虛宿在,,上山的路雖然陡峭,卻也只是眨眼便到,。
他們二人方才望見瓊霞宮外山門牌坊樓的一角,,便已聽到廟內(nèi)大鐘的噌吰之聲幽幽傳來。
“這是在做什么法式,?怎得與尋常寺廟的敲鐘之法如此不同,?”歲若星仔細分辨著鐘聲長短和次數(shù),心中疑竇頓生,。
她對寺廟撞鐘的規(guī)矩也算有所研究,,正如《百丈清規(guī).法器》中所說:“大鐘叢林號令資始也。曉擊即破長眠,,警睡眠,;暮擊則覺昏衢、疏冥味,?!?p> 總之,就是一般寺廟里的大鐘要早上晚上各敲一次,,每次緊敲十八下,,慢敲十八下,不緊不慢在敲十八下,,如此反復(fù),,共一百零八下。所謂,,鐘鳴一百零八響,,以盡除人間煩惱,也稱“百八鐘”,。
除去寺廟晨鐘暮鼓的規(guī)矩之外,,一般香客到寺院也不過撞鐘三下,代表福,、祿,、壽。
但眼前這鐘聲的敲法卻全然不同,,不知是何緣故,。
“幽冥鐘,震地府,度眾生,?!碧撍蘼勚娐暶C然道。
“這是在度人成佛,?”歲若星吃驚,。
“去看看?!碧撍拊捯粑绰?,已攬著歲若星的身體躍到了山門牌坊之上。
只聽得歲若星驚叫聲遙遙飄來,,二人已消失在重山之中,。
這瓊霞宮所在之處位于東山之巔,地勢甚高,,分為山門,、娘娘殿、中殿,、藏書樓四個部分,。
雖說只是初秋時分,山中的露氣卻已冷得刺骨,。
歲若星躲在廟宇的金頂之后,,暗中觀察著娘娘殿前的情景。
此刻鐘聲陣陣,,卻不見半個人影,。估計的廟堂之間,竟連一聲鳥鳴都不可聞,。
山風(fēng)陣陣,,歲若星不禁打了個寒顫。
虛宿見狀,,連忙催動一些靈力想要為她取暖,,不料她懷中的心宿靈石搶先有了反應(yīng)?;鸺t的珠子泛起瑩瑩的光暈,,散發(fā)出融融暖意。
“心宿,,你是在為我取暖嗎,?”歲若星驚喜不已,自昨晚心宿靈石助虛宿解毒之后,,它便愈發(fā)活躍起來,。
方才在她跟隨虛宿在空中御風(fēng)而行時,,也感受到它的些微反應(yīng)。
難道他真的在守護著他們,?
歲若星暖心地微笑,,虛宿卻鐵青著臉,悶聲低語,,“死性不改,!”
從前的心宿也總愛在歲神靠近虛宿時橫插一腳,故意吸引歲神的注意,,將他二人分開,。
如今,變成了一塊石頭還是臭味不改,,真當可惡!
此刻心宿若是恢復(fù)人形的話,,他倆定然又是一場大戰(zhàn),。
“你看,有人來了,!”歲若星壓低聲音,。
虛宿自然也已發(fā)現(xiàn)了一眾人等沿著長廊緩緩走向娘娘殿。
走在最前頭的是一個老嬤嬤,。她領(lǐng)著九個列隊整齊的孩子,,神情肅穆地朝前走著。
那九個孩子梳著同樣的童子頭,,眉心,、臉頰、嘴唇都涂抹上了鮮紅的胭脂,,似是九個一模一樣的泥塑娃娃,。
在他們身后隔著一丈遠的距離,是一群穿著不同的成人,。他們有的衣著樸素,,似是尋常農(nóng)家;有的穿著富貴,,顯然是附近的商賈人家,;有的十分低調(diào)精致,身份想必十分顯貴,。
這烏泱泱數(shù)十人身份各有不同,,但臉上的神情卻出奇地一致,都是期待中帶著忐忑,,就如同送考的親人一般,,而那考生很顯然就是前頭的這九個孩子了,。
“是那位大姐!”隨著人群的靠近,,歲若星認出了其中的幾人,,正是他們昨日上山時,山路上遇見的那一群敲鑼打鼓的農(nóng)戶,。
難道這就是他們所說的還愿儀式,?
被天祖娘娘選中的孩子還能前往天界修行,有朝一日在天界某個仙官當當,?
歲若星和虛宿自然知道天下沒有如此簡單的升仙之道,,就算是野子,也是因為德行出眾方才有機會修行飛升,,但結(jié)果如何還得看他是否能夠不改初心,、刻苦修練。
行至娘娘殿前,,那嬤嬤便停了下來,,示意那九個孩童進入大殿內(nèi),其余人在殿外的場地等候,。
緊張的氣氛瞬間彌漫整片廟宇,,大人們雖然著急,卻也只能干巴巴地在殿外守候,。
“孩子們有危險,!”歲若星起身想要前去營救。
想必那妖獸正裝作天祖娘娘潛伏在殿內(nèi),,孩子們一旦入殿,,便如同羊入虎口,后果不堪設(sh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