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宣戰(zhàn)
顧氏聞言一驚,,側(cè)頭看向陶姜,,卻見她仍是天真爛漫的少女模樣,卻想不出為何能說出如此毒辣的話語,。
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她看穿了自己的偽善,,要與自己宣戰(zhàn)?
沒錯,,陶姜正是此意,。
我不顧任何情面地懟你,才能收獲氣運(yùn)值??!
陶姜眼見著自己的各項(xiàng)數(shù)值蹭蹭往上增長,恨不得再多生出幾根舌頭來,,像《九品芝麻官》中的周星馳一般,,把彎的說直了,把四人罵活了,。
而頭頂顏色漸暗的顧氏和陶羅,,在陶姜眼中,,便是兩顆迎風(fēng)搖擺的傻韭菜。
……
長房所在的瑞云院位于陶家大宅的東南角,,本是個兩進(jìn)院落,,進(jìn)深九架,面闊五間,,也是個極敞亮的所在,。
只是自從長房大爺陶長卿不明不白去了以后,長房主母曾氏日哭夜哭纏綿病榻,,藥品換了無數(shù)種卻仍不見好,。
近日更是咳喘不斷,連走出內(nèi)室都是件費(fèi)勁的事兒,。
本還指著長房嫡女陶姜能頂起這一房的門面,,卻不知怎的被顧氏三言兩句勸,就搬進(jìn)去二房的熙瑤院里,。
這瑞云院,,便徹底荒涼了下來。
人人都在傳,,沒有倚仗又兼病體的曾氏,,活不長久了。
陶姜一路走來,,見著廡殿頂上的琉璃瓦已碎了幾片,,檐柱上的朱漆也有些斑駁不堪。
堂屋前本應(yīng)繁花盛開的庭院,,如今也只有一棵枝干猙獰的桐樹,,枝繁葉茂遮去了后院大半的陽光,更顯得整個瑞云院滄?;臎?。
陶姜,走得一步一個心酸,。
直到走進(jìn)內(nèi)院,,灑掃的小丫頭都沒認(rèn)得出陶姜來,只是瞪大了眼睛停了手上的活,,待她走進(jìn)正房后,,才驚叫起來:
“大小姐!我沒看錯吧,?大小姐怎么來了,!”
陶姜嘴角溢出苦笑,原身本是這院中嫡親的姑娘,,如今丫頭們看了她卻瞠目結(jié)舌,,仿佛看到什么妖怪一般,!
她來不及多想,三步并兩步進(jìn)了內(nèi)室,,一股濃重的藥味對著鼻子肆無忌憚沖了過來。
“母親,!”內(nèi)室的碧紗垂幔中,,一個枯瘦的人影停住了喝藥的動作,如柳照水的身姿被燭火投射在墻壁上,,形銷骨立,。
“誰?是姜兒嗎,!”帳內(nèi)的婦人聲音有些沙啞,,將藥碗遞給床前的丫鬟,人就要打起簾子下床來,。
“母親,,是我!”陶姜趕緊上前,,一把握住曾氏的胳膊,。
曾氏的頭頂……嘖嘖嘖,與陶姜可以組成一方烏云密布,、山雨欲來的天空了,。
母親曾氏本是南陵府珠寶商曾家的獨(dú)女,與發(fā)跡后的陶家也算是門第登對,。
陶長卿活著的時候經(jīng)常往來南陵東夷,,曾家老太爺非常賞識這個溫文爾雅的祥溪藥商,于是經(jīng)常留他宿在曾府,。
一來二去,,陶長卿與曾氏便生了情,曾家老太爺也樂意這一門婚事,,便將這曾府的明珠嫁給了陶長卿,。
只是一入陶府,曾氏卻似被改寫了命譜一般,,墮入萬劫不復(fù)的地獄,。
先是第一年曾氏有喜,此時二房三房剛剛?cè)⑵?,陶家可謂喜事連連,。
只是懷胎十月,眼見著孩子就要落地,,曾氏突有一日腹中疼痛難忍,,大夫連夜趕來卻也只引下了一個死胎,。
是個已經(jīng)成型的男嬰。
因著是孫輩的第一人,,陶涌金含著淚將這個死胎入了族譜,。
第二年年末,曾氏又懷上了,。這一次丫鬟婆子萬般小心,,終于順利生出了大胖小子。
一時間,,陶府上下張燈結(jié)彩,。
只是這喜事的紅燈籠還高高掛在廊檐下,陶家便出事了,。
這小少爺不知什么時候患了花粉癥,,一日柳絮入鼻,竟活生生嗆死了,。
可憐曾氏月子還沒坐好,,便差點(diǎn)將眼睛哭瞎了。
好在陶長卿憐惜她,,日日夜夜陪在她身邊,,這才了了她自尋短見的心思。
到了曾氏第三胎的時候,,三個大夫輪班日日住在外院中,,生怕產(chǎn)婦和嬰孩再有個什么閃失。
好在,,新生兒面色紅潤哭聲嘹亮,,十分健康。
唯一可惜的,,卻是個女娃--便是陶家三娘,,陶姜。
不過陶姜屬實(shí)爭氣,,自小便跟著父親周旋商鋪之間,,算籌撥得比幾十年的大掌柜都順溜,很快便有了“祥溪第一商女”的盛名,。
也因此,,雖不是男孩,祖父陶涌金對她也倒是青眼有加,,面上十分鐘愛,。
曾氏也以為自己有夫如斯,有女若此,,人生算是苦盡甘來,,老天也算開眼不會再折磨自己了,。
卻不成想,陶姜十歲那年,,陶長卿死在了南陵的西北城,。
據(jù)說,陶長卿花光了從陶府帶出的所有行商之資,,包下了那一晚春風(fēng)樓的花魁,。
是個雛兒,所以值5000兩白銀,。
所有知曉此事的人對那一晚傳得香艷無比--
說是陶長卿專好幼童幼女,,專挑些唇紅齒白尚不知人事的嬌艷小兒,,豢養(yǎng)于府中,,供自己閑暇狎玩。
而那一夜的陶長卿,,據(jù)說死于難以羞恥的“馬上風(fēng)”,。
此事傳回陶家,陶涌金一面心疼自己的5000兩白銀,,一面更是痛恨長子辱沒了陶家的門風(fēng),,讓自己淪為祥溪商行里的笑話。
卻不管,,自己的親生兒子究竟是什么樣的人,,而死因又是否屬實(shí)。
他還氣急敗壞地要將陶長卿從族譜中除名,,還是曾氏帶著尚不知事的陶姜在院中跪了三天三夜,,此事方才作罷。
但陶長卿死因曖昧,,無人能查,,至此被釘在了恥辱柱上。
曾氏一介女流,,本就因?yàn)檫B失兩胎掏空了身子底兒,,如今又遭此橫禍,一下子倒在病榻上,,再也沒能起得來,。
而原身本應(yīng)照料在母親身邊,卻被二嬸挑唆說她如今在曾氏眼前,,只會讓母親觸景傷情想起她的父親,,不如搬到二房的熙瑤院中,正好也可以為嫁進(jìn)顧家的事宜做一下準(zhǔn)備,。
就這樣,,原身便云里霧里地隨著顧氏搬進(jìn)了二房,,撇了她本就生無可戀的母親獨(dú)留在長房之中。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原身確有可恨之處,,而顧氏也的確拿捏住了她這一點(diǎn),殺人誅心,!
曾氏許是見了陶姜,,蒼白的面色浮上一層緋紅,雙目盈盈似有淚意,。
又覺得自己骨瘦如柴的胳膊讓女兒瞧見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不著痕跡地從陶姜手中抽了出來:
“怕是要入冬了,身子清瘦一些總是正常的,?!?p> 一旁的王嬤嬤剛剛熱了藥過來,用銀匙將熱氣攪了攪,,試了一口湯藥說道:
“別人入冬都是長膘,,唯獨(dú)小姐是清瘦,樣樣與別人是反著來,!”
說完,,也不管不顧陶姜,一屁股坐在床邊,,頗有些抱怨口氣:
“不過有些病,,湯藥能醫(yī),有些病,,縱使有大羅神仙也治不了,!”
說完頓了頓,這才正眼看向陶姜:
“比如生女若無女,,我說的對吧,,小小姐?”
一雙眼睛利劍般地瞪向陶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