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虞美人
薛寶寶見了林如海只說薛蟠生病了,,起不了床,,問林如海該怎么辦。
林如海知道內(nèi)情定然不止是薛蟠生病這么簡單,,只他也不便探聽人家的隱私,,想了想道,,“既是生病,卻也沒有辦法,。稍后,,我去向兩位欽差大人說明就是,想必欽差大人也不會怪罪”。
薛蟠已經(jīng)來不了了,,怪罪,,那也沒辦法不是?
薛寶寶點頭,,吃過后,,林如海命人將兩位欽差請去外院正廳,帶著薛沉走了,。
薛寶寶好奇得要命,,十分想見見那個虞美人,只她不熟悉古代的禮儀制度,,林如海又只字不提帶她去,,她也只得乖乖在后院等著。
那邊薛沉跟著林如海去正廳拜見何晏,、虞信,,又命小廝捧出兩只匣子,歉意道,,“家主不巧染恙,,恐過給兩位大人,便是罪過了,,便遣了小人來與兩位大人交接,,還請兩位大人恕罪”。
虞信果然如傳言中一般容色秾艷,,氣質(zhì)孤冷鋒銳,,如出鞘利劍,根本沒有和薛沉寒暄的意思,。
何晏卻是個精明外露,、健談多話的,聞言笑道,,“無礙無礙,,讓令家主破費了,還請轉(zhuǎn)告令家主,,務(wù)要保重身體”,。
寒暄過后,薛沉便命奉上銀票和賬本,。
何晏在戶部做了幾年,,這還是第一次一次性見到這么多銀票,激動得銀票都點出殘影了,。
一連點了三遍,,確定無誤后,,方寫了收據(jù),加了印,。
賬本上則是記載了今年薛家所有田莊,、布莊、藥材鋪子等可用于賑災物資的賬目,,這個要點清卻是費事許多,。
一直到正午時分才總算清點結(jié)束,何晏仔細將所有銀票,、賬本,、票據(jù)等物收拾妥當,笑道,,“這么大筆的財物說舍就舍,令家主好氣魄,!”
薛沉連道不敢,,心里卻暗道,哪里是大爺好氣魄,,明明是大姑娘才對,,只可惜閨閣女兒名聲金貴,這樣的話卻是萬萬不敢給外人知曉的,。
林如海見交接完畢,,吩咐擺席。
薛沉推說還要回去向家主交賬,,不受告辭,。
林如海也不勉強,陪著何晏,、虞信入席,。
席間虞信雖不開口,何晏卻是個能說會道的,,與林如海你來我往倒也和諧,。
酒至半酣,一直沒開口的虞信突然開口道,,“薛沉說要回去向家主交賬,,卻是繞路往貴府后院去了,且到現(xiàn)在還未出來”,。
林如海一驚,,他來之前已與薛寶寶商議好,薛沉自是不能與虞信二人同桌吃飯,,交好帳后便假做回府,,繞路回到后院,,向薛寶寶交賬,順便用午飯,。
待他招待好虞信二人后,,再來后院與薛寶寶詳談。
薛沉辦事向來穩(wěn)妥,,這又是在他的府上,,虞信更是從頭到尾與他一起沒有離開過,他是怎么知道薛沉繞路去了后院,,又到現(xiàn)在沒離開的,?
何晏也是一愣,隨即笑道,,“虞千戶這是懷疑薛家的家主其實就是藏在林府的后院,,只不過不屑于見你我二人,才使了個管事來打發(fā)我們,,自己卻躲在后面逍遙,?”
林如海是太上皇的舊臣,正思量著請新皇網(wǎng)開一面,,讓他回京補缺,,哪里敢得罪這些新皇的心腹,聞言冷汗都下來了,,忙離座告罪,。
“兩位欽差大臣明鑒,林某與薛府萬不敢怠慢二位大人,,只薛家家主患病——”
何晏打斷他,,“林大人,什么生病的假話就不用總是拿出來說了,,就算薛家家主生病,,難道還能跑到你林府養(yǎng)病不成?”
林如海心念急轉(zhuǎn),,不說他不愿得罪新皇的心腹,,就是薛家,灑出這么大筆的錢財來,,明顯是要向新皇求恩典的,,更加不能因為一點小事得罪了二人。
本來是一件好事,,要是因為一點小事橫生波折,,倒是不美。
林如海計議已定,,便半真半假道,,“薛家大爺生病不能前來確是實情,,因為薛大爺不能來,恐不恭敬,,特遣了親妹來了蔽府,。
因著閨閣女兒不便,因此便未來給二位大人請安,,在后院等待,。
薛管家既做完了差事,自是要去后院接自家主子的,。
想是臨近中午,,蔽府家眷們留了薛姑娘用飯,薛姑娘又是個知禮的,,想等林某用過飯后,,親自請辭,這才耽誤了”,。
何晏嗤笑,,“照林大人這么說,這位薛姑娘竟是能在兄長不在時主事的,,這么說,何某倒是要見見了”,。
林如海見他言語輕佻,,勃然變色,“還請何大人慎言,,閨閣女兒,,千金之體,又豈是大人一個外男胡亂評論,,還要一見的,?”
何晏一個言語不留心被他拿住話柄,悻悻起身賠罪,,又打了個哈哈敬酒,,虞信也未再開口,這個話題自也就揭過了,。
酒足飯飽之后,,何晏二人便說自己二人隨意逛逛,請林如海自便,。
林如海見他們確實不愿自己作陪,,找了個仆從給他們領(lǐng)路,自去見薛寶寶不提,。
……
……
這邊,,何晏與虞信出了林府,,隨意在揚州大街上逛著,卻是越想越不得味,,對虞信道,,“那林如海明顯是在搞鬼,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堵著,。
那個薛姑娘進了林府,,早晚要出來,我們?nèi)粫?,一個小姑娘總比林如海好對付,,看能不能詐出什么話來”。
虞信沒理會,,何晏卻不甘心,,“哎,皇上來之前可是吩咐了,,除了拿到錢之外,,還得順便查查林如海。
這可是你錦衣衛(wèi)的事,,現(xiàn)在明顯有缺口了,,你還不管不問的,是想瀆職,?”
虞信盯了他一眼,,冷冷開口,“我已經(jīng)查清楚了,,薛家大爺昨天夜里的確起了高燒,,薛府的人大半夜去叫了大夫,抓了藥,,藥方子也的確是治高燒的方子,。
今天早晨進林府的也的確是薛家的千金,那位薛姑娘進來時還提了一盞荷花燈,,送給了林大人”,。
何晏,“……等等,,你什么時候查的,?明明你一直跟我在一起的,也沒見你派人出去???”
虞信冷笑,“我還知道昨天一早薛姑娘也來了林府,,也提了一盞荷花燈”,。
何晏,,“……”
昨天一早?
他們還沒到揚州呢,!
何晏終于反應過來了,,“你是早就遣人來了揚州,盯著林府和薛家了,?”
虞信哼了一聲,,繼續(xù)往前走。
何晏忙追了上去,,“哎,,果然你們錦衣衛(wèi)有兩把刷子啊,!哎,,既然你知道,那不如你跟我說說那個林如海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虞信不理會他,,但何晏是個牛皮糖的性子,一直在他耳邊喋喋不休,,甚至還想上手扒他的肩膀,,他煩不勝煩,沒好氣道,,“沒什么幺蛾子,,就是林大人說的那樣”。
何晏兀自不肯信,,“可是這件事,他就說不通??!你說那薛大爺來揚州辦事,為什么還要帶著妹妹,?
那薛大爺據(jù)說也就才十四五歲,,她妹妹頂多也就是十來歲的樣子。
就算他是帶妹妹來揚州玩,,揚州離金陵又近,,他為什么不挑個春暖花開的日子帶妹妹來玩,偏得挑這大冬天天寒地凍地帶著年紀幼小的妹妹來回奔波,?
就算他非得要大冬天地帶妹妹來揚州玩,,那為什么他昨天來林府辦事也帶著妹妹?
林府別說和她年紀相近的女孩兒了,,就是正經(jīng)的女眷都沒有一個,,只有幾個妾侍,,她跟著過來難道是為和林如海的幾個老妾玩嗎?”
虞信猛地頓住腳步,,回頭冷冷盯著他,,“你怎么知道是薛大爺帶著薛姑娘來辦事,不是薛姑娘帶著薛大爺來辦事,?”
何晏呆了呆,,隨即打了雞血般猛地一握拳,“所以我隨口瞎扯,,扯對了,?那薛姑娘就是能在兄長不在時主事的?
嘖嘖,,不愧是商戶人家的女兒,,怕也是極通賬目的”。
虞信皺眉,,“閨閣女兒因著種種規(guī)矩,,本就桎梏多多,就算商戶女兒頂家掌事,,又與二百萬銀子何干,,與你我何干?你不要再盯著不放了”,。
何晏詫異打量了他一眼,,“你個冷面閻羅,沒想到竟還有這番憐香惜玉的心腸,,真真是天大的罕事”,。
虞信懶得理會他,又繼續(xù)往前走,。
何晏又粘了過來,,京城人人都害怕這位人美心毒的美人蛇,他本來也是厭惡不喜的,。
這次接了這樣一個差事,,更是郁悶得好幾天吃不好飯。
沒想到一路走來,,這個京城人人懼怕,、卻又人人想巴結(jié)的美人蛇卻意外對了他的胃口。
旅途無趣,,他就喜歡逗這個冷面冷心的美人蛇說話,。
就算虞信一直不說話,他一個人光是對著他這張秾艷絕世的臉也能說得很開心。
“不說那位薛姑娘也行,,你跟我說說那位薛大爺啊,,按你說的他昨天早上還好端端地來林府做客呢,怎么今天就病得下不了床了,?難道是被你的冷面閻羅的惡名給嚇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