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夫人沉默一瞬,。
她的腦海中天人交戰(zhàn)好半晌,,終于還是輕輕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雖然我發(fā)病時沒有理智,、也控制不了自己,,事后更是經(jīng)常記憶錯亂。但是......有那么幾次,,我在清醒后似乎依稀記起了幾個自己發(fā)病時的片段,,似真似假,似幻影又似往日重現(xiàn),,使得我也不敢肯定那是幻象亦或還是真的發(fā)生過的,。”
誰知謝昭聽了這話,,動作突然一頓,。
她目光如炬,直直射向于夫人,。
“——夫人是說,,您自己在清醒之后,大多數(shù)時都并不記得病發(fā)時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于夫人心疼的看了看女兒溫婉的笑顏,,心中閃過一絲痛楚,,她凄聲道:
“是的,我只是知道自己有時會犯‘糊涂病’,,卻不知自己發(fā)病糊涂起來居然如此無狀失常......這些年來,,著實苦了我這苦命的孩兒。她不忍心讓我為難,,居然都是自己一個人在扛著,。”
凌或看出謝昭神色有異,,于是蹙眉問道:“謝昭,,怎么了?可是于夫人的病狀有什么異常,?”
謝昭被他打斷思緒,,視線冷凝。
她蹙眉輕聲道:“何止是病狀有異,?若是我沒有猜錯,,夫人并非是因為心思郁結(jié)而得了瘋病?!?p> 凌或經(jīng)她提醒,,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蹙眉道:“當真,?”
韓長生還自不解,,追問:“啊,?什么意思,?你們莫要打啞謎?!?p> 院中幾人齊齊瞠目看向謝昭,。
事關(guān)于夫人的病癥,于安安也焦急的連聲問道,,“謝姑娘,,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母親得的是不是心???那我母親為何會發(fā)病呢?”
韓長生也愣了愣,,他下意識看了看于夫人,,再聯(lián)想起她方才可怖的模樣......
不會吧?
明明于夫人先前的模樣就跟瘋病沒什么兩樣啊,!
謝昭面若寒霜,,輕輕搖頭。
“我先前觀于夫人病狀,,也以為夫人是因?qū)④娹o世,,心中始終難以放下,所以積勞成疾生了心疾,。
但心中狂疾之人,,即便是發(fā)病時也是有意識的。他們只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和情緒,,并非是失憶。因此,,這種病人清醒過后因為記得所有,,往往更加懊悔慚愧。心中有悔有懼,,才會惡性循環(huán),,導(dǎo)致心中之疾愈發(fā)嚴重?!?p> 院中幾人若有所思,,下意識齊齊看向愣在一旁的于夫人。
凌或聞言蹙眉:“可是于夫人并不記得發(fā)病時的所有經(jīng)過,,因此......興許夫人所患病癥......而是人為,?”
那么,又是什么東西,,會讓人的大腦在某一個時間段里完全是一片空白,、而舉止卻又行跡如同瘋魔呢?
下一瞬,,凌或和韓長生的腦中猛地閃過一絲線索,!
他們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莫非是毒,?”
于安安聞言錯愕不以,。
“什么?母親被人下毒了嗎,?可是,,什么毒病發(fā)會令人如此?”
謝昭沉默蹙眉,。
“這個在下就不得而知了,,我于醫(yī)術(shù)上其實了解也十分有限。不過是家中有為位長輩身體不大好,因此我曾替他尋訪過不少名醫(yī),,也曾看過一些冷門的醫(yī)書,,才會對此有所涉獵而已?!?p> 凌或和于夫人,、于安安知道,謝昭這話就明顯是謙虛了,。
她或許于醫(yī)術(shù)一途上并算不上精通,,但也絕對不只是“了解有限”的程度,否則又怎么會一眼便看出于夫人的病狀有異,?
謝昭靜靜看向沉默中的于夫人寧氏,。
自從她方才說到于夫人似乎可能是被人下了毒后,于夫人在怔忪過后,,便始終一臉沉重,。
謝昭眼中閃過一抹異色,突然開口問道:“夫人,,莫非您對自己因何患‘病’,,有了什么線索?”
于夫人靜了一瞬,,終于澀然沉聲開口,。
“沒錯......我心中其實有些猜測,但事關(guān)我家將軍,,我卻又不敢肯定,。”
謝昭和凌或,、韓長生不動聲色對視一瞬,,就聽于夫人沉聲道:
“十七年前,我家將軍雖在瑯琊關(guān)負傷,,但是按理說本不該致命,,誰知沒過幾日將軍居然......亡故了?!?p> 她靜了靜,,緩和了情緒,繼續(xù)說道:
“后來,,我便懷疑我家將軍的死或許還有什么其他隱情,,于是尋了當時許多位將軍曾經(jīng)的故舊,打聽我家將軍是否在朝中還有什么敵人,,可是都未能有什么結(jié)果,。
再到后來,我得知自己居然已然有孕,懷了將軍的遺腹之子,,悲喜交加下,,只能扶棺暫且回了將軍的老家平洲,自此再也不曾去過昭歌城,?!?p> 于夫人面露異色,她緩緩道:“但是奇怪的是,,就在安安五歲那年的一個夏夜,,府中晚上值夜的老仆突然被人震碎了天靈蓋,離奇身死,,尸身還被藏在了井中,。”
于安安驚叫一聲,,道:“?。∷?,母親才在之后遣散了家中所有仆役?”
于夫人輕輕頷首:“沒錯,,我怕引起恐慌,,當時并未聲張。而我們孤兒寡母在平洲關(guān)上門來過自己的日子,,按理說絕不可能與人結(jié)仇,。
況且那門房老仆分明是死于武道高手之手,想來是有人夜?jié)摳邢胍沂裁礀|西,,被那老仆看到,,因此才被人滅了口?!?p> 謝昭思忖道:“所以,,夫人也不并知那人那夜星夜前來,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的,?”
于夫人輕嘆了口氣,。
“自是不知,但是我只知道,,若是尋常為財而來的毛賊,,斷然不會如此狠辣的殺人害命。我雖不通武藝,,但卻也知道能無聲無息不驚動一人,,便將一個成年男子的頭骨打得稀碎,絕非武道稀松尋常的小小飛賊可以做到?!?p> 凌或頷首:“所以夫人心善,,以為是于將軍昔年的生死仇家尋來了,擔心無辜之人被牽連,,便將家中奴仆盡數(shù)散去,。”
于夫人緩緩點頭,。
“是,,我本以為很快便會有歹人再次上門,我也好問個清楚分明,,他們究竟為何害我家將軍性命,。誰知......自那日以后,于府風(fēng)平浪靜再無奇異,,除了——”
謝昭嘴角牽起一道沒有溫度的笑意,,她的眼眸恍若星光璀璨、洞悉一切,。
“......除了,,夫人您得了這個怪異的‘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