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谷場之上,,涼風(fēng)習(xí)習(xí),吹動樹葉聲淙淙,。
微風(fēng)吹起嘯橫雪兩鬢的碎發(fā),,相思煎熬,,卻熬出了他一雙動人眼眸。
玄衣戎裝的他更顯身形修長,,挺拔,。他化去一身戾氣,靜靜站在她面前,,像一只找到家的小獸那般,,小心翼翼,卻又滿心歡喜著,。
顧頻頻驚訝于他答應(yīng)得爽快,,支支吾吾地又問了一遍,聽到相同的回答后,,她說道:
“我好像忘記了很多事情,。你一定陪伴了我很久,不然我也不會一見你,,就好像認識很多年一樣,。”
嘯橫雪笑著點點頭,,隨即皺眉看看自己懸空的雙腳,,又望了一眼顧頻頻。
猶豫間,,她只覺得自己身子被一股力道拽過去——一只手竟不知何時被嘯橫雪牽走,!他拉著她,,在林谷場急速下墜!
風(fēng)擦著臉頰而過,,顧頻頻害怕地閉上了眼睛,,卻感覺自己身處于一個結(jié)實的胸膛!他另一只胳膊環(huán)抱她的肩膀,,手托著她的后腦,,附在她耳邊輕輕道一句:
“別怕。我在,?!?p> 她懸著的心瞬間放了下來。
這人好生奇怪,,雖然從未見過,,卻仿佛已經(jīng)和他在一起多年!
不知跌落了多久,,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還在岸上,,雙腳已經(jīng)接觸到另一方地面。她穩(wěn)穩(wěn)地踩在那些細碎沙土上,,抬頭,,見天很遠,光亮很遠,,她笑道:
“此處真是一方絕妙之地,!”
嘯橫雪見她歡喜了,也不由得歡喜了起來,,一只手忍不住撫上她的臉頰——雖然傷口已經(jīng)過去很久,,但假如仔細看,還是能看到一條隱隱的傷疤,,有毒的藥水難以清除,,已經(jīng)和肉長在一起。
他痛得心仿若碎成幾瓣,。
“既然喜歡妖族,,從今往后,再不要去神域了,,好不好,?”
顧頻頻有些陌生地后撤一步,靦腆道:“雖然我們以前很熟,,但我真的不記得你,,神域是我的家,怎么能說不回就不回呢,?”
嘯橫雪癡癡地望著她,,不由自主地從口出吐出一句話來:“我……我在這里給你一個家?!?p> 顧頻頻有些愣神,,但隨即禮貌性地笑著挪開了眼睛,轉(zhuǎn)過身子,,望著四周的一切都好奇,。
黑暗中,無數(shù)雙眼睛正死死地盯著這方,,她卻渾然不知,,甩著手東張西望。
軍營里很少見到女人,,尤其是妖族,,無數(shù)的士兵此時正牢牢盯著顧頻頻上下打量,若不是嘯橫雪在場,,他們恐怕此刻早已撲上來了,。
嘯橫雪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扯下自己身上的斗篷,,走上前去,,圍住顧頻頻,一邊為她系上斗篷,,一邊悄聲示意她看暗處,。
果然,在無數(shù)雙黑黝黝的寂靜處,,她竟看到一雙雙黑白分明的眼珠,!
她嚇了一大跳,撲進嘯橫雪懷中,,將自己身子緊緊埋在他身子里,,頭埋在他肩頭。
“什么東西,!”
嘯橫雪寵溺地笑笑,,卻也學(xué)了一次壞,將計就計地將她攬入懷中,,一揮手,,身后光明驟現(xiàn),吞噬萬千黑暗,。
無數(shù)妖族士兵睜著眼睛,,舉著盾牌,眼巴巴地望著兩人,。
顧頻頻大駭,,妖族實在丑陋,,人頭獸身,人身獸頭的不在少數(shù),!她正要驚呼,,卻驚覺自己的兩片嘴唇,突然被另外兩片溫柔地附上,!
她想推開,,可這力度實在無法較量!又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羞得滿臉滿頭滿脖子都滾燙,!周身力氣消散,她軟作一團,,跌落在嘯橫雪懷中,,任他肆意親吻。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嘯橫雪只是吻了一會兒便停下來,,滿臉通紅地看著顧頻頻,既害羞,,又歉疚,,但更多的是得意與欣喜,他柔聲道:
“他們都看你……我……我想告訴他們,,你是我的人,。”
顧頻頻這才反應(yīng)過來,,捂著臉,,道:“誰是你的人!”
“你,?!眹[橫雪笑著使壞。
此時,,一道金光神獸從天而降,,麒麟子落在一邊的石壁上,翹著一條腿:
“神君忙著布陣,,妖君忙著談情說愛,,這仗,不打也罷,!”
晨光僅一束照到林谷場中,,為了讓顧頻頻感受到陽光,嘯橫雪特意在此處設(shè)仗,,族中有長老認為不妥,,此處地勢高,,更容易暴露,卻被嘯橫雪回絕,。
一邊的麒麟子無奈道:“你們也太小瞧嘯橫雪,,有他在,能有什么危險,!”
長老只好作罷,臨了,,憤憤地望了一眼顧頻頻,,像是要將她的肉剜下來一般的。
顧頻頻躺在藤椅上曬太陽,,嘯橫雪在一邊指揮士卒收拾東西,。顧頻頻驚道:
“你們干什么去?”
嘯橫雪回身笑道:“回家,?!?p> 顧頻頻驚得從藤椅上跳起:“仗不打了?”
嘯橫雪:“不打了,?!?p>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兩族之戰(zhàn)能這樣隨意,但她還是不敢相信,,上前道:
“萬一你們收拾東西,,神君突然襲來怎么辦?”
嘯橫雪整理了一下她鬢邊的碎發(fā),,笑道:“我一人,,可敵他們?nèi)f千?!?p> 行唄,,有你無敵唄。顧頻頻悻悻地點頭走至一邊,,忽得又回過頭來問:“神族真的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嘯橫雪略作思索,認真答道:“戰(zhàn)神隱居之后,,只剩下蒼月,,蒼月……之后,便只剩下殺手,。殺手不被重用,,勝仗于他們來說沒什么意義,便不足為懼,?!?p> 顧頻頻迅速記在心里,,打算以此作為說服青曦整頓吏治的重要理由。
妖族的人,,很快便撤離了林谷場,,但作為戰(zhàn)爭的交換,顧頻頻被抬進轎子里,,帶回了妖族,。
一路上,嘯橫雪與她同乘一個轎子,,為她剝水果,,又切成小塊,親手遞給她,。
又不知從何處尋來的小食,,顧頻頻只覺得這些吃的熟悉,卻不想吃到嘴里無比美味,。
她大悅,,舉著吃食,笑道:“我方才來的時候,,聽見青曦說,,我是他的妻,我是不是和他有什么表面文章的契約關(guān)系,?我和你相處,,總覺得你更了解我,好像你才是我的妻,!”
說到最后,,顧頻頻有些不好意思,故意把夫君說成了妻,。
嘯橫雪不是沒有看出她這些小心思,,將一盤剝好的石榴籽遞上,笑著看她道:“若你覺得忘記遺憾,,我們不妨重新來過,。”
顧頻頻試探著向前湊了湊身子,,問道:“重新成親一次嗎,?你模樣也好看,妖靈又高強,,身材嘛,,也不錯!又會做吃的,若你我真是一對,那我往日該是快樂而無憂的日子了,!”
嘯橫雪面上一紅,,他腦子里回蕩著無數(shù)個成親,雖然是誤會,,但他不想戳破,。他放下手中的果子,向前湊著身體,,握緊顧頻頻的手,,雙目含淚,真摯而懇切道:
“你能這么想,,我……上天垂憐,,我嘯橫雪,必護你一世周全,,至死不渝!”
人間的夫妻該是怎樣相處呢,?顧頻頻不知該對他這一舉動做何種反應(yīng),,她回想了一下自己說書時的情節(jié),也往前湊了湊身子,,在橫雪左邊的臉頰上,,輕輕落下一吻。
他的心,,宛如千萬冰霜一刻融化,。
兩人在轎中不覺聊了許久,久到天都黑了,,月亮高高懸在半空,,顧頻頻累得幾乎睡在馬車里,枕著嘯橫雪的腿,,意識已經(jīng)開始不大清晰,。
“所以,你是在人間等了我三十七年,,才等到我去買你的,,是嗎?”
“是,?!眹[橫雪輕輕撫著她的發(fā),溫柔地答道,。
“那假如,,你一直都等不到我,怎么辦?”
“那就一直等,?!彼踩鐚嵈鸬馈?p> 等待這件事,,看似漫長,,但如果心中有了期待,每一日,,每一個時辰,,都仿佛是通向幸福的片刻。
月色一如既往,,然而,,在離別的時刻,它是凄涼冷清的,,在如今這樣甜蜜而幸福的時刻,,它確實那樣溫柔、曖昧,。
嘯橫雪輕撫著顧頻頻的發(fā),,不敢相信多年夙愿在今日成真。他身上的累累傷痕,,他充滿屈辱的過往,,他不眠不休的無數(shù)個日夜,乃至他有些失去理智的沖動,。
就在這一刻變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