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翠微山接下來的日子,,更簡單輕松了起來,,連隨行而來的大臣們,似乎也被這山中的翠綠給撫平了情緒,,談起政務(wù)來都和顏悅色了許多,。
寧昭的后宮妃嬪本就不多,來翠微山行宮的又只有幾個,,見著寧昭的頻率也大大增加了,。
前朝安定,后宮妃嬪也不扯頭花了,心中煩惱之事也都有了對策,,比起在皇宮時,,寧昭也愈發(fā)平和了。
“翠微山真是個好地方,?!鼻叭ニ忘c心成功的妃嬪們紛紛喜悅。
唯一讓寧昭不甚滿意的地方是,,云嵐這些時日越發(fā)粘著云予微了,。
一個張夢桂,再加上一個云嵐,,這兩個人是把云予微的時間擠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他這個做皇帝的想要跟云予微單獨(dú)相處,都要看準(zhǔn)時機(jī),。
“朕還是太縱著他們了,。”寧昭沒好氣道,。
德福公公跟在寧昭身側(cè),,白胖的臉上都是喜氣的笑:“陛下寬仁,是萬民之福,。他們既是陛下的臣民,,自然也少不了沐浴圣福?!?p> “你倒是越來越能說會道了,。”寧昭笑道,。
近日來,,他顯而易見地輕松了許多,在外面笑容也多了些,。
“臣見過陛下,。”
“起來吧,?!?p> 面前的人正是秦云錚。
青年穿著甲胄,,愈發(fā)顯得英姿勃發(fā),;他雖低著頭,面容仿佛完全隱沒在了頭盔所投下的陰影中,,讓人看不清神色,。
即便如此,,寧昭也知道,秦云錚的表情肯定是謙卑的,。
“在翠微山不必太拘禮,。”寧昭笑道,。
“是,。”秦云錚沉聲應(yīng)道,。
寧昭瞧著他一如既往規(guī)規(guī)矩矩的樣子,,不由地笑了起來:“愛卿總是如此?!?p> 秦云錚只是沉默地跟著寧昭,。
山間的小路自然比不上宮中的大道平坦寬闊,可處處散發(fā)著野草野花的清香,,更兼有山風(fēng)時不時地送來涼意,,倒是別有意趣。
如此良辰美景,,浪費(fèi)給他們這兩個大男人身上了,。
寧昭低低地笑了起來。
秦云錚不解其意,,只陪著彎了彎唇角,。
寧昭瞟了他一眼,這兩年,,秦云錚越發(fā)穩(wěn)重沉默,也越發(fā)有秦震之風(fēng),,他幾乎要想不起來,,當(dāng)初那個無數(shù)京中少女春閨夢中人的少年將軍到底是何等意氣風(fēng)發(fā)、肆意灑脫,。
但這樣很好,。
寧昭微微笑了笑:“秦將軍,你對安南王了解多少,?”
秦云錚的一顆心終于放松了些許,,他認(rèn)真地想了想,道:“臣年輕見識少,,只在幼時見過安南王寥寥幾次,,并沒有多少印象。只是這么多年,,也曾風(fēng)聞,,安南王擅于用兵,為人深沉?!?p> “擅于用兵,,為人深沉?!睂幷阎貜?fù)了這八個字,,“能讓秦愛卿記住這樣的評價,看來這么多年來,,安南王威風(fēng)不減當(dāng)年,。”
秦云錚的心又提了起來,。
“你不用緊張,,”寧昭又是一笑,“只是隨口聊聊,。安南王入京一事,,你怎么看?”
“無召入京,,安南王大罪,。”秦云錚道,。
“哦,?”寧昭挑了挑眉,“那愛卿以為,,朕能否給安南王定罪,?”
秦云錚的手心里開始冒汗。
他開始有些摸不準(zhǔn),,寧昭問這一連串的問題,,到底是何意味。
“臣不敢妄言,?!鼻卦棋P道。
“你看你,,說是隨便聊聊,,還這么正經(jīng),沒意思,?!睂幷研Φ馈?p> “臣知罪,?!鼻卦棋P行禮告罪,。
“說了不必拘禮,”寧昭笑著虛扶了一把,,“若是由你正面應(yīng)對安南王,,你可有把握?”
“臣未曾與安南王交鋒,?!鼻卦棋P老老實實道。
這不是寧昭想要的答案,。
他靜靜地看向遠(yuǎn)山,,蒼翠的山峰連綿不絕,仿佛跟天際融成了一線,。
良久,,他才又問:“安南王入京,可能會繞道翠微山,,若是在此沖突,,你可能護(hù)住朕的貴妃?”
秦云錚的心“咯噔”一下,。
“臣萬死不辭,。”他啞聲道,。
寧昭望著他的目光逐漸犀利,,似乎是要在他身上找出什么破綻。
“但臣不敢欺瞞陛下,,臣直面安南王,,并無絕對把握,”秦云錚道,,“臣的父親才是最了解安南王的人,。”
寧昭沒有說話,。
秦云錚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只覺得脊背上的汗都要透過甲胄滲了出來,。
寧昭能夠順利登基上位,,秦家也是立下了汗馬功勞的;但君心難測,,秦家不僅不敢居功,,反而因著秦云錚從前跟云予微那短短的一段情誼,愈發(fā)謹(jǐn)慎,。
山間的空氣突然就稀薄了起來,,秦云錚心中漸漸地泛起苦澀,。
良久,寧昭才伸手親自將秦云錚扶了起來,。
“秦愛卿,,”他笑道,“你太嚴(yán)肅了,?!?p> 這一關(guān)算是稀里糊涂地過了?
秦云錚稀里糊涂,。
而在另一邊,,云嵐正陪著云予微爬山。
“不是說要跟太后一起去靈感寺的嗎,?怎么今天突然就自己去了,?”云嵐不解。
雖然他壓根兒不想云予微跟太后扯上任何關(guān)系,,更不想云予微去靈感寺拜佛,,但事出反常必為妖——要知道,云予微決定的事,,輕易根本不會改變的,。
出來的時候,張夢桂得知云予微想去爬山,,哭天喊地地要跟著一起來,,被云予微堅定地拒絕了。
本來云嵐也在被拒之列的,,但他可不像張夢桂那么好哄,,主打一個軟硬不吃,云予微無法,,這才勉強(qiáng)同意了,。
“踩點?!痹朴栉⒑喍痰?。
云嵐下意識地翻了個白眼兒:“又不是準(zhǔn)備把太后從山頂推下去,要踩什么點兒,?”
云予微聞言瞪了他一眼:“不許胡說八道,!”
“又沒有別的人在?!痹茘共环?。
這次上山,連一向寸步不離的白芷,,云予微都沒帶,,只有白蘇沉默地跟在二人身邊,。
云予微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簡直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
“姐姐,你不會騙我吧,?”云嵐又問,。
云予微含笑地戳著他的額頭:“我騙你什么?”
云嵐看著云予微,,她平日里在宮里雖然不盛裝打扮,,但也是會著宮裝梳復(fù)雜的發(fā)髻簪些首飾;今日,,云予微像是早就打定了主意想要去靈感寺,,早早地起了床,裝扮一如她嫁給寧昭之前,,烏發(fā)編做麻花辮垂在胸前,,雖不至于粗布麻衣,卻也是穿得一身干脆利落的云錦衣褲——云錦難得,,他覺得云予微不會叫人裁成這等衣物,,定然是寧昭安排的。
寧昭安排的,,那就說明……他們肯定早就有計劃,。
悲傷與緊張,一同從云嵐的胸口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