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棒打無情無義人
伴隨著“咚咚咚”的巨響,,屋內(nèi)的氣氛登時尷尬起來,。
未婚娘子?
既有這么一出,,怎么還會被人伢子三言兩語就忽悠著買了個媳婦,?
一時頗為訝異,沈鈺看向季寒松,,見他擰著眉,,剛補(bǔ)了一半的衣裳走了針,又開裂了,。
這副表情只消轉(zhuǎn)念一想就明白了,,她起身道:
“不便攪擾季大哥,我從后頭出去,,上隔壁老郎中屋里坐一會子,。”
想了想,,沈鈺又拾起季寒松放在炕上的衣裳和針線:
“閑著也閑著,,倒不如將衣裳交給我拿去,,順手補(bǔ)了?!?p> 還未等季寒松開口,,她笑著一徑去了。
這壁廂老郎中和徐氏在院子里翻曬藥材,。
借住多日,,沈鈺也將情況摸了個大概。徐氏德高望重,,年輕的時候是正兒八經(jīng)在縣官老爺家里做女先生的人,,后來回來嫁給了老郎中,生平最是樸實(shí)誠懇,、古道熱腸,。
“沈姑娘,怎么這時候過來了,?”
見她來了,,徐氏放下手里的東西招呼起來。
“劉大娘來了,,正說什么親事呢,,我就逃過來了?!鄙蜮暫?,“大娘只管忙,我就在這石凳邊上坐坐,,拾掇兩件衣服,。”
徐氏應(yīng)了,,沈鈺撿了一處坐下,,在一旁縫補(bǔ)起來。
她的針黹是從前在閨中時同母親身邊的吳嬤嬤學(xué)的,,一手蜀繡鮮有人能出其右,。自小拿慣了繡針,此刻毫不費(fèi)力,,不過片刻就補(bǔ)輟好了,,百無聊賴的在衣襟處繡了只花豹。
繡好了,,沈鈺端詳片刻,,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正待收了東西,,轉(zhuǎn)眼瞥見徐大娘愣在一旁,,神情有些呆滯,。
“大娘?大娘,!”
“哎,,哎呦。你瞧,,老身一時看走神了,,可不是說嘴,姑娘你這繡工,,著實(shí)是好極了,,就是老身年輕時候,在那縣老爺家里也沒見過這等精致的繡工,!”
沈鈺微一抿唇。
“大娘言重了,。我如今也只有這女紅還算拿得出手,,您若是不嫌棄,往后要在衣裳布匹上繡些什么圖樣,,只管支使我就是了,。”
徐氏聽見這話,,笑逐顏開,,當(dāng)即連藥也不曬了,回身上屋里抱了一套靛藍(lán)的衣衫出來,。
“沈姑娘,,老婆子我也賣個老來俏,這是我愛穿的衣裳,,才洗了收起來,,也不拘什么花兒草兒的,你只管那巧手印一棵上去便罷,?!?p> 見她這般高興,沈鈺不免有些好笑,,連忙應(yīng)了,。揀了個簡單些的,就地起了針,。
這邊繡,,那邊夸。連老郎中都聽的詫異起來,,到底是過來瞧了瞧,,嘖嘖稱奇,。
“姑娘這手藝,想來是可以接活計的,?!?p> 姜還是老的辣,老郎中一針見血,。
沈鈺有些不知所措,,原先閨中時,每日只想著通過刺繡打發(fā)時間,,直到后來繡的好些了,,才從此一發(fā)不可收拾。
就連前幾日漿洗衣服,,泡的手都有些發(fā)白龜裂,,竟還沒想過做這個營生。
如今老郎中和徐大娘都這么說,,萬一當(dāng)真可行,,豈不是能盡快還上季寒松的恩情?
她內(nèi)心按抑不住激動,,面上卻不動聲色的穿著針,。
不多時,一叢瓜葉菊就開在了衣擺處,。
“哎呦小沈呀,,你若是接活計,大娘第一個照顧你的生意,!”
徐氏兩眼放光,,要不是老郎中從旁攔著,當(dāng)即就要套上出去轉(zhuǎn)悠,。
“老身今天非要穿出去像那些老姐妹們好生炫耀一番,!”
……
好不容易從徐大娘那兒逃出來,沈鈺手上被塞了一個籃子,,里頭裝著兩匹布,,并一個花布袋子包著的二兩銀子。
剛走到她和季寒松借住的屋門前,,就聽里頭傳出一道尖刻的女聲:
“你敢,!婚姻大事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親事哪里輪得到你自己做主,?我這個當(dāng)娘的說了才算,!”
“劉嬸嬸,既然季大哥說他買了個媳婦兒回來,,那……”
“他和那小蹄子又沒拜堂成親,,算什么媳婦兒,?男人么,風(fēng)流些玩玩女人算不得什么,,你這樣的才是適合成親娶進(jìn)門的,。”
這聲音是劉母,,另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顯然就是劉母帶來的所謂“未婚娘子”了,。
沒想到兩個時辰過去了,這屋里的人還沒分出個勝負(fù),。沈鈺咂舌,,悄悄地摸到墻根底下貼著,聽得更清楚了,。
“夠了,!”
只聽季寒松一聲大喝,屋內(nèi)登時靜了下來,。
“我沒有你這樣的娘,!當(dāng)年你和別人牽扯不清,活生生氣死了我爹,!如今更是成日里偷雞摸狗,挑撥旁人的是非,!”
季寒松像是氣急了,,緩了一會兒又道:
“我爹已逝娘不愛,還有什么父母之命,?翠紅姑娘還是回去吧,,莫要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p> 沈鈺緊貼著墻根,,聽到季寒松堅(jiān)定的聲音,不禁暗自心驚,。
劉母的聲音明顯停頓了一瞬,,顯然被季寒松的話觸動到了內(nèi)心的某根弦。
“寒松哥,,你怎么能這么說……”
“翠紅”的聲音有些顫抖,,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猶豫。
“我已經(jīng)有妻子了,,你想是受了旁人的蒙蔽,,還是趁早拋開罷?!?p> 季寒松的聲音堅(jiān)定而理智,。
“哼,,寒松哥,我在這附近都打聽過了,,都說你是個光棍,,哪里有什么娘子呢!”翠紅的聲音充滿了懷疑,。
“你不要胡攪蠻纏,!”
沈鈺正聽得專心,忽然眼前的窗子大開,,女子的半個身子倒了出來,。
原來是翠紅賊心不死,也顧不上扮正經(jīng)了,,像抽了骨頭似的往季寒松身上貼去,,被季寒松推了一個趔趄。季寒松手勁頗大,,她站的又離窗子不遠(yuǎn),,就這么半“飛”了出去,對上沈鈺驚愕的眼神,。
翠紅恨恨的縮回去,,打量著沈鈺,眼神變得警惕起來,。
季寒松和劉母都愣了愣,,沒想到沈鈺會突然出現(xiàn)在窗外。
“你怎么會在這里,?”劉母問道,。
“我不過正好經(jīng)過這,無意間聽到了你們的爭論,。我覺得季大哥說得有理,,這門親事,合該由他自己做主,?!?p> 沈鈺有些尷尬,卻仍然平靜地解釋道,,同時還不忘給季寒松幫腔,。
“你是個什么東西?一個被我兒子買回來的外人,,憑什么管我們的家務(wù)事,!”
劉母惡狠狠地道。
這話一出,季寒松坐不住了,,騰的一聲站起來:
“還敢胡言亂語,?你們?nèi)暨€不快走,我這就拿大棒子將你們打?qū)⒊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