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和村民們上門時,，秦孟商正在規(guī)劃院子里那塊空地該種點什么菜,，聽見狗叫，才發(fā)現(xiàn)自家院子外站了滿滿一圈人,。

　　“......”這是要作甚啊,？

　　周令祈聽見聲音從屋里出來：“怎么了,？”

　　秦孟商覺著沒什么，正要開口,，就聽見外頭那群媳婦婆子倒抽涼氣的聲音——

　　“我滴個乖乖,，原來周家男人長這副模樣,，那天看我還以為是個病秧子,，誰想長得這么好看啊,。”

　　“難怪這些天只看見周家媳婦在外頭晃悠,，我男人要是長這樣,，我也不敢讓他出門！”

　　“先前誰說她和張寡婦一樣的,，我看都是胡扯,！自家男人長得跟神仙似的，哪還能看上外頭的人,？”

　　秦孟商：“......”

　　誰又在說她壞話？

　　不過這樣一看,，周令祈確實有幾分姿色。他皮膚本就白,，霽藍(lán)的布衣更襯得他身姿修長膚色雪白,，正應(yīng)了那句“秋水為神,，玉為骨”。但誰家神仙穿著粗布衣住茅草屋,？

　　周令祈像是沒聽見那些話,，看向里正：“不知里正今日來所謂何事？”

　　對上他的視線,，里正瞬間感覺背上像馱了兩塊巨石,，莫名有種想下跪叩拜的沖動。

　　把舌頭捋直了,，才開口：“這幾天下雨，村里不少稻田被淹了,，聽趙家的說,，你媳婦給出了個挖溝的法子，我便想著來問問具體是怎么回事,?！?p>　　周令祈眼尾微微一挑，斜斜看了秦孟商一眼,。

　　他不說話,，里正壓力更大了，緊張地搓了搓手，往秦孟商那邊挪了挪,。

　　“丫頭,，你剛來的那天是不是跟我提過這法子？我當(dāng)時沒在意,，今天聽你趙嫂子說起,，才反應(yīng)過來?！?p>　　秦孟商當(dāng)初告訴紀(jì)氏的時候,，便料到里正遲早會來問她，“里正叔要是想聽,，我這就跟你說說,？”

　　里正求之不得，連連說好,。

　　跟過來走熱鬧的村民們圍在周家院子里,，有幾個老漢蹲在門口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看似不屑一顧,，實則卻悄悄豎起了耳朵,。

　　他們都是種田的老把式了，地里那點兒東西沒人比他們更清楚,。一個被流放過來的小媳婦哪懂種田,？他們倒要看看，她能說出個什么花兒來,。

　　“每家的情況都不一樣,，在田里挖溝是便捷的抗?jié)撤绞剑胍獜氐捉鉀Q水患問題還得從潯江下手......”

　　秦孟商聲音不疾不徐,，清泠悅耳,。

　　周令祈靜靜站在一旁，目光再次落到她身上,。明明穿著樸素,，可與里正說起農(nóng)事時那雙眼干凈得好似盛了一汪清泉，整個人也同暗夜明珠,，熠熠生輝,。

　　里正聽完秦孟商這番話后，覺得此法可行,，但也有人質(zhì)疑,。

　　“這乍一聽，我覺得靠譜,，但我家田離河邊近,，挖溝怕是不行啊——”

　　“我種了這么多年田,，從來沒聽說過這種法子，萬一把稻子挖壞了咋辦,？”

　　“是啊,，我家就剩這點稻苗了，要是沒了,，今年就得喝西北風(fēng)了......”

　　周令祈在旁暗自思考著?，F(xiàn)在的大縉并不重視農(nóng)桑，但秦孟商所提到的在稻田里開溝,，他卻有所耳聞，是在他登基后,，大司農(nóng)曾在奏疏中提及過整修南方水田一事,。

　　秦孟商沒注意到他的目光，對里正說：“叔,，方法我已經(jīng)說了,，是否決定采用還看您?！?p>　　三江村除了近幾年被流放過來的人家不會種地外,，其他人幾乎都能在農(nóng)事上說上兩嘴。

　　以她現(xiàn)在的身份,，里正能主動來找她詢問,，便說明趙家的田還是給了他幾分希望的。

　　里正擰著眉沉思了片刻后,，還是決定試一試,。

　　趙家的田都能安然無恙，此法必然管用,。如今六月已經(jīng)過半,，稻子卻還未抽穗，倘若遲遲拖著不解決,，怕是連今年的賦稅都交不起,。

　　敲定了以后,，里正也放話了：“此事不強求，想試一試的回頭可以到我這里來登記,，但如果后面再下雨,，誰家稻子被淹了,，別來我這里哭！”

　　話都這么說了,，先前挑刺的那幾個人默默閉上了嘴,，也有人抱著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的心態(tài)，去里正那里登記了,。

　　眾人散去后,，院子里又安靜下來。

　　周令祈道：“村里水田的土壤雖相差無幾,，但坡度和位置各有不同,，倘若按你說的方法沒能解決問題，屆時他們便會將這一切都怪罪于你,?！?p>　　秦孟商難得聽他一口氣說這么長一串話，但想想也不無道理,。

　　“我看過村里的水田分布,，是沿著山脊向下。在高處的田雨季不易攢水,，卻容易發(fā)生干旱,，位于下方的田地勢平緩，又挨近河流,，容易——”

　　說到這里,，她忽然停下，食指戳著腦袋很是苦惱：“容易什么來著,？我記得上回明明聽大哥說過的......”

　　秦家長子秦簡在戶部任職,，跟農(nóng)桑有半個銅板的關(guān)系，拿來當(dāng)擋箭牌勉強勉強,。

　　看穿她拙劣的演技,，周令祈默不作聲移開視線，道：“秦簡掌征糧納稅之事,，論起催稅他手段巧妙,，論起水利農(nóng)桑，他知之尚淺,?！?p>　　秦孟商：“......”

　　剛說完就拆臺，還連帶著大舅哥的臺也一起拆了,。

　　不過想想也是,，秦家位高權(quán)重，秦太師浸淫朝野多年,。當(dāng)初太子入獄,，秦家為保全羽翼一個字都沒說,，就連她這個女兒也舍棄了。

　　秦孟商不想回憶奉京的事,，巴不得秦家這輩子別來沾邊,。

　　轉(zhuǎn)移話題道：“你留下看家，我去河邊捉魚,?！?p>　　周令祈不樂意看家，輕輕踢了一腳趴在門口睡覺的小家伙,，“這不是有狗,？”

　　原本睡得好好的小狗崽被他踢醒了，哼哧哼哧爬起來,，不高興地咬著他的衣角,，結(jié)果又挨了一腳。圓滾滾的身子翻了個四腳朝天,，哼唧了半天才翻了過來,。

　　秦孟商心疼地把小家伙抱起來，道：“進(jìn)寶還小,，萬一被野貓叼走怎么辦,？你留下?！?p>　　小家伙嗚嗚應(yīng)了兩聲,，表示非常同意。

　　周令祈：“......”

　　想了想,，秦孟商又交代道：“你若是閑著沒事,，便幫著把院子整理出來吧，回頭我去鎮(zhèn)上買點種子回來種,?！?p>　　“......”現(xiàn)在使喚起他來，還真是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