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老人家呀,”雪衣輕輕笑道:“師父跟我們說過,天衣門在江湖日久,,一向只有別人欠我天衣門的,,沒有我天衣門欠別人的。但是,,唯有一位師父的舊識,,天衣門欠他一樁舊債,師父要我們替她記著,,無論何時債主前來,,需得有求必應……不過,只應一次,。鼴鼠爺爺,,這債主就是您吧?”
“雪衣小丫頭,,好眼力?。 痹和饫先嗽尩溃骸霸缭诙昵?,我就不出江湖了?,F(xiàn)如今,除非你們師父還在,,只怕是再也無人識我面容,。要說光憑著地遁術,你就能猜到我是活鼴鼠,,那未免莽撞了些吧,?天衣門的門主雪衣,,若是無憑無據(jù)就敢瞎猜,豈不墮了你天衣門的名頭,?”
“爺爺說的沒錯,,地遁術沒什么稀奇,江湖上會這道行的,,絕不是只有爺爺,。”雪衣說道:“托福,,七巧郎聲名遠播,,這天衣小院乃是他遺世之作。單就為了闖闖聲名,,我們這里啊,,隔不幾日,就會有人來鉆鉆看,??墒牵茉诙潭贪肟讨畠?nèi),,就摸到天衣小院的地室鐵門,,未曾觸發(fā)院內(nèi)任何地下機關,單就這本事,,諾多年來,,一個也未曾見過?!?p> 老人傲然笑笑,。
雪衣續(xù)道:“爺爺想必已探到,地室就在我?guī)恐?。廂房?nèi)警鈴被觸響,,說明爺爺不光已遁入院內(nèi),還試圖破開地室鐵門,。警鈴響,,地鍘落,能有本事躲過地室鐵門上的鍘刀,,還能原路全身而退,,又已到了這般年紀,那么,,除了二十年前,,曾經(jīng)拆塌過七巧圍屋的鼴鼠爺爺您,還會是誰呢?”
“丫頭,,你心思轉(zhuǎn)得真快,。”鼴鼠爺爺笑得滿臉皺紋似開了花,,“說得好,,說得好……哎,天衣大娘那樣本份老實的一個手藝人,,怎么會養(yǎng)出你這么一個精怪丫頭,?”
雪衣抿嘴笑笑,,淡淡道:“鼴鼠爺爺,,我?guī)煾噶暨^話,說天衣門的債主,,若按江湖輩份來算,,要比她長一輩。所以我們都叫您爺爺,,您說話即這般不見外,,那我也就把話說開了。我?guī)煾高€曾囑咐過,,您雖是天衣門債主,,卻非恩友,但凡是我把您的案子給結(jié)了,,那我天衣門今后,,可就不再欠您什么了?!?p> 老人收了笑,,立在小院門前,抬頭默想了一會兒,,才嘆氣道:“沒法子,,這么久了,老夫我已是山窮水盡,,再不過來收債,,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命等著下一遭……丫頭啊,我是真沒想到,,老夫也有低頭求你天衣門的這天,。”
“爺爺托大了,,”雪衣接口道:“想來是,,二十年前的舊怨終于東窗事發(fā)?不礙事,我猜您無非是想繼續(xù)求個在世安穩(wěn),,不愿意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風,,才來找我天衣門收債的吧?此乃人之常情,,說不著低頭不低頭的……您且放寬心,,您過去的這個梁子,我天衣門一定能替您解開,?!?p> 老人一怔,旋即驚怒,,兩手扣合,,咬牙道:“天衣大娘居然把過去的那樁舊事告訴你了?噫,,這個不講信用的婆娘……”
“且住,。”雪衣冷冷叱道,,聲如利劍,,一下便劃斷了老人的話音:“爺爺是長輩,仔細別在我們小輩這兒丟了臉面,。我?guī)煾鸽m是女流,,但比這世上的任何須眉男兒都看重言諾。您和天衣門的那樁舊債因何而起,,師父從未同我們述及,。只不過,我五年前便已執(zhí)掌天衣門,,問斷天下事,,曾在這四海之內(nèi),親身探秘,。若說,,我到了今天,竟然還猜不出天衣門唯一債主鼴鼠爺爺?shù)男┰S來歷,,豈非醫(yī)人者不能自醫(yī),?”
老人呼哧呼哧喘了幾下,到底氣平,,奇道:“丫頭啊,,你才多大?老夫今年五十過五,,自二十年前便隱居不出,,再不與任何江湖中人來往,,你居然還能探知到我的來歷?你好大口氣……更別說,,過去的那樁舊事,,完全是無意中牽連了你師父,她若不曾講過,,你怎么會無端打聽我的來歷,?哦對,我來之前曾查過,,你雖當了五年門主,,可前兩年不是閉門了么?就憑你自己,,隔了這許久,,還能查出些什么?千萬別瞎猜啊,,我說過,,瞎猜會壞了你師父的名頭?!?p> “爺爺小瞧雪衣了,”雪衣不急不徐,,說道:“我只問一句,,爺爺就知道雪衣是不是瞎猜了……爺爺?shù)募依铮遣皇莵G了娃娃,?”
“哇哦,!”老人大叫一聲,不管不顧,,筆直沖進院來,,雪衣點頭示意,青衣側(cè)身讓過,,老車卻往前堵了堵,,老人剎住身形,停在了小院中間的空地上,,激動地揮舞著手臂,,沖雪衣嚷道:“丫頭……不,門主,,你,,你真是神仙么?”
雪衣一哂,,道:“爺爺想左了,,我只不過記起之前師父說過的一些事,,猜測可能會有這樣的禍事發(fā)生……原來,竟真的發(fā)生了啊,。到底怎樣經(jīng)過,,還請爺爺細說端詳?!?p> 老人平復了一下情緒,,向著身后搖了搖手,鄭重說道:“我家的事,,不能亂入六耳,,你們得把這院門給我關上。我可先說好,,無論案子能不能結(jié),,這件禍事,都不能傳出你天衣門之外,?!?p> 雪衣頜首,低聲囑咐赤衣過去,,與青衣一起將院門關上,。藍衣仍然在屋頂俯著,一動不動,,紫衣也早從內(nèi)院里轉(zhuǎn)出來,,與老車一左一右,守在雪衣窗下,。
老人四下環(huán)顧了一番,,終于再沒什么可以挑剔,面色突顯凄然,,道:“門主,,我唯一的孫子,剛剛滿月那晚,,就在我自己家里,,一家大小都守著的,忽然竟不見了,。家里人都急瘋了,,這要是再找不回來,老夫一家都不能活了,?!?p> 雪衣不動聲色,輕聲問:“娃娃丟多久了,?”
老人道:“半年多了,,實在是……再沒別的法子可想,。”
“半年多了,?”赤衣忍不住插嘴,,“早為什么不來找我大姐?”
“算時日,,我天衣門半年多前,,還未重開?!鼻嘁聰Q一擰赤衣臂膊,,低聲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