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兄長
“還有什么重要的事?”
“你的生辰要置辦什么,,請哪些賓客,,為兄和父母都已替你考慮好,不必再多說,?!?p> 柳老爺子和文氏話還沒回柳飄絮的話。
廳堂外便傳來一道低沉渾厚的嗓音,,吐字極其清晰,,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來人一身靛藍(lán)色衣袍,,領(lǐng)口和袖口都繡著云紋,,腰帶束起,勾勒出修長身形,,氣場冷淡平和,。
見到來人,柳飄絮捏緊了手中的帕子,,眼睫低顫著,。
她站起身,嗓音有些低澀:“哥哥,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p> 她跟張子銘的婚事。
如果能定在生辰那天就好了,。
柳道瑾眉眼淡漠,,輕輕一瞥:“所以呢?”
話語淡然,,知曉她的意圖,,偏不讓她如愿。
柳飄絮咬緊唇轉(zhuǎn)過身,,杏眼似有水光浮動,。
丈夫大兒子如此冷淡,雖說是為了自己女兒好,。
文氏仍然心疼得不行,,連忙攬住女兒的肩,柔聲哄著,。
柳道瑾只是掃了眼柳飄絮的背影,,便移開視線。
柳老爺子一喝:“好了阿瑾,,一回來便跟你妹妹如此說話,,你注意些?!?p> 為了緩和氣氛,柳老爺子轉(zhuǎn)而對柳飄絮說:“絮兒不用著急,?!?p> “再看看,觀察些時日,,正所謂真金不怕火煉,,兩情若是長久,也不在朝朝暮暮,?!?p> 柳道瑾清冷的面容終于浮上譏諷:“村里的事都沒聽說?”
“柳飄絮你眼睛若是不好,,可以不要了,,張子銘那般人也就你能看得上?!?p> 之前恬不知恥靠著未婚妻的接濟(jì),,一朝得勢便無緣無故退婚。
誰敢想他以后會做出什么事。
這年頭寵妾滅妻,,升官發(fā)財死婆娘,,上岸先斬意中人的事太常見了。
若不是看她蠢笨,,還掛著柳家的姓,,倒也不想管她。
柳飄絮原本只是獨自傷心,,聞言氣得不行,,恨恨轉(zhuǎn)身,嬌柔杏眼迸發(fā)怒火,。
卻不敢發(fā)作,,咬緊了牙,最后只是一溜煙小跑出門,。
文氏在身后喊她:“絮兒,!”
柳道瑾漫不經(jīng)心:“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養(yǎng)不熟,,偏要跟我作對,。”
文氏尷尬:“道瑾你這話,?!?p> 柳道瑾薄唇牽起一抹弧度:“母親以為如何?”
他坐在廳堂旁邊的椅子上,,修長的手掀開杯蓋,,淺呷一口茶。
文氏作為二婚繼室,,年紀(jì)大了沒能為柳老爺子生個一兒半女,。
柳家人對她還算恭敬。
唯獨柳道瑾一人不同,,冷漠無情,,唯我獨尊。
為了女兒日后在柳家能好過,,文氏習(xí)慣了溫婉謙讓,。
此時自是不敢跟他頂嘴。
柳老爺子捂著胸口,,難受地咳了幾聲,,見不得這種家人針鋒相對的場面。
“行了行了,,還不快看看絮兒怎么樣了,,就怕她一個傷心做出不理智的事兒,。”
“你作為兄長,,也不知道讓著她一點,,絮兒可是你妹妹?!?p> 柳道瑾頓了下,,眼眸滑過暗色,他沒有這種蠢妹妹,。
放下茶盞,,原本回來想幫父親忙,清算生辰所需費用,。
這下好了,,賬是算不下去的。
柳道瑾陰沉著臉,,起身邁著大長腿出門去,,丟下一句。
“我去找她,?!?p> 柳飄絮心情不爽利,自然是去找張子銘,,跟他傾訴,。
張子銘和王氏經(jīng)了葉初靜的扁擔(dān),最近諸事不順,,怨氣滿天,。
張子銘最近要準(zhǔn)備院試。
然而家里的伙食還是其他都算不得好,。
跟葉初靜那女人也有很大關(guān)系,,被她惹的。
一見柳飄絮,,他便焦急地問:“絮兒,咱們的事可以定下來了吧,?”
“若是有你家的幫襯,,我日子好過些,你也不用如此費心,?!?p> 王氏比兒子還急,這兩天氣得肝肺生疼,。
腿腳不便仍要跟著兒子過來和柳飄絮見面,。
柳飄絮眼眸含著水光,,眼神閃躲:“我哥哥他意思是說不用那么急?!?p> 她說得很委婉,。
事實上柳道瑾從頭到尾便不待見張子銘。
她的情路注定坎坷,。
王氏憋不住了,,眉毛倒豎起來:“絮兒,這不能再等了??!”
“村里都在說你爹很喜歡我家阿銘的,你哥不肯松口你的婚事,,是不是你沒有幫阿銘多說好話,?”
果然不是親生的就是不行,在家里一點話語權(quán)都沒有,。
王氏還想著柳飄絮嫁人能有一大筆嫁妝呢,。
柳飄絮怔住,心情更加不爽利,,委屈抿著唇,。
柳道瑾那人向來油鹽不進(jìn)。
認(rèn)定的事沒人能撼動他的想法,,他哪會聽她的話,。
從小到大溫柔謹(jǐn)慎,也沒落得他一句好話,,嘲諷倒是不少,。
柳飄絮囁嚅著唇解釋:“我娘讓我一切聽我哥哥的,不準(zhǔn)違背他的意愿,?!?p> 王氏瞬間明白她的意思。
很好,,也是個不中用的,,當(dāng)家主母還懼怕小輩。
柳飄絮輕輕抬眼:“沒事,,子銘哥,,你們也可以來我家吃席的?!?p> 她頓了一下,,嗓音更加輕柔:“婚事什么的都不急?!?p> 張子銘難掩煩躁地看著她:“那婚事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我如今身負(fù)秀才之名,,柳道瑾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柳道瑾區(qū)區(qū)一個商賈,,如何能同他相比,?
也就仗著自己是柳老爺家的大兒子,母親死了,,便對父親的繼室和她的女兒沒有好臉色,。
花田村來來往往就那幾條路,幾個地方,。
小孩子們成群嬉戲打鬧,,最喜歡有樣學(xué)樣,還有問問題,。
“阿銘哥,,秀才很厲害嗎?”
“別人考上秀才可能很厲害,,但阿銘哥不厲害的吧,。”
“隔壁葉姐姐一直罵阿銘哥白斬雞,,軟飯男,。”
其中有一個小孩是葉初靜家的鄰居,。
想起自己聽到的軟飯男,,他還不懂,心想這也是罵人的嗎,?
罵人的話都是可以吃的,,他都很喜歡。
而且他跟奶奶都喜歡吃軟飯,,阿娘只說小孩子別亂學(xué),。
聽到那些字眼,張子銘臉色沉到谷底,,怒吼道:“你們懂什么,!”
“毛還沒長齊的小屁孩好的不學(xué)壞的學(xué)!”
王氏氣到想打人,,脫下布鞋就要甩向他們,。
那些小孩子見狀,忙一股腦溜走,。
柳飄絮若有所思,偷偷掃了眼張子銘的身材,。
她柔聲說道:“阿銘哥你別放在心上,,那些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葉初靜除了罵罵你也做不了什么!”
不過說到白斬雞,,柳飄絮沉思了下,,葉初靜也真是會罵人。
身材讓阿銘哥多鍛煉一下就好了,。
回村路上,。
葉初靜走近一看,果然是那眼熟的仨人,。
這都退婚了多久了,,還能從某些人耳里聽到自己的名字。
好像離了她不能獨立行走一樣,。
她根本不想搭理這些人,。
按王氏那種陰暗性格,肯定會關(guān)注她的消息,。
而她只要生活越過越好,,就是對她最大的打擊。
趙氏聽不得女兒被說,,瞧王氏那落魄樣,,猜都不用猜她最近過得如何。
但是也不想跟那仨人有交集,,忙拉著女兒往另一條路,。
王氏知道柳飄絮軟弱好拿捏,只管安撫好她,。
“絮兒懂事,,懂得欣賞我家阿銘的好,葉初靜那是山豬吃不來細(xì)糠,?!?p> “以后跟咱阿銘成婚后那就是一家人了,家人之間就要互相幫襯著,?!?p> “我家阿銘最近備考溫書一直都很用功,絮兒也該多心疼心疼他,?!?p> 葉初靜沒走遠(yuǎn),臉色平靜,,那些話,,盡數(shù)落到耳中。
山豬吃不來細(xì)糠,!
好好好,,王氏那老逼登這么會罵是吧,?
從來沒有過拆CP的想法。
她就想著男女主要捆就捆一起吧,,最好兩人鎖死,。
女主愿意當(dāng)張子銘的跳板就當(dāng)。
現(xiàn)在張子銘那白斬雞能搞到女主她就不姓葉,。
她倒要看看沒了柳飄絮資助的白斬雞和老逼登會怎樣,。
趙氏想發(fā)飆,被葉初靜沉著臉摁住手,。
兩人繞道走了稍微遠(yuǎn)一點的路,。
柳飄絮委婉道:“王嬸子你言重了?!?p> 王氏感嘆一聲:“沒有言重,,絮兒本就萬般好,我呀,,只是說出了實話而已,。”
柳飄絮拿帕子掩著唇笑,,一時間只覺得心情瞬間好多了,。
這笑意沒持續(xù)幾分鐘。
在看見柳道瑾的瞬間煙消云散,,笑容降下去,,抿著唇軟了聲音喊道:“哥哥?!?p> 氣剛消下去沒多久,,見到柳道瑾的那一刻,又不敢造次了,。
柳道瑾凌厲的眉眼淡淡掃了眼身旁的兩人,,嗤笑道:“萬般好?”
三個字在他嘴里咀嚼,,帶著微妙的嘲諷,。
柳飄絮臉色白了下來,緊張地咬著唇,。
王氏和張子銘一見到柳道瑾,,上趕著奉承:“難得見到道瑾?!?p> “這說的是事實啊,,飄絮這孩子溫柔善良體貼,可不就是萬般好?!?p> 張子銘緊張地作揖行禮:“柳兄,。”
柳道瑾沒理,,本就跟他們不是一路人,倒也不顧忌什么,。
他輕飄飄的眼神看向柳飄絮,,低沉的話語帶著一貫的輕嘲。
“你的萬般好,,就是靠貶低其他人來展現(xiàn),?”
柳飄絮臉色更加白了,小聲辯解:“我沒有,?!?p> 話說出口,她自己都覺得心虛,。
王嬸子說的什么來著,,葉初靜山豬吃不得細(xì)糠,不懂欣賞,,而她懂欣賞,,她就是好。
柳飄絮低著頭,,不敢再說話,。
王氏見狀,訕笑著開口:“道瑾,,你對絮兒未免管得也太過嚴(yán)厲了,。”
張子銘也忍不住說道:“是啊,,柳兄你這時刻貶低自己妹妹,,做法不妥吧?!?p> 柳道瑾臉色都未變一下,,那雙狹長的眼眸凌厲乍現(xiàn):“我管教她,還輪不到你多嘴置喙,!”
張子銘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只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難堪涌上心頭,,緊咬著牙,,掌心掐得生疼。
柳道瑾一個眼神不給,大掌握住柳飄絮纖細(xì)的手腕:“給我回家,!”
柳飄絮回頭看向張子銘,,慌亂喊:“子銘哥?!?p> 手腕上的力道在加重,,柳道瑾低嗤,眼神警告:“再喊一聲試試,?”
柳飄絮被他攥著,,淚水涌了上來:“不喊了,哥哥你別生氣,?!?p> 話語似要斷氣,伴著狼狽哭腔,。
柳道瑾不為所動,,嘴角掛著笑意,眼底卻是冰沉的:“我生什么氣,?!?p> “絮兒妹妹的生辰宴到了,本該開心的事,,為兄自然也替你開心,。”
“但你若是讓為兄發(fā)現(xiàn)再跟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你可以想一下后果,。”
柳飄絮手搭在他腕上,,抓著他的手,,才勉強(qiáng)跟上他的步伐。
聞言,,低頭訥訥不敢言,,鼻尖通紅,一只手胡亂抹了把淚水,。
——
葉初靜跟母親回到家中,,卸了妝容。
天氣炎熱,,她只要去了趟鎮(zhèn)上,,一回家便要洗澡沖涼。
溫水滑過肌膚,,她指尖輕刷著頭發(fā)絲,。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她換了身青衣從房里出來。
坐在屋檐底下,,拿白毛巾細(xì)細(xì)擦著頭發(fā)上的水珠,。
擦完,仔細(xì)抹上剩余那些蘆薈膠,。
家里沒有冷藏條件,,用了這回便用不了了。
青絲如云,,葉初靜近來的狀態(tài)發(fā)生極大變化,,整個人都變得更加利落清爽。
抹完補(bǔ)濕的,,臉蛋一陣緊潤感,舒服得緊,。
門外傳來敲門聲,。
葉春露清脆的嗓音透過院門傳來。
趙氏過去開門:“春露,,你來這邊有什么事,?”
她打開門,側(cè)身讓葉春露進(jìn)去,。
葉春露手中拿著油紙包,,里頭放了四個青團(tuán)。
一看便知道是用那艾草做的,。
葉春露眼眸四處掃了掃,,湊近趙氏,小聲說:“我來這找姐姐商量和離的事,?!?p> “我娘有些事囑托我告訴姐姐,那些細(xì)節(jié)相關(guān)的,?!?p> 何氏在家向來懶散,能使喚丈夫和女兒的事情絕對不親力親為,。
美其名曰,,她只需要在大事上做決斷就好了,小事交由丈夫說了算,。
趙氏搬了小凳子讓她坐,。
葉春露坐在葉初靜旁邊,只覺得她這堂姐變化實在是大,。
眼眸清澈干凈,,舒適閑散的模樣實在游刃有余。
葉初靜抬眼:“來這就為了看我?”
她從背簍里拿出那份茶點,,好味館掌柜送的,。
她跟阿娘吃飽了吃不下,便打包回家想著晚上吃,。
葉春露拿著青團(tuán)過來,,禮尚往來,也該招待她,。
葉春露手指捻起一枚點心,,低聲說:“是這樣的,姐,,你上次不是說要幫嬸娘和離嗎,?”
“這件事得村正來辦,根據(jù)律法,,夫婦不相安諧而和離者,,不坐?!?p> “夫妻雙方同意,,這關(guān)系便可解除,我娘說二叔不是善茬,,擔(dān)心他刁難你們,,不同意和離?!?p>
傾慕不可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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