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頭暈?zāi)垦?，閻麟緩緩回過神來,，只見自己依舊站在圍欄邊，身旁的吳敵口水都看得流出來了,，而舞池中央早已沒了那人的身影,。
“是幻術(shù)?！遍愾豚f道,，捏了捏眉心，轉(zhuǎn)過身看向其他人,，屆是一副瞠目結(jié)舌的表情,，只有許諾最先回過神來：“什么幻術(shù)？”
“這位花公子,，看來不是等閑之輩,。”閻麟說道,。
“確實美艷不凡,。”許諾誠實地夸贊道,。
“一曲已畢,，花公子讓小的來請客官前去支付一物?！毙P向閻麟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吳敵迫不及待地就要跟去，卻被小廝攔住了,。
“花公子說了,，只請這位客官?！?p> 閻麟握了握配刀,，跟上小廝。
二樓周圍除了包房外便是一條條交錯的小道,，那小廝帶著她似乎是走到了后院，一打開門,，居然已經(jīng)出了戲樓,，看來是從小門離開了。
眼前是戲樓后的碧蓮湖,，湖中有一小艇,，想必花無期就在其中。小廝領(lǐng)著閻麟坐上小舟,，緩緩駛向中央,。
閻麟瞧瞧用指甲劃破手心,，一陣痛感傳來，叫她稍微安心一些,。對于幻術(shù)她了解不深,，只知道尋常的幻術(shù)是無法偽造痛覺的，只能迷幻人的視線,。
不知為何,，閻麟心中有一絲忐忑。
小舟漸漸開到了湖中心,，閻麟踏上木筏,，推開門，其中煙霧繚繞,，花無期掐著煙斗站在窗前,，笑盈盈地看向她，一頭烏黑的卷發(fā)垂落腰間,，戲服并未褪去,，大敞的下擺堪堪露出雪白的大腿，一眼紅白交加,。
閻麟嗤笑一聲：“你是紅倌,？”
這就是行話了，這些藝伎分為清,、紅倌,，清倌賣藝不賣身，紅倌都賣,。閻麟自認定力非凡,，這些年從未有過這等閑心，雖然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卻也知道此人身份低劣,，若是傳到了閻淵耳朵里估計又得受罰。
花無期扭著腰肢走向閻麟,，朝著她呼出一口煙：“我可以是,。”
此人身型高挑,，竟比閻麟都要高出將近一個頭,，容貌妖冶艷麗，仔細一看似乎有些西域血統(tǒng),，而且是異瞳,，左眼是淺藍色，右眼為金色,。
“傳聞閻將軍殺人不眨眼,，冷峻非常,，想不到也會醉倒在我這溫柔鄉(xiāng)?！被o期笑道,。
“你認得我？”閻麟越發(fā)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我們…是不是見過？”
“是啊,，”花無期彎下腰,，平視閻麟，“我們在夢里見過,?！?p> “你要我的什么東西？”閻麟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只想趕緊回去,。
花無期抬起手，輕輕挑起閻麟的下巴：“你的心,?！?p> 閻麟幾乎是跑出去的，踏上小舟的那一步才算松了口氣,，沒忍住回頭望了一眼,，花無期還朝她揮手。
許諾已經(jīng)等在碼頭了,，見閻麟完整回來了連忙將她扶下來,。吳畏推著莫念從后門出來，吳敵也跟來了,。
“他拿啥了,？”吳敵上下打量閻麟，看她有沒有缺胳膊少腿,。
閻麟咬著牙不回答,，莫念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嫌惡的表情：“咦,?！?p> “想什么呢你?！眳菙程吡讼滤妮喴巍?p> “他…他說,，要我的心,?！?p> “哇哦～”吳敵和莫念異口同聲道。
“狐貍精,?！痹S諾小聲嘀咕一句，又問道,，“如何,？有沒有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閻麟搖了搖頭,，轉(zhuǎn)頭問莫念：“你剛說常戰(zhàn)非給你們送信,？”
“對。那信我娘看完就燒了,?！?p> 閻麟拍了拍腦袋，不知是不是那相思苦勁頭上來了,，叫她有些頭暈?zāi)垦,！?p> 幾個人在路邊找個了個飯館，坐下來點了些菜,，又要了醒酒湯,。剛空腹喝那么多酒燒得胃有些疼，吃了點東西后終于好些了,。
那店家似乎是認得莫念,，在柜臺喊道：“小客官些，天色晚了早些回家吧,，最近不太平嘞,。”
“虞都城里還沒被波及吧,？不是荔平那邊亂嗎,？”閻麟問道。
那掌柜的走過來小聲道：“哎喲不是叛亂,，是最近有妖怪,！”
“妖？”
“對,！最近好多起莫名其妙的兇案,，衙門根本查不出來個甚，外邊又在打仗,，亂得很勒…”掌柜的便開始囑咐他們走夜路一定要注意安全,。
大靖開國初年的確有過記載，不過自從前朝滅亡之后妖的蹤跡已經(jīng)漸漸滅絕,，這種生物可以說是只存在于畫本和史書里,，閻麟根本沒想到它們居然又活躍起來了,。
如果這事有妖族參與，那就麻煩大了,。
這頓飯所有人吃得都是憂心忡忡,，將莫念送回府后，四人緩緩走在街上,。
“這世上真的有妖,？”吳敵忍不住問道。
“常戰(zhàn)非真的給莫家送了信,？”閻麟呢喃道,。
“他要你的心是什么意思？”許諾朝閻麟問道,。
吳畏走在最后,，看著這三個人有點無奈地搖了搖頭：“閻將軍，只怕這事復(fù)雜的很,，你要不要給齊王寫封信,？”
吳雙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又病了，閻麟雖然打過兩年仗,，但說到底也是個年輕人,，吳畏便下意識地想要求助大人。
“你姐怎么樣了,？”閻麟問道,。
“不清楚，她自己搬到醫(yī)館住去了,。曹大人令聶公子先帶兵去荔平,。”吳畏道,。
“什么時候啟程,？”閻麟盤算著找個機會探探聶子煬的底細。
“好像三日之后,?！?p> “我們這么瞎猜也不是辦法，先回去吧,?！?p> 回到聶府，曹紳便帶著自己搜集到的情報來找閻麟了,，他自然也聽到了妖的傳聞,，不過他的態(tài)度和閻麟一樣，認為這次多半還是人為作亂。
“莫公子告訴我,，三個月前他們收到了常戰(zhàn)非的秘信,，讓他們不要私自募兵?！遍愾胝f道。
“還有嗎,？”
閻麟搖了搖頭,，不打算將他們?nèi)プ砩鷫羲赖氖赂嬖V曹紳，后者推了推眼鏡,，很識趣地沒有挑明：“不要做讓齊王為難的事,。”
“明日我和你一起去一趟莫家,?！辈芗澱酒饋恚妓饕幌掠终f道,，“如果此事真是妖族霍亂,，需上報國師?！?p> 閻麟不解道：“告訴百里川做什么,？他還兼職除妖師？”
“大靖早年設(shè)有鎮(zhèn)魔司,，是專門針對妖魔鬼怪的部門,，后來妖族沒落便廢除了。一開始的司長就是百里家的人,?！辈芗澋溃毖劭戳丝撮愾?，“你沒事少打點架,，多看看書?！?p> 閻麟似乎沒料到他會這樣和自己說話,，隨即又想到他的確官位比自己大，確實有資格教訓(xùn)自己,。
“外人叫你聲將軍是給齊王面子,，我向來不喜歡搞那套，我和齊王也只是利益共同體,，所以有什么我也就說了,，希望你能聽懂。”曹紳淡淡道,。
閻麟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便道：“曹大人教訓(xùn)的是?！?p> “還有那個聶子煬,，”曹紳頓了頓，“如果不能為你所用就除掉吧,?！?p> “…這是齊王的意思？”
“不,，只是我的建議,。”曹紳道,，“他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簡單,，這次叛亂聶家有沒有搞小動作可不好說?！?p> “你去過衙門了嗎,，他們說最近兇殺案變多了?！?p> 曹紳嘆了口氣：“去過了,，盡是一幫飯桶廢物。不過,，死者唯一的共同點,，是死前都去過一個地方?！?p> “哪,？”
“醉生夢死?！?p> 聞言,，閻麟渾身一震，曹紳立刻就知道探子的消息屬實了,，看來她真的去過,。
“你真去逛青樓了？”
閻麟索性不裝了：“對…但我是去查案的……”
曹紳冷笑一聲：“喲,，那你還挺聰明的,。”
曹紳在朝廷當了這么多年官,，閻麟在他面前還是嫩了點,。他可以理解年輕人嘛,，血氣方剛，更何況看閻麟也不是小家碧玉那款的,，又是齊王的女兒,，標準的官二代，難免會把心思放在外面一些野花野草上,。
說起來他還覺得奇怪,，宮里差不多年紀的孩子都有一兩個小妾或男侍了，只有閻麟好像從小到大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受罰,。
“你年紀也不小了,，就沒個心悅的對象？”曹紳問道,，盤算著自家侄兒好像和她差不多大。
這個問題倒是把閻麟難住了,，因為她的確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知怎的，回憶起當年和聶子煬偷雞摸狗的日子,，僅僅是一只小狗仔,，閻麟都無法保護他。
“沒有,。你不要再問我這種蠢問題,。”
兩人紙上談兵也沒聊出個什么名堂,，閻麟平白挨了頓訓(xùn),，第二日起床氣都大了些。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準備出發(fā)了,，曹紳卻忽然問道：“吳家那兩個小子哪去了,？”
“應(yīng)該還沒起?！?p> “把他們叫起來一起去,。”曹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閻麟,，后者這下更不爽了,，黑著臉去了廂房。
吳敵吳畏睡一間房,，兩兄弟橫七豎八地裹在榻上,，吳敵鼾聲如雷。
“滾起來,！都他爹不準睡,！”閻麟大吼一聲，把他們的被子拉起來。
兩人嚇得幾乎彈起來,，莫名其妙地看著閻麟：“咋了姑奶奶,？”
“曹大人叫咱們?nèi)ゲ榘福 ?p> “查案,？,！”吳敵笑道，立刻起身穿鞋子,，看來他以為又是去醉生夢死,。
吳畏縮在另一床被子里，遲遲不動,。
“你嘛呢,？”
“…我沒穿衣服?！?p> 閻麟翻了個白眼,，走到門外去等他們。
莫念一見昨天那幾個瘟神又來了,，趕忙推動輪椅,，想躲去后院，結(jié)果被吳敵一腳踢回來了,。
莫測遣散了家仆,，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去后殿拿出來一個方盒子,，打開一看,，里面是燃燒的灰燼。
“三個月前,，我的確收到了常將軍的信,。”莫測說道,，“但在此之前,，我們與他并無交情?！?p> “信里只說了讓你們不要募兵,？”
“是?！?p> 莫家以鹽為生,，虞州最大的鹽鋪是他們家的，這些年莫當家一直都在虞都也是事實,，常戰(zhàn)非這封信的確送得沒理由,。
曹紳思索片刻,，說道：“也有可能…是有人以他的名義送來的?！?p> “多謝莫當家,。”
告辭莫家后,，幾人還是來到了醉生夢死,，吳畏激動得雙眼放光，曹紳一看就知道看來閻麟和他們是一起來的,。
曹紳舉起令牌,，一腳踹開大門：“騎都尉查案，閑雜人等回避,！”
他一手拿著令牌,，另一手抽出配刀，有個喝醉了的大漢不知死活地擋在他面前耍渾,，只見曹紳手起刀落,，那男子瞬間倒在地上。
在場的賓客藝伎嚇得魂飛魄散,，紛紛讓開。
閻麟一看這才是查案啊,，他們昨天簡直是純來玩的,。雖然這個曹紳說話刻薄了些，但辦起正事來卻是毫不含糊,，絕不拖泥帶水,。
“是誰鬧得這么大動靜？”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只見花無期倚靠在樓梯上,，笑瞇瞇地望著閻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