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梅所贈,,而今已死
“生意,自然是價高者得,?!?p> “我們愿意出兩倍的價錢,!”
檀知許輕笑一聲,,谷雨會意,道,,“看樣子,,老板并非真心想要蠶絲,請回吧,?!?p> 說罷,二人便從門簾后退出了屋子,,周氏氣急敗壞,回到侯府,,宋云熙和管家都迎了上來,。
“夫人,那人可愿將蠶絲賣給我們,?”
“我已提出兩倍市價,,那人還不松口,分明是趁火打劫,!”周氏心中憤懣無處發(fā)泄,,隨手一揮,桌上的瓷器頓時成了碎片,。
管家身子一抖,,顫聲道,“夫人,,據(jù)說東市的繡坊已然派好人手準備去搬蠶絲了,。”
“什么,?,!”
周氏拍案而起,險些沒站穩(wěn)腳跟,,急忙道,,“速速派人去賬面上支出蠶絲市價四倍的銀票,約見商戶,!”
宋云熙也按捺不住道,,“你瘋了,?四倍的市價,那是大半個侯府的積蓄,!”
“若是此次預售的貨物失約,,丟的不僅僅是繡坊的信譽,還有侯府的名聲,?!敝苁蠅阂种乜诘钠鸱傆X得此事像是一個連環(huán)套,,向她一次次施壓,。
她沒時間多想,拿著錢便去見了喬裝打扮的檀知許,。
未免夜長夢多,,周氏當場就讓人拉走了貨物,等人一走,,檀知許主仆二人便迅速去了銀莊,,將大額銀票換成了小額銀票。
“小姐,!這么多錢,!夠咱們?nèi)ズ枚啻翁煜銟橇耍偹悴挥迷倏叙z頭了,!”谷雨激動地捂著懷里的銀票,,壓得緊緊的。
檀知許失笑道,,“傻丫頭,,我說了會讓你跟著我過好日子的?!?p> “奴婢定誓死跟隨小姐,!”
不知不覺間,二人竟走進了一處小巷,,檀知許抬起頭,,巷子的前方緩緩走出幾個粗壯的男人,來者不善,。
谷雨想也不想就擋在檀知許面前,,檀知許沉聲問道,“誰派你們來的,?”
“哼,,原來是兩個小娘們耍了老子?!?p> 東市繡坊的掌柜緩緩走出來,,臉上閃過一絲陰狠,,“想不到吧,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給我上,!清點好她們的銀票,這倆娘們就賞給你們玩了,!”
“小姐退后,!”
谷雨忍著顫抖的腿,攥著地上撿起的磚頭對著幾個壯漢就拍上去,,卻被壯漢一把拎起來,,壓在角落里。
“谷雨,!”檀知許像是瘋了一樣,,手里的銀針對著男人的頭頂就扎進去,可惜終究是力量懸殊,,還沒碰到他的肌膚,,就被甩到地上。
她手中尖銳的銀針在男人的手臂上劃下一道血痕,,男人惱怒,,“賤人!”
大掌夾著風聲落下,,檀知許閉上眼睛,,睫毛微微顫抖,。
預期的疼痛并沒有來臨,,身上一輕,方才還壓在她身上的男人已然鮮血淋漓,。
旁邊站著的是那日痛打宋云熙的男人,,顧淮景的手下。
檀知許回過神來,,連忙跑向谷雨,,緊張得嘴唇發(fā)白,“谷雨,,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有沒有事?”
谷雨掀開沉重的眼皮,,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好像是擦破了背后的皮?!?p> 還好,,還好,,谷雨沒有再一次死在她面前。
檀知許的淚水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緊緊抱住谷雨,。
“你是顧淮景的人?怎會在此,?”檀知許緩過來后,,往周圍看了一眼,并沒有見到那人的身影,,這才把目光看向男人,。
男人單膝跪地,道,,“屬下藤錫,,奉大人之命保護檀小姐?!?p> 檀知許訝異,,他竟在暗中保護自己?
隨后,,二人被帶到了顧淮景的別院,,谷雨被領(lǐng)到廂房處理背后的傷口,而她在主屋內(nèi)等候,。
檀知許望著屋子出神,,屋內(nèi)熏著木質(zhì)蘭香,灰黑色為主調(diào),,四扇屏風隔開了里外,。
她看著的,正是屏風一角綴著的一枚荷包,。
那荷包有些年月了,,用料只是尋常的棉布,繡工也拙劣,,兩朵梅花歪歪扭扭,,且四處泛了線頭。
此乃十二歲那年出自她的手……
腳步聲臨近,,檀知許還未能抽回目光,,“你還留著呢?”
男子冷眼望去,,一攬官袍落座,,聲色淳厚清冷,“青梅所贈,而今已死,?!?p> 死?
檀知許回頭,,看著他刀削的下頜,,無虞的側(cè)臉,微微錯愕,,“何出此言,?”
難不成,他也……
誰知,,顧淮景不看他,,只是動了動薄刃的嘴皮子,語氣中夾著嘲弄,,“少夫人還真是好樣的,,監(jiān)守自盜,步步算計,!”
已死,,是這個意思?
檀知許懸在喉頭的心落回肚子里,,轉(zhuǎn)而生起了失落,,面上卻是撲哧一笑,“原來我在大人心中,,是這般不堪,?”
聽她苦澀笑聲,顧淮景驀然收攏指骨,,這才看向她,,壓低眉骨只覺著眸眼愈發(fā)深邃,摻雜著慍怒,,“為何要去涉險,,你可知,,若藤錫晚上片刻,,后果不堪設(shè)想!”
他是在生氣,,可骨子里盡是擔憂,。
這模樣,讓檀知許想到前世刑臺的一幕幕,,刺得她鼻頭有些酸澀,。
可他是河運都督,將來會是御史臺中丞。
她就是爛在泥地里,,也不愿拖累顧淮景分毫,。
心念一動,她故作輕松聳肩道,,“利大于弊,,值得我這么做,最多不過到手的錢財拱手讓人,,也好過臨安侯府春風得意,。”
既然藤錫一直在暗中保護她,,她的所作所為,,顧淮景自然一清二楚,她無需遮遮掩掩,。
顧淮景眉心打結(jié),,冷眸覆上了深深的疑惑,“侯府是你婆家,,不是你心心念念要嫁入臨安侯府嗎,?”
數(shù)月前,他在殿前御封河運都督一職,,歡喜之余第一件事就去縣衙提親,。
哪知,縣衙將聘禮扔出門外,,檀知許只冷眼旁觀,,說了一句:我已婚配,景哥哥莫要再來,,落人口舌毀我清譽,。
他方恍然大悟,他所在乎的情意,,于檀知許而言,,不過是年少寂寥的消遣罷了!
而此時近在眼前的檀知許,,她語氣輕佻,,滿不在意,“你就當我是壞人好了,,我就是要讓臨安侯府一無所有,!”
莫不是,婚嫁之事,,其中有什么隱情,?
顧淮景陡然心熱,,舒開了刀裁的眉,隼目中亮堂了幾分,。
卻在當下,,檀知許靠著橫亙在二人間的小幾,勾起了唇角,,“大人就當我貪財好色,,不如我們來做筆交易?”
“譬如,?”
顧淮景視線定格在女兒家明媚的笑容中移不開,,只見她檀口微翕,吐氣如蘭,,“大人護我周全,,我便委身于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