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馮蘊不知道溫行溯在立秋前,曾經(jīng)偷偷來過安渡,。
那時候,,馮蘊沒有要什么田莊,一直在將軍府后宅里默默等著齊軍的好消息,,溫行溯沒有辦法見到她,,她也不知這些事情。
后來蕭呈立秋稱帝,,淳于焰牽頭促進齊晉兩國和談,,溫行溯代表齊軍將領(lǐng)到安渡郡登門拜訪,兄妹二人才得以相見,。
當(dāng)時馮蘊看到他身上有傷,,走路瘸拐,以為戰(zhàn)場上傷的……
溫行溯什么也沒有說,,馮蘊不知道他來過安渡,,不知道他傷得這樣重,更沒有多問他一句,。
她一心只想早日回到齊國,,回到蕭呈的身邊去,為此幾乎急得發(fā)瘋,。
然而,,馮瑩已在蕭呈稱帝的前一天,以許州馮氏幺房嫡次女的身份入住竟陵王府,,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竟陵王妃……
當(dāng)溫行溯告訴她這件事的時候,,她只顧著自己的傷心欲絕,不僅憎恨馮瑩和蕭呈,,也憎恨勸慰她想兩邊說和的溫行溯……
她對溫行溯說了許多狠話,,將他趕出將軍府,表示此生再不相見,。
但大兄好像從來不會怪罪她,。
只要她需要,大兄就會在她的身邊——
哪怕是后來,,她回到齊國,,滿朝文武包括他的父親都站在馮瑩那邊,揪住她曾在裴獗身邊侍候三年這一點不放,,不同意蕭呈冊立她為皇后,,也是溫行溯站出來,對她說:
“誰說你沒有靠山,?大兄就是你的靠山,?!?p> “蕭子偁敢不冊你為后,大兄便掀了他的龍椅,!”
這兩句話馮蘊至死都記得,。
大兄是蕭呈年少的知己,是助他奪位的大功臣,。
是溫行溯站出來力挽狂瀾,,怒斥群臣,說她為齊國立下的功勞,,說她是殺得裴獗敗走平城的最大助力,,蕭呈才冊立她為后。
她又悲又喜,,踩著大兄的軍功上位,,想要做一個好皇后,做孩子們的榜樣,。
溫行溯的一生,,都在踐行這個諾言,為蕭呈和南齊征戰(zhàn)沙場立下汗馬功勞,,只為護她的尊位,,保護她那個從出生那天便被質(zhì)疑父親是誰的兒子……
可惜,大兄死在了她的前頭,。
那樣一個君子端方,正直溫雅的儒將,,他死了,,死在對晉的戰(zhàn)爭中,死在裴獗的手上……
她不知裴獗有多恨,,會下五馬分尸的命令,,但任何時候想到那樣場景,就止不住的驚恐……
溫行溯死后,,她再無倚仗,,一個身處后宮的女子,身邊沒有半個得用的人,,侍仆宮人全是馮家的眼線,,她很想不辜負大兄的犧牲,很想靠自己立起來,,保護她的孩兒,,卻束手無策。
她連茍活都難,,最終落入馮瑩的圈套,,給裴獗寫了一封血書。
“齊國大皇子……是將軍血脈?!?p> 這封信到底落入了蕭呈手上,,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蕭呈將她關(guān)入冷宮,,任由她哭訴哀求,,不復(fù)相見。
一直到死,,她才從馮瑩口中得知,,從她被裴獗驅(qū)出中京,他們便有了引誘她抗晉的計劃,,一直到她入宮為后,,她都只是他們惡心的計劃中,一枚可悲的棋子……
馮瑩當(dāng)年被人毒壞了身子,,不能生育,。
“要不是為了借你的肚皮,生一個我和他名正言順的嫡子,,以便鞏固我在朝中的地位,,你以為蕭郎會碰你嗎?”
“阿姐,,你可知蕭郎有多厭你,?他說,只要一想到你被裴獗壓在身下整整三年,,他便覺得惡心想吐,,每一次都要想著我的臉,才能跟你同房……”
“從來沒有人喜歡你,,大伯,、阿父,馮家上上下下都因你而羞恥,,無人不當(dāng)你是馮家的恥辱,。”
“只有我那個可憐的大兄,,他為你而死,,你還能厚著臉皮活下去嗎?”
“阿姐,,你放心去死吧,。”
“你死后,,我會好好撫養(yǎng)予初,?!?p> “予初不會記得你,只會記得我這個母后……”
“哦,,還有一事忘了告訴阿姐,,你跟裴獗那個孽種,被鎖在昭德宮里,,就快餓死了呢,。你猜他親爹,來不來得及救他,?”
那一聲親爹,,讓瀕死的她痛得肝腸寸斷。
她的一生,,親族拋棄她,,裴獗逐離她,蕭呈更是辱她欺她騙她厭她,,唯一疼愛她的長兄慘死在裴獗的手上,,她的一個兒子會跟著她死去,另一個兒子會認賊為母,,生生世世的忘記她……
“裴獗打過來了,,不是嗎?”
她聽到了自己的笑聲,,雖然用裴獗來刺激馮瑩并不那么光彩,,但她慶幸,還有一個可以讓馮瑩失態(tài)的人,。
殺死溫行溯再一馬平川殺入臺城的裴獗……
那時和她已多年不見,。
冷宮中的棄后,也見不到敵國將軍,。
她閉上了眼睛。
說來也是奇怪,,臨死前,,她看到了裴獗滿身滿臉鮮血殺入臺城的樣子,整個人邋遢得很,,就像他們第一次在安渡城外的燕子崖行營初見,,胡子拉碴,眼神兇戾,,好像要把所有人都斬于刀下……
他是騎著馬闖進來的,,冷宮那樣的地方,門楣太低,,顯得他著實偉岸,,身量那般高大,,眉目那般銳利,氣息那般粗重……
他好像走了很久很久才走到她的面前,,提著滴血的辟雍劍,,看著馮蘊咽下最后那口氣。
“腰腰……”
馮蘊不知道那是不是死前的幻覺幻聽,。
裴獗喚她了,。
她一直大張著嘴巴,想告訴他,,“救救大皇子,,渠兒是我們的兒子……”
她張嘴無聲,裴獗也聽不見,。
裴獗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曾經(jīng)為他生了一個兒子。
不過,,即便她有機會說出口,,裴獗應(yīng)當(dāng)也不會相信吧。三年無孕,,一離開就懷上,,他那樣精明謹慎的人,豈會因為這樣一句話就信她,?
她后來回憶,,甚至也懷疑過,那些幻影,,只是她瀕死前的渴望,,是她太期待有一個人來救她的渠兒,才會有了裴獗領(lǐng)兵殺入宮城闖入冷宮的錯覺……
也許,,裴獗根本沒有來過,,從來沒有……
如果那是裴獗,怎會有那樣痛不欲生的眼神,?
裴獗痛恨她的,,是她聽信了馮敬廷和蕭呈的鬼話,是她害得北雍軍戰(zhàn)場失利,,死傷無數(shù),。是她導(dǎo)致了裴獗一生中最為屈辱的一場敗仗,這個男人應(yīng)當(dāng)恨不得把她碎尸萬段才是……
可惜,,他報復(fù)到了溫行溯的身上,。
“腰腰?”溫行溯察覺她的異樣,,“眼圈怎么紅了,?”
馮蘊忍住眼里的酸澀,,吸了吸鼻子,才算穩(wěn)住情緒,,抿著嘴一笑,,“這不是心疼你受這樣重的傷嗎?你看我,,這么笨……”
布料貼在傷口上,,她撕開一角,就撕不下去了,。
那腿上白皙的肌膚被傷口迸出的鮮血染紅,,看上去極是猙獰——
馮蘊眼若滴血。
上輩子她沒有看過溫行溯的傷,,也沒有親眼看到溫行溯的死,。
這輩子再見,那種疼痛便承載了兩倍的力量,。
她不能讓溫行溯死……
上輩子犯過的錯,,此生不會再犯,她不僅要改變自己的宿命,,也要改變大兄的命運……
姒錦
國慶中秋大假就這樣結(jié)束了,,是不是感覺沒有耍夠? 沒關(guān)系,,再摸摸魚,,就又快要過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