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問話
最后,,許懷廉也敗下陣來,,沉著臉走了,倒是沒放什么狠話,,只是那表情,,難看的像被挖了祖墳,眼神冷的猶如跟山上的獵物對峙,。
許家這倆兄弟一走,熱鬧也就散了,,眾人還挺遺憾的,,見許懷義拎著水桶要走,這才想起跟著來的初衷,。
看熱鬧是順帶著,,重點(diǎn)是打聽事兒。
“懷義啊,,你院子里拴著那頭騾子是你的不,?”被推出來問話的人叫徐德壽,四十來歲,,長得瘦小精干,,是許家村村長徐德福的兄弟,在看熱鬧的一眾人里,,算是最有身份的,,由他開口,也不怕得罪人,。
許懷義念著過后還得徐村長幫忙,,所以對徐德壽很是客氣,一聲“徐三叔”喊得也很親熱,,“是我買的,。”
沒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的承認(rèn)了,。
其他人雖說已經(jīng)猜到了,,但人家正主當(dāng)面承認(rèn),還是不免有些震驚,,心里更是酸不拉幾的難受起來,。
許懷義見狀,心知肚明,,笑人無,、恨人有,人之常情,,并不需要放在心上,,等你站在他們再也夠不到的高度時(shí),就不會如此了,,只有仰視羨慕,,甚至崇拜。
徐德壽見識多些,,家里條件也不差,,倒不至于去酸,不過好奇是肯定的,,“懷義啊,,你既喊我一聲三叔,那叔就不跟你客氣了,,你之前從老宅搬出來,,是分了銀子?”
許懷義自嘲道,,“我哪有那福氣,?凈身出戶,不過我也不怪爹娘,,誰叫我是顧家的上門女婿呢,,當(dāng)時(shí)白紙黑字寫的很清楚,我跟許家再沒半點(diǎn)關(guān)系,,又咋能再分許家的家產(chǎn),?之前,是我年輕,,也是窩囊,,撐不起門戶來,又舍不下那張臉,,這才賴在老宅沒走,,現(xiàn)在……不走不行了,。”
言外之意,,被攆出來了,。
其他人聽的唏噓,也不由想起許家和顧家的那樁婚事來,,既讓人羨慕,,又讓人不恥,一時(shí)間,,心里平衡了許多,,居然不酸了。
徐德壽拍拍他的肩膀,,“好男不吃分家飯,,你現(xiàn)在能想開,那將來肯定差不了,,就是現(xiàn)在,,這不就出息了么?大騾子都買回來了,,多少銀子?。俊?p> 許懷義坦坦蕩蕩的道,,“八兩,!再架上馬鞍、腳蹬子,、車架子啥的,攏共花了十二兩,,您老見多識廣,,覺得這價(jià)兒值不值?我也沒經(jīng)驗(yàn),,就怕買貴了,,讓人坑……”
他言語誠摯,把徐德壽給捧起來,。
徐德壽面上有光,,說話就親近了幾分,“值,,這銀子你花的可不虧,,我剛才站院墻那兒瞅了,這騾子買的好,,老話說,,長脖騾,,長尾馬,見了就買下,,準(zhǔn)錯(cuò)不了,,千萬別買那腰長腿細(xì)的,一老不成器……”
許懷義聽的認(rèn)真,,不時(shí)點(diǎn)頭附和,。
徐德壽說過癮了,才問出其他人最感興趣的問題,,“你既沒從老宅分家產(chǎn),,那這么多銀子是從哪兒來的?”
許懷義湊近一步,,低聲道,,“實(shí)不相瞞,徐三叔,,我在山里挖了棵人參……”
徐德壽驚詫的脫口而出,,“咱這山里還真有人參啊,?光聽老人們說,,咱也沒見著過,你小子這運(yùn)氣可夠好的……”
許懷義可不能給自己拉仇恨,,見其他人又酸意上臉了,,當(dāng)即作出一副落寞又哀痛的表情嘆道,“啥運(yùn)氣好???徐三叔,您說這話,,不是戳我的心口窩嗎,,我要是運(yùn)氣好,能落得這步田地,?唉,,也就是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吧……”
聽到他這么說,眾人這心里又奇異的舒坦了,。
徐德壽看著他,,撫著胡子,頗有意味的感慨道,,“都說傻人有傻福,,天公疼憨人,老祖宗誠不欺我哪……”
許懷義就配合的連連苦笑,,“我能有啥福???這人參也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這輩子估摸著也就一回,,以后咋過日子都不敢想,,我這一沒土地、二沒營生,,都琢磨著是不是得去要飯了,,唉……”
其他人也跟著嘆了聲,不過心里卻升起優(yōu)越感來,,他們雖然沒有挖人參的運(yùn)氣,,但有田地啊,那才是過日子的根本,,挖人參就是一錘子的買賣,,還能指望它養(yǎng)家糊口?
果然,,就聽徐德壽好奇的追問那人參賣了多少銀子,,而許懷義掰著手指,說的清清楚楚,,等說完,,他們第一反應(yīng),好家伙,,攏共賣了五十兩銀子,,竟是一下子都花出去了,這沒當(dāng)過家就是不會過日子啊,,細(xì)水長流,,咋能不存下點(diǎn)呢?
第二反應(yīng),,才是意識到糧食竟然貴的那么離譜了,!
有些人壓根不信,追著許懷義連聲問,,“蜀黍真有那么多?三十五文,?咋可能變成三十五文呢,?豆子都二十五文了?前兩天還十文吶……”
“老天爺啊,,這是搶錢吶,,跟那土匪有啥區(qū)別?”
徐德壽表情凝重的問,,“懷義,,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許懷義苦笑道,“這種事,,我還能撒謊?。课耶?dāng)時(shí)聽了,,也是不敢置信吶,,我進(jìn)了縣城,先去糧鋪打聽,,當(dāng)時(shí)蜀黍還是三十文,,等我買了騾子回去,就漲了五文,,當(dāng)時(shí)鋪?zhàn)永锟尢鞊尩氐暮脦讉€(gè),,可人家糧鋪的伙計(jì)壓根不當(dāng)回事兒,翻著白眼罵嫌貴就滾,,等過幾天就是拿著金山銀山還未必能買到呢……”
徐德壽擰著眉頭問,,“那最后,他們都買了,?”
許懷義點(diǎn)頭,,“買了,我也買了些,,把手里的銀子大半都換成了糧食,,其他人也是如此,哪怕再心疼銀子,,也咬牙買,,家有余糧,心里才不慌啊,,不瞞您說,,過兩天我還得再去一趟,看看還能買到糧食不,?其他吃的喝的,,有的也趕緊屯點(diǎn)兒,不然……”
后頭的話沒說盡,,留一半給旁人腦補(bǔ)的空間,。
這一腦補(bǔ),一個(gè)個(gè)的臉色就都變了,。
徐德壽原本還好奇那孩子的事兒,,這會兒都沒心思再拉著他問了,轉(zhuǎn)身就要回去找人商量,走了幾步,,又回頭喊了聲,,“懷義,你啥時(shí)候再去縣里,,喊著叔兒哈,。”
許懷義痛快的應(yīng)下,。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嘀咕著往家里跑,再顧不上看啥熱鬧了,。
許懷義這才拎著扁擔(dān),,悠悠哉哉的去挑水,到了井邊兒,,一看那下降的水位,,好心情當(dāng)即就沒了。
跟一天一漲的糧價(jià)正相反,,水位一天一降,。
比缺糧都讓人心慌,人不吃糧食,,能堅(jiān)持半個(gè)月左右,,可要是不喝水,頂多三天就熬不住了,,逃荒的時(shí)候,,糧食能提前囤下,也不怕壞了,,可水咋辦,?
這附近十幾個(gè)州府都鬧旱災(zāi),可以想見,,沿路上能找到的水源也有限,。
屆時(shí)萬一沒水了,搶起水來,,比搶糧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