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給他撐腰
徐村長家在村中間的位置,院子里種了兩棵高大的桐樹,,非常顯眼,,正屋跟許家老宅一樣,,也是五間青磚大瓦房,不過許家老宅那是靠吸顧家血才蓋起來的,,人家這是憑自己真本事,,住的更有底氣。
徐村長子嗣不豐,,只倆兒子,,大兒子早已成婚,但這些年下來,,膝下只立住了一個孫子,,小兒子是老來得子,才十四歲,,跟許懷玉同在鎮(zhèn)上的學堂念書,。
許懷義一路琢磨著,到了地方,,見大門敞開著,,他在門口先喊了一嗓子“村長叔”,才抬腿邁過門檻,,繞過影壁,,然后就看到桐樹下,好幾個人正圍著張石桌子,,喝茶閑聊。
“懷義來了,?”先出聲的倒是徐德壽,,態(tài)度很是熱情的沖他招手,“快過來坐,,剛才我們還說起你呢,,長松,快給你懷義兄弟再搬張凳子來……”
徐長松是徐村長的大兒子,,聞言,,忙起身支應著,“哎,,二叔,,我這就去,懷義,,你先坐我這把椅子……”
“徐大哥甭跟我客套,,我站站就行……”許懷義趕緊攔著,他原本就是打算放下東西,說幾句話就走,。
徐村長拿著旱煙桿,,嘴里緩緩吐出口煙氣,開口發(fā)話,,“懷義,,要是不忙,就坐下說會兒話,,正好,,我有事兒問你?!?p> 聞言,,許懷義就不好再拒絕了,“四叔公,,高二叔,,劉大伯……”,跟其他幾人挨個打了聲招呼,,才坐在了最下首的位子上,。
徐村長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他,脊背挺直,,眼神清亮,,雖還穿著粗麻補丁衣服,卻不顯寒酸窘迫,,一派坦蕩清正,,甚至隱隱有種英武凜冽之氣,叫人不敢小覷,。
果然,,寶劍鋒從磨礪出,一點沒錯,。
其他人心里也在暗暗稱奇,,誰能想到以前軟弱老實的窩囊小子,開竅之后,,竟是如擦去塵土的明珠,,閃瞎了多少人的眼。
許茂山一家應該是感觸最深的,,肯定有種整日打雁,,卻叫雁啄瞎了眼的惱羞成怒,不過現(xiàn)在還沒顧上跟他算賬罷了,。
但現(xiàn)在,,許家這位輩分最高的四叔公在……
許懷義一點都不擔心四叔公會興師問罪,,相反,他還盼著呢,,畢竟他來找徐村長的主要目的就是解決這事兒,。
許四叔公也沒叫他失望,清了清嗓子,,率先發(fā)難,,“懷義啊,我聽說你跟你二哥吵架了,?有啥矛盾不能在家里處理,,非得鬧到外面去?嚷嚷的滿村皆知,,給人看笑話,,你倆誰能得了好?簡直給老許家祖宗丟臉,!”
許懷義抬手抹了把臉,,誠心實意的認錯,“四叔公,,這事兒,,我做的確實不妥當,給許家抹黑了,,您教訓的對……”
四叔公撫著胡子,,臉色稍緩。
許懷義接著話鋒一轉(zhuǎn),,語氣悲痛的道,,“可是,四叔公,,侄孫是真的被逼的沒辦法了呀,,但凡還有一線活路,誰想跟親兄弟撕破臉,、鬧翻呢?我當初在家里過的那是啥日子,,不需我再多說一遍,,在座的諸位長輩眼明心亮,都該清楚,,說句不好聽的,,當牛做馬也就那樣了,繞是當牛做馬,,我也沒落得一點好啊,,我被賣到顧家當上門女婿……”
“我也是爺們,,我就算再窩囊,也要臉面,,可我最后說啥了,?還不是老老實實聽了家里的話,用自己的后半輩子,,給許家換了五十兩銀子和一箱子書,?誰叫我是許家的人,他們都是我的親兄弟呢,,我認了,!可我媳婦兒和閨女,不是許家的人啊,,他們不欠許家啥,,甚至,她們對許家那是有恩情的,!可她們娘倆命懸一線時,,誰站出來管一管了?連句場面話都沒有,,直接勸我放棄再娶一個,,四叔公啊,您說,,我承了岳父的恩情,,卻要眼睜睜的看著媳婦兒閨女去死,那我還是個人嗎,?”
最后一句,,問的振聾發(fā)聵。
四叔公頓時一張老臉紅白交錯,,半響,,才干巴巴的擠出一句,“當時,,那情況,,也是沒辦法,二兩銀子一副的藥,,咱們莊戶人家誰吃的起,?”
許懷義嘲弄的道,“可一個月一兩銀子的束脩,,我那五弟卻交的起,,家里遠不到為了十幾兩銀子就弄得山窮水盡,我大哥,,在鎮(zhèn)上當賬房,,每個月也能掙不少,,再不濟,還有我三叔,,找誰借,,也能湊出藥錢來,只是不把我們一家三口當人,,無心罷了,。”
四叔公強撐著道,,“那,,那也不用鬧到那個份上,有啥矛盾擱屋里說,,有你大伯,,還有我在,至于打整個許家的臉,?”
許懷義做出一副強忍哀戚的絕望表情,,“四叔公,我要還是許家的人,,他們就是搓摩死我,,我都認了,可我現(xiàn)在凈身出戶,,是顧家的女婿,,出來行走,代表的就是顧家的顏面,,許懷禮欺負上門,,我還得為了許家的臉面再忍氣吞聲繼續(xù)當窩囊廢?那我岳父的棺材板還蓋得住嗎,?”
四叔公終于啞口無言,。
徐德壽高聲喊了一嗓子,“說的好,!”
許懷義立刻打蛇隨棍上,,起身沖著徐德壽行禮,“多謝徐三叔,,有您這句公道話,,我,我這心里總算有點熱乎氣了……”
徐德壽哈哈笑著,,“甭客氣,我也不是為你,,純粹就是見不得你家里,,不對,,是許老二那家人的德行,拿著兒子不當人,,往死里欺負,,以為整個許家村就沒個明白人了?”
徐村長瞪他一眼,,“你少說兩句,,茂山一家哪有你說的那么不堪?不過是就是有點偏心眼兒罷了,,當父母的,,本來五根手指頭就不一樣長……”
徐德壽翻了個白眼,“啥偏心眼兒???偏心眼就賣兒子去當上門女婿?就可著懷義一個使喚,?住著用顧家銀子蓋得大瓦房,,用著顧家銀子去學堂念書,卻不給顧家閨女看病,,我呸,,薄情寡義都是輕的,那叫啥,?忘恩負義……”
徐村長斥道,,“你快閉嘴吧,越說越不像話了,!”
雖是斥責,,臉上卻沒有半分生氣,顯然,,倆兄弟是一唱一和,,逮住機會,擠兌許老二一家,。
見狀,,許懷義心里就穩(wěn)了。
徐德壽這時嘿嘿笑著,,沖著四叔公拱拱手,,“許四叔,您老可別往心里去,,我可不是針對您家,,雖都是姓許,但龍生九子,,還個個不同呢,,哪能都一副德行,?您老教育的子女,誰不夸一聲厚道仁和,、有情有義,?”
四叔公僵硬的點了點頭,沒吭聲,。
這時,,高二叔出來打圓場,“行了,,咱不提這些糟心事兒了,,反正人在做,天在看,,誰干了缺德事兒,,眼不瞎的都心里清楚,公道自在人心嘛,,懷義,,你也別總想著過去那點事兒,誰年輕時不受點委屈了,?人要往前看,,我看你現(xiàn)在過的不就挺好嗎,大騾子都買了,,聽說還買了不少糧食,,這叫啥,否極泰來了,!”
許懷義聞言,,又轉(zhuǎn)身沖著他行禮,“多謝高二叔教誨,?!?p> 高二叔擺擺手,“教誨啥,?我啥都不懂,,但說句公道話還是可以的,你現(xiàn)在給顧家頂門立戶,,確實不能太好性子,,不然咋對得起你岳父啊,?”
許懷義一副虛心接受的表情,,“是……”
劉大伯也出聲感慨道,“你岳父把唯一的閨女托給你照顧,你就得擔起責任來,,既然從許家搬出去了,,以后就是倆家人,雖說生恩要盡孝,,但兩頭,總該有個先后輕重之分嘛……”
這話就差明擺著說,,讓許懷義先盡顧家的孝道,,把許家撂在后頭了,倆家要是發(fā)生沖突,,那肯定要以顧家顏面為主,。
幾人一一表態(tài),都是為許懷義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