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陰暗的牢獄
沈玉落冷笑一聲。
“陳良,,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在本宮面前犬吠,?”
她太了解這個男人了,,在他面前如果示弱,,無理他也壯三分,,若是遇上比他橫的,,他就縮起腦袋變王八殼子了,。
小皇帝也拉下了臉:“陳愛卿,,皇姐自小嬌生慣養(yǎng),就連父皇和母后都不曾對她大聲言語,,你還沒成駙馬呢,,哪來的膽子敢質(zhì)問長公主?”
方才陳良不過是被路過同僚的低聲言語激到,,才壯著膽子質(zhì)問了一句,,其實(shí)剛說完他就后悔了,只是話已經(jīng)收不回來了,。
這會子被長公主和皇帝同時(shí)訓(xùn)斥,,他額角的冷汗都下來了——
“是臣失言,請陛下和長公主降罪,!”
他躬身跪在地上,,什么文人風(fēng)骨,什么男人的尊嚴(yán),,此時(shí)此刻都像個笑話,。
沈玉落心中一陣惡心,,又忍不住添了幾分悲涼。她抬頭看城墻上方升起的朝陽,,被刺目的陽光照得眼淚都快流了下來,。
記得幼時(shí),那個叫陳良的小小少年背著破舊沉重的書匣子,,寒冬臘月穿著單薄的草鞋,,卻眼神堅(jiān)定明亮:“好男兒志在家國,我一定會好好讀書,,在后世的史書上留下我陳良的名字,,修身治國平天下?!?p> “落落,,你相信我,將來考取功名,,十里紅妝來迎娶你,,定不會教你受半點(diǎn)委屈?!?p> “你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兒家,,我陳良何德何能……”
怎么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呢。
或許陳良從來不是她想象中的模樣,,那些幼稚的謊言隨著他們長大后隨時(shí)都會被戳破,,只是她的喜歡,給他的身影平添了幾分光輝,。
那個倔強(qiáng)而堅(jiān)定的少年,,早已死在了那個寒冬。
取而代之的,,是浸淫在官場中被利欲熏心渾身散發(fā)著惡臭氣息的男子,。
她實(shí)在不必有任何心慈手軟。
“陳良,,你記住,,本宮樂意慣著你,有罪也是無罪,。本宮若是煩了你,,無罪也是有罪?!?p> 沈玉落低下身來,,朱唇輕啟說著最殘忍的話。她伸手拍了拍陳良的臉,長長的護(hù)甲在那張白皙英俊的臉上留下了幾道印子——
“懂了么,?”
說完,,便和小皇帝一起揚(yáng)長而去,不管不顧那還跪在地上的男人,。
“臣領(lǐng)受了,。”
陳良袖口下的拳頭用力攥著,,指甲都扣進(jìn)了肉里,。
沒有陛下和長公主的允許,他自是不敢起身,,只得穿著官袍,,跪在人來人往的宮門長街上。
三九臘月的寒冬,,就算出了日頭,也讓人骨縫都是涼津津的,。
膝下的青磚更是冰冷堅(jiān)硬,,不多會他就手腳發(fā)麻。
而那些匆匆往來胎監(jiān)宮女的目光,,更是刀子一樣刺在了他身上,,讓他脊梁都矮了三分。
過去他被溫柔解意的妻子寵慣了,,一路仕途也順風(fēng)順?biāo)?,何曾受過這般委屈?
沈玉落和小皇帝游園回來,,兩人嬉笑聲不絕于耳,。她看見陳良還在宮門口跪著,居高臨下地說道:“想來這么長時(shí)間你也反思好了,,本宮就暫時(shí)不同你計(jì)較,,起來吧?!?p> 陳良臉色鐵青:“謝公主殿下,,謝陛下?!?p> 別急,。
沈玉落摸著自己長長的指甲,目光涼嗖嗖地落在陳良身上,。
這才哪到哪兒呢,,前世她和她家人所受的委屈,他可要千百倍地償還才算贖罪。
這一日,,
準(zhǔn)駙馬陳良得罪了長公主,,被宮門罰跪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盛京城。
陳良回到家的時(shí)候膝蓋一片青腫,,丫鬟拿了湯婆子來敷,,卻讓凍傷處更加疼痛了。
“沒用的東西,!滾,,都給我滾!”
他突然想起那個細(xì)致貼心的妻子,,如果她還在,,必不會讓他如此受罪。
難道他真的做錯了嗎,?
不,。
往上爬的路注定是艱難的,他只要忍得常人之不能忍,,一定會站在最高的地方,。
到時(shí)候他所受的痛苦全都是值得的,將沒人敢再嘲笑議論他,!
而沈玉落只不過是他前行路上的墊腳石,,何須多為在意傷感。
無毒不丈夫,。
另一邊沈玉落拿了皇帝的手令,,到了大理寺牢獄。
這里被關(guān)押的都是重刑犯,,幾乎都是些亡命之徒,。
“長公主殿下,見什么人還勞煩您親自跑一趟,,臣把人給您送出來便是,!”
兩撇小胡子的大理寺少卿一臉諂媚地跑過來,狗腿地拿了兩個暖爐遞到她手上,。
沈玉落沒伸手去接,,只是不耐煩地將人揮開:“本宮想去哪兒你這個狗官管得著嗎?”
這位大理寺少卿出了名的貪腐,,要不然也不會和陳良勾結(jié)讓她父母含冤入獄,。
不過她現(xiàn)在擔(dān)心父母的情況,沒工夫來收拾這狗東西,,以后有的是機(jī)會,。
杜懷林碰了一鼻子灰,,心想自己也沒得罪這長公主啊,?
說起來自己還有功,,幫她抓了情敵的父母呢!
要不然那沈玉落怎么會氣急早產(chǎn),,大出血救不回來,?
也就陳良那小子生了一副好皮囊,得長公主青眼,,讓他剛死了妻子就撿了這等大便宜,。
“是是是,殿下這邊請,!您是來看沈氏夫婦的,?您放心,駙馬交代過要好生‘照料’這二人,,小的辦事包您滿意,!”
杜懷臨還在那里溜須拍馬,殊不知正拍到了馬蹄子上頭,。
沈玉落瞥了他一眼,,那目光陰沉沉的,讓人遍體生寒,。
只是他只顧著帶路,并未看見,。
“說說看,,你都是怎么照料的?!?p> 她說話慢吞吞的,,杜懷臨沒察覺到其中的怒意,還洋洋自得地繼續(xù)說道:“這不天氣冷了嘛,,臣給他們調(diào)到北面最陰冷的那間牢房,,晚上再潑一桶泔水,嘿,!”
“普通犯人一天能吃上兩頓,,他們兩天就給一頓,反正餓不死就行,?!?p> “怕他們真餓死了,臣還好心地捉了一些老鼠放進(jìn)去,,讓他們也能加加葷餐,!”
聽到這些話,,沈玉落的臉上已經(jīng)凝了一層寒霜,對陳良的恨意入了骨髓,。
怪不得,。
怪不得爹娘他們才短短幾年就撐不下去。
在這種地方,,若不是他們想留著一口氣申冤,,怕是一日也活不下。
只是她變成鬼魂的那幾年,,被一種力量困住了,,只能小范圍活動,根本不知道爹娘竟如此凄慘,!
“殿下,,快到了,前面那間就是,!”杜懷林自顧自地往前走,,根本沒察覺到背后的目光恨不得把他刺穿。
越往里走,,陽光越少,,寒意從腳底直往上竄。
最偏僻潮濕的那間牢房里,,兩個瘦得不成人形的影子蜷縮在臟亂的稻草里,,老鼠在泔水里尋找吃的,發(fā)出“吱吱”的聲音,。
“啊——”
老鼠一叫,,那個披頭散發(fā)的婦人就被嚇得渾身發(fā)抖。